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一个清晨,天气清朗,船队抵达苦兀岛南边一个港湾。
黑龙港。
这是海王李旦经营过的一个据点,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在冰天雪地的苦兀岛周边,算是最好的一个避风港。
李旦膝下无儿无女,所以,他病逝后,其在海上打拼出来的一大片产业,一并传给了郑芝龙……
……
“这便是苦兀岛的黑龙港?”
一步踏上苦兀岛冷硬的冰雪地面,曹文诏的脚步有些沉重。
这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远离大明帝国,孤悬海外,几乎处于倭人、建奴、沙俄的嘴皮子底下,弄不好就会处于腹背受敌之困境。
尤其当他看到那些大明学堂的学生们,一个个缩着脖子,穿着鼓鼓囊囊的大皮袄,在雪地上一步三滑,犹如一群小肥羊……
这位辽东侯的心,都要碎了。
回头望一眼港湾海面上,停泊着两艘巨无霸,和数十条破损不是很严重的货船,曹文诏的心情方才好了一些。
既来之,则安之。
不过,万岁爷所说的‘领主游戏’,该如何开局?
伐木,修筑城堡,种田,养殖,开矿,暴兵,征服,交易,开疆拓土;
继续伐木,修筑城堡,种田,养殖,开矿,暴兵,征服,交易,开疆拓土;
伐木,种田…无限套娃。
回想着万岁爷给他规划的‘全球领主’模式,曹文诏忍不住嘴角抽搐,只觉得有些无力吐槽。
人家可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具体要怎么做,还不得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干?
这帮文文弱弱的学生,能干个屁活儿!
‘这个万岁爷…简直不是人啊!’
……
“大家先选择好筑城地点,将设备都搬过去!”陪同曹文诏一起登岛的陈寅船长,站在一块硕大的岩石上,指挥大明学堂的学子,从船上往下搬东西。
这些学生们搬动的,无非是他们自己所需的各种工具,诸如锯子、斧头、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车床。
此外,还搬了不少提前铸造好的‘零件’。
疙疙瘩瘩的,曹文诏一样都不认识,反正就觉得没什么用处。
之前‘打劫’的那十二艘倭人货船上的倭人船长、水手,和百余名建奴罗圈腿,被戴上了特制的脚镣,成了黑龙港的第一批苦力。
学生们搬不动的设备、金属块、木炭、煤炭等,统统就让他们去搬。
还别说,这些人干起苦力来还真是卖力,根本不需要鞭子和呵斥,一个个忙的满头大汗,就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废物,而被这些‘明狗’一刀两断……
用杜平平船长的话说,等后面多抓些建奴,就可以想办法去采矿了。
对此,曹文诏颇为期待。
不过,眼前的这些活儿,主要还是要靠自己人了。
两三个时辰后,所有的工具、零部件、车床、煤炭等都搬到指定地点,学生们都累成了狗,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那些作为苦力的俘虏,更是累的没了人形,倒在地上似乎就要昏迷过去。
“先吃饭,吃完饭了开始伐木!”
一名大明学堂的学生,强挣扎着从雪地上爬起来,站在高处,振臂一呼,便有数十人开始忙碌起来。
埋锅造饭,竟是熟练无比。
看样子,他们在学堂里接受过相关的训练。
轮船上,米面肉菜齐备,还有各种油盐调味品,近百人快手快脚的支起二十口大锅,生火的生火,切菜的切菜,剁肉的剁肉,分工明确。
不到半个时辰,港湾里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菜香气,令人精神大振。
“今日,是咱们登临黑龙港的第一天,喝两口酒,暖暖身子了好干活!”
“侯爷,二位船长大人,可否饮酒,请示下!”
那名大明学堂的学生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清俊雅致,却同时又不失豪迈之气,倒让曹文诏、杜平平、陈寅等三人为之侧目。
“可以饮酒。”曹文诏笑道。
“对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曹文诏让人搬出数十坛烈酒,笑问那名年轻学生。
“小生冒辟疆。”那年轻学子笑道。
“冒辟疆…莫不是大明四大公子之一的冒辟疆?”曹文诏颇为诧异的问道:“听说万岁爷赐你一座宅子,令你读书写字,怎么又成了大明学堂的学子?
又如何跟着来苦兀岛了?”
在曹文诏的想法里,既然是四大公子,就是写写字,读读书,沾沾花,惹惹草,长大成人取得一个功名后,要么拜魏忠贤为干爹,平步青云;
要么,学那些老读书人,有事没事骂几句朝廷,骂几句阉党,顺带着骂几句草包皇帝……
这也算是数十年来,大明才子们的两条出路。
“万岁爷的确给小生赏赐下一座宅子,不过,当小生偶尔去了几次大明学堂,发现自己死读书甚是无趣,还不如跟随老师学科学,所以,就请求老师将小生收在门下。”
“对了,小生的老师是宋应星宋先生。”
冒辟疆虽然一介书生,但清俊的脸上,英气勃勃,真乃人中龙凤也。
“冒辟疆,建立营地的事,你就全权负责吧。”曹文诏大喜之下,对这名文弱书生颇为喜爱,自然便生出一些简拔、栽培之心。
“对了,万岁爷对咱们苦兀岛的发展模式很在意,亲口定下一套预案,你不妨参考一二。”
“侯爷请讲。”
“万岁爷说了,咱们苦兀岛的发展模式叫全球领主,伐木、修筑城堡、种田、养殖、开矿、暴兵、征服、交易、开疆拓土……”
“侯爷,然后呢?”
“然后……”曹文诏轻咳一声,讪笑道:“伐木、修筑城堡、种田、养殖、开矿、暴兵、征服、交易、开疆拓土……”
冒辟疆眼前一亮,似乎有所领悟,朗声说道:“小生领命!”
“咱们的发展模式,便是全球领主!”
曹文诏、杜平平、陈寅:“……”
这小子、真的领悟了?
冒辟疆很是洒脱,大大方方的拱手领命,便去忙碌了。
谁也不知,其实,这位冒辟疆、冒公子,之所以想尽一切办法离开京师,来到这冰天雪地的苦兀岛,是有难言之隐的。
自从被草包皇帝的‘金口玉牙’封为‘大明四大公子’后,他便整日出入客氏巴巴的前门后院,整日陪酒陪聊陪睡……
咳咳,陪酒买醉。
一副小身板,差点都要熬不下去了。
于是,便想尽一切办法,走了宋应星的路子,终于摆脱客氏巴巴的‘苦苦纠缠’,逃离京师之地。
‘还是离开京城的好,起码,不用再看她男人魏忠贤的脸色了。’
‘而且,最妙的是,这岛上没有女子!’
冒辟疆面上表现的颇为洒脱,实际上,心中却也直犯嘀咕:‘万岁爷所说的‘全球领主’,到底怎么搞啊?’
‘怎么听着、就跟耍游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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