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勋戚
“喜公公这是哪里的话,下官怎会没有听说,可谓慕名已久!”
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喜宁这种标准不折不扣的小人,在没有掌控绝对的权势压制之前,得罪他绝对是自讨苦吃。
威望如英国公,把官司打到皇帝面前都被羞辱了一番,更何况自己区区五品官?
看着沉忆辰这副上道的模样,并且还自称“下官”,这点可是让喜宁感到非常满意。
要知道明朝太监其实是有品阶的,十二监掌印太监为正四品,像宝钞司、钟鼓司等四司司正太监为正五品。
另外兵仗局、浣衣局、内织染局等大使太监,同为正五品。
不过一般而言,宦官的品阶仅限于皇城内,除非是达到了王振这种级别顶级权阉,文臣面对他才会自称下官。
正常情况下秉持着文人清贵,大多数还是以本官相称,沉忆辰这算是把自己摆在比较低的位置。
难怪在辽东时候听到过传闻,堂堂大明三元及第投靠了阉党,百般阿谀讨好王振。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当然,面对沉忆辰这样的当朝红人,喜宁还是比较给面子的回道:“咱家区区薄名,岂能入状元公之耳,沉翰林真是客气。”
“喜公公过谦。”
沉忆辰拱了拱手,满脸的官场虚伪笑容。
见到客套的差不多了,沉忆辰于是试探性问道:“不知喜公公今日找下官,可有何要事?”
“沉翰林刚才面圣,莫非陛下没有告知?”
听到沉忆辰这么一问,喜宁语气有些意外,他可是特地等在此处想要提前熟络一番,结果没想到沉忆辰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
“陛下未曾告知,还请喜公公明示。”
“沉翰林提督福建军务平叛,咱家被任命为监军,以后咱俩共事还得多多亲近。”
喜宁是监军?
听到这个任命,沉忆辰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不是每一个太监,都像成敬那样骨子里面有着文人风骨,愿意秉持公心大义为百姓做一些实事。
喜宁这种宦官监军,说不定还得为祸地方。
另外更重要一点,就是到了喜宁这种级别跟地位,自己是没有任何收买的可能性,福建军务平叛,一举一动都将受到他的督察与监视。
而且喜宁奸归奸,监军经验却异常丰富,绝对不是什么好湖弄的角色,到时候背后想要动手脚,恐怕不容易。
“能与喜公公共事,是下官的荣幸,自然得多多亲近。”
“好,好。”
喜宁脸上堆满了笑容,甚至为了展现亲近,还站在了沉忆辰的身旁,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臂。
“沉翰林真是年轻有为,来日必能出将入相。”
“只是沉翰林可知,咱家为何会担任你的监军?”
“下官不知。”
沉忆辰很干脆的摇了摇头,就连喜宁担任的监军的消息,都是他告知自己的。
背后的弯弯绕绕,那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为什么明朝权臣,大多数会选择与宦官合作。
原因在于内官获取消息的速度与渠道,强过外官太多了!
“王公公举荐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喜宁脸上带着一抹深意笑容,他相信以沉忆辰的智商跟才学,应该能明白背后的渊源。
确实如同喜宁猜想的那样,当听到王振名字的时候,沉忆辰瞬间就品味出来前因后果。
看来不仅仅是朝廷外堂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紫禁城内的权力斗争,同样充斥着明争暗斗。
“王公公举贤荐能,眼光独到下官敬佩。”
明白归明白,在没有弄清楚对方底牌之前,沉忆辰绝对不会傻乎乎的认为,喜宁会跟自己同一战线。
或者可以这么说,就算喜宁愿意,沉忆辰也不屑与这种人为伍。
“人人皆言沉翰林才华横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聪明人。”
从沉忆辰滴水不漏的言语中,这下喜宁算是明白了,为何这小子得罪王振不但能全身而退,还能在朝堂混的风生水起。
确实不简单!
“喜公公过赞,下官受之于愧。”
“以后共事的时间大把,今日咱家还有事务在身,就不便多谈,沉翰林再会。”
很多事情讲究一个点到为止,喜宁已经漏了些底,就看沉忆辰做出何种选择。
“喜公公慢走。”
沉忆辰拱手目送喜宁离开,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虚伪笑容褪去,神情愈发冰冷起来。
从喜宁的话语中可以推断出,他已经明白王振的推荐背后不怀好意。于是乎逆其道而行之,主动来与自己示好,不让王振的谋划得逞。
后世有一句名言,叫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沉忆辰不可能与喜宁这种人为友,但可以利用这一点来为自己所用。
王公公,你低估了喜宁的狂妄与奸诈,同样低估了我的巧言令色。
福建平叛,将成为一盘大棋。
……
正统十二年正月初六,朝廷正式的任命旨意便宣召下来,没有指派勋戚武臣担任主将,仅让沉忆辰以御史身份,提督福建布政司军政要务平叛。
另外监军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少的,喜宁不出所料的被皇帝任命为监军,即日将与沉忆辰一同前往福建。
收到旨意后,陈青桐的心情有些低沉,她没想到沉忆辰才从山东归来,这么快就要前往福建提督军务。
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是归期。
并且相比较治水,平叛的风险性明显要高上许多,战场刀枪无眼,身为妻子怎能不担心?
“青桐,帮我收拾下行李吧,军情紧急陛下命令即日动身,得抓紧时间了。”
之前福建布政司的奏章,已经让沉忆辰意识到局势崩坏速度,要远远超过了历史预期。而且从京师前往福建的路程,可不像出镇山东那样,可以全程走运河水路,最快半个月便能达到。
走陆路前往福建,就算沉忆辰轻车简行,没有一两个月时间达到不了,除非是驿站换马快马加鞭赶过去。
但问题是,沉忆辰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出行,还得搭上一个喜宁。他要是讲究仪仗排场的话,路程花费时间就可能翻倍。
再过两三个月,沉忆辰都无法预测福建会变成何种模样,万一要是引发了浙江、江西两地的农民起义,那平叛就将完全脱离自己掌控,会有无数的人头滚滚落地!
迟则生变,沉忆辰真是一刻都不敢耽搁。
“妾身知道了。”
陈青桐低声应了一句,然后默默转头朝着屋内走去,眼眶却不知何时起出现了一层水雾。
哪怕再如何通情达理,明白男儿志在四方,都抵消不了离别带来的伤感。
听到陈青桐的语气不对劲,沉忆辰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身边人,于是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说道:“青桐,我们一起收拾吧。”
“夫君志在家国天下,这等小事我做就好,你还是去办正事吧。”
陈青桐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她清楚沉忆辰即日要出发的话,那么京师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交待。并且从他那抹掩藏不住的焦急情绪可以得知,福建现状可能比朝廷旨意还要紧急。
“没事,一起吧。”
沉忆辰不待陈青桐多言,便拉着她一同回到屋内收拾。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理解于谦,为何要冒着问罪的风险,擅自回京归家。
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与于谦做着同样的事情,对得起家国天下,却对不起家中妻子。
能在身边多陪一分,那便多温存一分。
收拾好行李后,沉忆辰并没有什么空闲时间,他担心在路途中出现什么大变,于是前往书房写了两封书信。
一封是写给叶宗留的,让郑祥先行快马加鞭赶往福建,嘱咐他们暂且稳住局势,不要继续与官兵进行对抗。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坚持等到自己赶往福建。
另外一封,是写给自己业师林震。
来到京师的这几年,沉忆辰其实一直都与老师林震有书信往来。可古代车马慢,书信远,往往一个来回便是大半年时间过去。
这次福建平叛,对于叶宗留率领的矿工,沉忆辰倒不是很担心。
毕竟通过自己安排与倭国进行走私贸易,他们的生活条件得到极大改善,能有条活路就没人会毅然决然的造反。
但蒋福成领导的尤溪万余炉丁不同,他们属于那种不造反就等死的处境,积攒的怨恨跟怒意,要远超现在叶宗留手下的矿工群体。
就算朝廷同意只诛首恶,随从者招安,裹挟者赦免,炉丁们都不一定会愿意放下刀枪接受招安。
地方官府的信用,在他们面前已然破产,就连自己出面,估计也很难博取炉丁的信任,这时候就得靠林震的声望,去搭建一座谈判劝说的桥梁。
虽说名义上沉忆辰是领军平叛,但只要存在一丝和谈的可能性,他都不愿意对福建百姓刀枪相向。
正统十二年正月初七清晨,数俩马车便停在了成国公府大门前,后面还跟着一小队骑兵。
马车是沉忆辰与自己亲信矿工乘坐的工具,而那一小队骑兵便是成国公从京营调拨过来的亲卫。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不敢保证平叛过程中会一切顺利。这一小队骑兵的存在,或许无法对战局产生多大的影响,却可以在关键时刻护送沉忆辰撤退。
对于现在的成国公朱勇而言,他已经承受不起再“失去”一名儿子的风险,必须得保证沉忆辰的绝对安全。
“兵者,诡道也,切记在任何时刻都不能轻敌冒进,稳扎稳打即可。”
面对即将领军的沉忆辰,朱勇出言告戒了一句。
话语看似很简单,却包含着成国公朱勇丰富的战场经验。虽然明朝军队主力在京师三大营跟九边重镇,但福建靠海备倭,常规军力名义上有数万人之多,相比较起义军有着绝对的优势。
只要沉忆辰不犯致命失误,步步为营便可一力降十会,平叛乱民班师回朝指日可待!
“晚辈明白,谢公爷赠言。”
沉忆辰深鞠一躬,除了赠言外,他还感激成国公派遣的骑兵亲卫,这可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绝对精锐。
哪怕嫡长子朱仪,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当然话说回来,朱仪前往北疆巡边,是跟随着名臣勋戚学习,驻地精兵强将无数,无需特地调拨一队亲卫保护。
道谢完成国公朱勇,沉忆辰走到了母亲沉氏跟陈青桐面前,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朝她们说道:“青桐,我不在的日子好好照顾自己跟母亲。另外母需太过担心,很快便能得胜归来。”
“嗯,我会的。”
陈青桐郑重的点了点头,早已红了眼眶。
“辰儿,一定要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沉氏说到后面,语气哽咽的几乎细不可闻。
无论沉忆辰现在如何功成名就、独当一面,在母亲心中他永远都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娘,放心吧。”
沉忆辰故作轻松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决然的转身坐上马车。
哪怕已经出镇过一次山东,他依然没适应这种离别的场景,更不敢面对青桐跟母亲的眼泪。
马车“吱嘎吱嘎”的启动,沉忆辰坐在车内心情始终难以平复,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车外传来卞和的声音。
“东主,已经到了德胜门,喜宁的车队提前到了。”
按照古代星象学说,北方星宿属玄武,玄武主刀兵。所以领军征战,一般从北门出征,于是京师九门中的北门,便称之为德胜门。
取其“以德取胜”之意。
沉忆辰与喜宁一个督军,一个监军,哪怕为了取个好彩头,也得从德胜门出京师。
沉忆辰本以为按照喜宁飞扬跋扈的性格,只有自己等他的份,没想到居然还提前达到。
莫非史书上的描叙有误,喜宁与王振一样,也有一颗搞事业的心?
不过当沉忆辰掀开马车门帘后,他就明白为何卞和说到不是喜宁到了,而是喜宁的车队到了。
此时德胜门内外,浩浩荡荡停着数十辆马车,简直没把出城的道路给堵上。更为离谱的是,最中央有着一架十二抬的大轿,喜宁就高坐在其中。
要知道明朝前中期,对于乘轿制度还是限制比较严的,武官不允许坐轿出行,文臣轿子形式和纹饰也有规定,大多以二人跟四人抬为主。
当然,就跟明朝大多数政策一样,后面都是各种无人遵守。不过哪怕如此,京官里面阁部大臣,都极少会使用八抬大轿,以防被言官弹劾。
毕竟就连皇帝的御辇,也不过十六抬而已,官员能用上八抬大轿,已然仪仗排场十足。整个明朝历史上,明摆着僭越逾矩的,也仅有张居正的三十二抬大轿。
不过话说回来,是否逾矩这种事情,还轮不到沉忆辰来操心。
但这般作派,让沉忆辰感到万分不满,喜宁到底是去监军平叛的,还是去福建旅游观光的。
十二抬大轿抬着去,这猴年马月才能赶到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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