锦衣状元正文卷第七百七十七章狗不理到万人迷孙交要出招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我孙某人在朝经历过那么多惊涛骇浪,现在皇帝和首辅大学士都拿我掌控的户部当作交战的主战场,以为我没脾气,不会悍然反击?
不过孙交出招的方式很特别,那就是在正式有所行动前,特地跟女婿打一声招呼。
大概是怕朱浩乃至其身后的皇帝没做好准备。
孙交离开后,次日早朝,他当着众文武大臣的面,把自己有关减少东南海防用度之事,奏报上去,并以历年海防所用钱粮数字来驳斥皇帝有关加强海防预算的决定。
孙交的话音落下,朝会上很多人没反应过来。
你孙老头不是皇帝的人吗?
怎么现在主动跳出来跟皇帝唱反调?难道是被杨中堂收编了?没听说这家伙最近跟杨中堂的人走得近啊。
朱四听了孙交的话,不由想发笑。
因为朱浩已提前派人通知,今天上朝前,张佐更是亲自告诉他,说朝会上孙交或许会给他出难题。
结果这难题……
听起来就比较温和,甚至可以说有点幼稚。
朱四朗声道:
孙交听了就来气。
你征询过别人的意见,不会说就是征询了朱浩、张佐的意见,也问过杨廷和,唯独没问过我这个户部尚书吧?
好像我们户部才是出钱出粮的衙门。
我这个户部尚书就这么不受待见吗?
朱四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看向几名内阁大臣所在的方向,大声问道:
这话分明就是问站在队列最前面的杨廷和。
最近杨廷和行事极为低调,能不在朝堂上发表意见就不发表,尽量避免跟皇帝产生言语上的冲突,形成君臣不和的现象。
因为杨廷和知道,跟皇帝关系不睦,会严重影响她的名誉和声望,首辅跟皇帝发生矛盾,下面做事的人难免胡思乱想,进而离心离德。
这时代的人都受熏陶,正所谓君为臣纲,具体表现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绝大多数朝臣都不敢开罪皇帝,哪怕现在暂时归附杨廷和,但其实还是要看皇帝的脸色。
只有皇帝对杨廷和表现出足够尊敬和信任,杨廷和才能得到更多的支持,他的首辅之位才坐得稳。
蒋冕出列:
蒋冕说这话比较圆滑。
既说明要在东南地方增加用度属于小题大做,也阐明现在东南沿海的确需要朝廷调拨钱粮,等于是说出个几乎两不沾的观点,滑不留手。
朱四皱了皱眉,道:「去年海患情况比较严重,朝廷本议定增二十万两帑银作为开销,实际调拨折合白银十三万两,结果却是,用到实际的连五万两都不到,甚至有部分被地方挪作他用。
皇帝突然把详细账目,当着众大臣的面说了出来,让人觉得,皇帝是有准备而来。
加上之前孙交突然没来由反对皇帝增加东南
海防开销的主张,难免会有人觉得,会不会是皇帝跟孙老头唱双簧?
欲扬先抑!
先让孙交站出来反对,借机把这件事提出,皇帝再借题发挥,跟大臣们算账,既体现出皇帝的英明神武,事事关心且账目等张口就来,又能体现出皇帝对地方事务的重视,是个明君圣主……
众人仔细想想。
有此可能!
蒋冕作为先前代表内阁说话之人,此时表现得很镇定:
增加开销而已,又不是用在修建宫殿和内府私用,不用上升到坏规矩的地步。
就事论事,皇帝你要增加开销,不能刚愎自用,专断独行,最好是先问过我们的意见。我们之前不反对,但不代表现在事情公开后没人跳出来唱反调……出现这种情况,绝对不是我们内阁给你找麻烦,而是那些看不过眼的大臣觉得其中存在问题。
比如说……
孙交这个户部尚书。
孙交反对你,不是我们反对!
于是乎,孙交被架到了高处。
你不是出来反对皇帝的主张吗?
我们现在觉得你在跟皇帝唱双簧!若是你现在退下来不说了,谁都会瞧不起你,就看你怎么往回圆。
但孙交压根儿没想过退缩,今天之所以跳出来,一心跟小皇帝对抗,这不是为了帮杨廷和,纯粹就是站在户部尚书的立场上反对。
孙交道:
孙交既反对皇帝,还间接抬高自己。
正德年间,户部年年入不敷出,现在新皇登基不到两年,户部在他孙交打理下才一年多时间,已经开始有结余了。
就问你们,我孙某人这户部尚书干得不赖吧?
朱四若有所思都:
皇帝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炸锅了。
说你勤于政务,那是看得起你,你再勤有你便宜老爹孝宗勤吗?
说你知晓天下事,你居然装起来了?当皇帝的,坐在皇宫足不出户,居然连大海另一边倭国的事都听说过?
你怎么不上天呢?
孙交皱眉不已:
哎呀。
众大臣对孙交有点刮目相看了,你这反对得很彻底啊。
皇帝已经开始装了,但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在给皇帝泼冷水,这唱双簧的意味就降低了很多。
朱四转而望向杨廷和:
君臣生出嫌隙,意见僵持不下时,朱四理所当然想找内阁首辅来为其撑腰。
先前在会试舞弊案上,朕帮过你,现在有人出来质疑朕,你总该帮朕一把了吧?
杨廷和此时不得不出列,拱手道:「陛下,臣也认为,不必大费周章。既然去年
海防用度有数万两缺口,补上便是,若无端增加,只怕……令府库各处预算捉紧,还是留有一定余地,以防今年各处天灾人祸发生。」
小孩子不知道节俭。
当了家也不知道柴米贵。
有点结余,就要往东南海防撒钱?
还三十万万两之巨?
最多拨十万两过去,大致问题便解决了,剩下二十五万两存着,留作修理大江大河和西北用度,或是地方上发生天灾人祸后用以赈灾,它不香吗?
难道陛下忘了去年冬天西北用度吃紧时,各方为了钱粮事而费尽心力的时候?
虽然东南海防的确需要银子,防患于未然也对,但现在朝廷只是稍微有点结余,结果这就开始大手笔花钱,那是不知勤俭持家啊。
朱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说到这里,朱四有点灰头土脸。
孙交一脸懵逼。
我出来劝,只是例行公事,或是给自己找点存在感。
就这么把皇帝给劝住了?
这不像是皇帝的风格啊。换作以往,他不是应该吹胡子瞪眼,跟在场大臣死争到底的吗?这是什么情况?
……
……
朱四说要妥协,就真的妥协了。
真把事交给孙交重新拟定,看是调拨五万两合适,还是十万两……总之大笔开销不会有,但小的补缺还是要给的,这样孙交就有了一定自***,同时也让人觉得,孙交是一个称职的文臣,跟杨廷和为首的文臣可以心连心。
孙交走出奉天殿时,还没有回过味来。
皇帝怎么就被我劝住了?
是不是我不该出来说话?
让陛下觉得,连我这个一向心向着他的中立大臣,在此等事上也激烈反对,陛下觉得是犯了众怒,才迷途知返?
那我岂不是间接帮了杨介夫?
孙交发现周围投过来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好像谁都把他当自己人,一下子孙交在同僚心目中的地位,就从狗不理变成了万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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