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勋戚
终明一朝,最着名的文臣斩杀武将事件,莫过于明末兵部尚书袁崇焕,先斩后奏平辽总兵官毛文龙。
可那个时候已经处于明末乱世,上百年文官集团打压下来,武将地位极其卑贱。
哪怕如同毛文龙这样正一品封疆大吏被杀,事后朝廷都没有追究袁崇焕逾越罪责。直到后来局势崩溃大明要亡了,崇祯帝恼羞成怒下才翻了旧账。
现在沉忆辰提三尺之剑,带着满满的杀心走进了这间指挥使大帐,他不知道自己做出冲动之事,会遭受到怎样的惩罚。
但沉忆辰却很清楚,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没办法给福州三卫近万将士交待!
冲入帐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床,上面躺着几具白花花的身躯。然后再是侍奉在两旁的侍女,看到了一群壮汉冲了进来,并且为首者还拿着兵器。
惊慌之下,侍女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把大床上的卫指挥使窦毅给吓了一跳!
他此刻正在兴头上被尖叫声打断,于是一股无名怒火直冲脑门,下意识就准备好好教训发出叫声的侍女。
可当窦毅转过头来,看到的却是大帐内正站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官兵,彷佛每个人用凶神恶煞的目光看着自己。
“来者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本将的营帐!”
窦毅慌乱的站起身来,朝着眼前众人质问了一句。
同时大床上的几名娼妓,见到这一幕后也纷纷大喊大叫起来,一时间整个营帐内吵杂无比。
“闭嘴!”
站在沉忆辰身后的冯正,终于忍不住出言喝止。
他一直都知道卫指挥使窦毅的不堪,不过冯正常年跟在都指挥使邓安的身边,坐堂在福州府的都司衙门,很少来到军营驻地面见窦毅。
就算来了,要是恰好遇到窦毅正在“办事”,他也会如同今日这般被亲兵给拦在门外。
所以冯正真的没有想到,堂堂福州三卫直属上官,会不堪到如此地步,简直令众将士羞愧!
冯正的这声喝止效果很明显,几名惊恐喊叫的娼妓跟侍女,瞬间就把嘴巴给闭上,然后蜷缩在一团瑟瑟发抖。
不过冯正的出现,倒是让窦毅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见到这么一群人冲进来,还以为是叶宗留等人领导的贼军,突袭到了福州府。
既然不是贼军,那就意味着没有危险,面对自己不在窦毅就要硬气多了。
“冯佥事,谁给你的胆子擅闯主将营帐,信不信本将当场把你拿下问罪!”
“我给的!”
几乎就是在窦毅话音落下的瞬间,沉忆辰就冷冷的给出了回答。
听到沉忆辰的声音,窦毅这才观察到站在最前方的,居然是一名身穿五品文官袍的年轻人。
就算如今世道重文轻武,自己好歹也是个堂堂正三品的指挥使,何时轮得到五品文官在军营里面指手画脚?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本将亲兵何在,把这人群给我拿下!”
窦毅朝着帐篷外大喊了一句,准备号召自己的亲兵进来拿人。不过这一嗓子喊出去,帐篷外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彷佛护卫士兵突然消失了一般。
正统朝时期虽然将领几乎都有着自己的亲信亲兵,但远没到明末那种只知主帅,不知旁人的圈养家丁地步。
沉忆辰已经摆明了他提督军务的身份,如果亲兵还敢冲进来与之对抗,就等同于坐实谋逆犯上的罪名,可依法论斩!
掉脑袋的事情,谁还敢做?
没有得到帐篷外亲兵的回应,窦毅此时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冯佥事,你忤逆上官,是准备造反吗?”
没办法,窦毅只能继续拿出自己上官身份,朝着帐篷内唯一的“熟人”部下施压。
不管局势如何,至少得先掌控军权,保证自己的安全。
“窦毅,你还打算负隅顽抗吗?”
沉忆辰又是冰冷的质问一声,死到临头都还没有意识到局势脱离了掌控,难怪福州三卫会在他的指挥下兵败如山倒!
“你到底是何人。”
“提督军务沉忆辰!”
沉忆辰?
听到这个名字,窦毅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瞪大眼睛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都指挥使司不是穿过消息,说沉忆辰今天才到达福州府,他怎么连最基本的修整都没有,就来到了福州三卫驻地?
同时窦毅也明白了,为何冯正会跟在这个年轻人身后,为何自己亲兵护卫没有出现。
福州三卫的军权在这一刻,已然易主。
“末将福州中卫指挥使窦毅,拜见沉提督。”
确认身份后,窦毅没有丝毫的犹豫,匍匐在地向沉忆辰行跪拜礼。他本就不是有骨气之人,现在形势比人强,该低头时就得低头。
“好,窦卫司既然拜了上官,那本官就问你可知罪?”
沉忆辰丝毫跟对方任何客套的想法,他已经攥紧了手中的剑柄,就等着窦毅的认罪。
换做是福建布政使张琛或者都指挥使邓安问这句话,窦毅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认罪,给对方一个台阶下,然后再想办法缓和脱罪。
毕竟在军营中淫乱被抓了个现行,硬顶是绝对行不通的,只能以退为进。
可当跪下来的窦毅,看到沉忆辰手中那柄闪烁着寒光的利剑时,心脏不由勐地咯噔跳了一下。
沉忆辰新官上任,该不会真想要杀我吧?
再怎么说老子是堂堂三品武官,谁敢不经朝廷审判动用“私刑”?
就算沉忆辰奉皇命提督军务,他也不可能获得先斩后奏的权力。所以窦毅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认罪沉忆辰真敢一剑斩下来。
不过话到嘴边,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汹涌袭来,窦毅不敢赌!
“提督,末将是王公公的人。”
事已至此,窦毅只能把自己的背后靠山给搬出来,他相信普天之下除了皇帝,没谁敢不给王振面子。
“本官知道。”
沉忆辰点了点头,语气非常平静。
看到对方好像态度有些缓和,窦毅心中一喜,赶紧讨好道:“末将知错了,下次绝不再犯,只要沉提督饶了末将这一会,日后定会知恩图报!”
能送王振上万两黄金,坐稳了卫指挥使的位置。窦毅就能同样贿赂沉忆辰一笔可观的银钱,来帮自己“赎罪”。
“没有下次了。”
还没等窦毅松口气,他就听到了沉忆辰如同阎王一般的裁决。
只见随着沉忆辰手起刀落,一抹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窦毅瞬间身首异处。
同时伴随着,还有屋内女人惊恐的尖叫。
这一幕的突然出现,让沉忆辰身后众人,全部都呆呆的站立在原地,内心有些震惊无比。
说实话,沉忆辰拔剑进入营帐,包括武锐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沉忆辰是做做样子吓唬对方,不可能真的亲自动手斩杀窦毅。
言情
大明开国接近百年,还从未有过这般凶悍的文臣,更没有过把国法刑律视为无物的提督!
五品左春坊大学士,无旨意当场斩杀三品卫指挥使,朝廷跟皇帝怎么看众人不知道。单单就这件事传出去,简直都足以骇人听闻!
其实不仅仅是众人惊讶,就连沉忆辰自己此刻握着剑柄的手,都有些巍巍颤抖。
死人他见过很多,特别在山东治水期间,更是亲身经历什么叫做浮尸遍野。
但沉忆辰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任何一人,今天算是开了先例。
看见死人,与自己动手杀人,带来的冲击可谓是截然不同。更何况死的还是一名正三品武官,后续将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想要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哪怕如此,沉忆辰还是选择动手了!
原因无他,福建局势远比想象中恶劣,起义军跟卫所官军之间的兵力差距,已经达到了十比一,乃至更夸张的比例。
福州三卫士气低迷,人心浮动。前面把总孟大的那句“说不定早反了”,绝不是什么口不择言,而是随时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想要在最短时间内获得福州三卫的信任,乃至誓死效忠,就必须做出让他们绝对信服的事情,还众将士一个公道。
窦毅的项上人头,便是沉忆辰给福州三卫将士的“投名状”!
“冯佥事,把窦卫司的人头拿出去,这是本官给福州三卫将士们的一个交待。”
沉忆辰的话语,算是惊醒了冯正,他看着地上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下意识的重重咽了口唾沫。
“末将遵命!”
提起地上窦毅的人头,冯正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狠”字。
难怪沉忆辰能弱冠之年立下治水不世之功,还能身居高位提督一省军务。
单这股狠劲,多少战场上厮杀的武将都做不到。
而且话说回来,沉忆辰不仅下手狠,他对自己更狠。
眼前这个烂摊子,冯正都不知道沉忆辰怎么善后,功名仕途可能就毁于一剑!
隔开主将与士兵营帐的栅栏处,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福州三卫士兵,一眼望去完全看不到尽头。他们都在期待着,沉忆辰到底能如何严惩窦毅,还那些无辜死去的袍泽公道。
随着时间流逝,窦毅的主帅大帐,终于再次被掀开了一角,冯正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与进去的时候不同,站在前排的福州三卫士兵,发现了他手上多了一颗人头。
“冯佥事怎么会提着一颗人头,到底是谁的?”
一名士兵发出了疑问。
人头沾满了血污并且披头散发,离远了根本看不清楚相貌。任在场将士们想象力再丰富,都不会往窦毅身上去猜测,沉忆辰能做到把他给当场拿下,就已经称得上铁面无私!
可随着冯正等人满满靠近,栅栏处的士兵们,终于能近距离的看清楚这张人头。
哪怕披头散发,哪怕沾满血污,他们还是瞬间认出了,这颗人头是曾经顶头上司窦毅的。
霎那间,本来喧嚣的军营,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窦卫司死了吗?”
又是一声不敢确信的疑问,说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
堂堂福州三卫最高直系长官,就这么死了?
“没错,福州卫指挥使窦毅伏法,被本官就地斩杀!”
一道激昂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沉忆辰背负双手,越过冯正等人,站在了福州三卫将士们面前。
“福州卫指挥使窦毅贪赃枉法,违逆犯上,贪功冒进,淫乱京营,依律罪该问斩。”
“本官说过会给福州三卫袍泽们一个公道。”
说罢,沉忆辰指着冯正手中的人头,提高了音量吼道:“这便是公道!”
当听到这句话从沉忆辰嘴中说出,在场众将士再无疑问,卫指挥使窦毅,确实问罪伏诛了。
“沉提督没骗我们,他真做到追责罪魁祸首。”
“小的说过,只要沉提督还死去弟兄一个公道,愿意效死!”
“沉提督言而有信,老子这条命就豁出去了!”
“山东传言非虚,这下吾等都有救了!”
“小的谢过沉提督!”
如雷般的欢呼雀跃响起,福州三卫众将士,可谓一扫往日阴霾。
毕竟是福州地方卫所精锐,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气,更不愿意在绝望中等死。
沉忆辰的举动,毫无疑问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先别谢的太早。”
沉忆辰听着在场众人的欢呼,却澹澹的回应了一句。
他不是第一次御下,山东出镇的经历,给他累积了丰富的地方从政经验。
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才是御下之道。
“冯佥事听令!”
“末将在!”
冯正听到沉忆辰的命令,几乎是本能的拱手领命,完全没有任何思考跟犹豫。
可能就是在这一刻,他思维上彻底了认同了对方上官的身份。
“福州卫指挥使空缺,暂由你来担任。”
顶替卫指挥使的位置?
冯正愣了一下,三品大员的任命,沉忆辰可以擅自决定的吗?
可这仅仅是瞬间的迟疑,冯正很快就回应道:“末将遵命。”
天塌下来有沉忆辰顶着,自己升官有何好怕的?
并且身为职业武将,冯正同样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权力是自下而上的。
福州三卫将士拥护沉忆辰,自己这个暂代卫指挥使就有实权。反之换做任何一个人上来,得不到下面众官兵的拥护,也就是一个傀儡罢了。
“既任其职,当尽其责。”
“本官命你接下来整顿福州三卫军务,确保每一名士兵都能得到妥善救治,并且拖欠的军饷用最快时间统计出来,本官分毫不差的补足!”
“是,末将明白!”
冯正听到这道命令,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果然不愧是久负盛名的“沉佥宪”。
担任他手下的官,就不存在文恬武嬉的可能性。想当初治理黄河水患,仅用了一年半时间完成,这次整顿军务同样是雷令风行。
可不知为何,冯正面对重任,却没有感觉到为难跟逃避。
相反他内心里面有着一股汹涌的热血,能在沉提督这样的上司手下任事,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贪腐、懈怠、软弱、失职等等画面,冯正这些年见过太多太多,就连他自己都在其中慢慢迷失。
但就在这一刻,冯正感觉找回了属于武人的纯粹。
那便是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福州三卫这群士兵,同样是曾经和自己生死与共过的袍泽弟兄,自己这次没有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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