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性格懦弱沉默,百般隐忍,正好可以趁机锻炼一下,改改她那冷漠的性子。
探春倒是无需磨砺,机敏聪慧,果敢勇毅,更胜男儿,只是因为一直被王夫人压着,所以谨小慎微,收敛锋芒。
惜春年纪还小,性格孤僻,也需要好好磨练,改改性子,不然好好的一个女儿出了家,多可怜。
贾政闻言还是有些迟疑,不知是否该同意这事,毕竟荣国府上下也有几百口人,事多人杂,不是那么好管理的。
贾昶看着犹豫不决的贾政,叹了一口气,神色一正,对贾政说道。
“老爷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向你说了!”
贾政闻言一愣,目光停在了贾昶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好奇之色,问道。
“什么事?”
“前段时间,我向陛下求了个恩情,大姐姐就要被放出宫来了!”
贾政闻言一惊,当初送元春进宫也是迫不得已,使了很多银子,就是为了避免家族衰落,保住这泼天的富贵荣华。
如今,贾昶封侯拜将,倒是无需再谋划此事,元春在宫中苦熬多年,每日提心吊胆,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第二天就成了宫中的一具尸体,这样的日子足以将人逼疯。
“老爷不会怨我自作主张吧?”
“虽然我少年封侯拜将,陛下对我十分看重,但是也更加忌惮我,绝对不会让元春大姐姐成为妃嫔的,不然陛下就要寝食难安了!”
“如此一来,大姐姐在宫中苦熬也就没有了意义!”
“我一提出此事,陛下就欣然应允,显然心中早有想法,陛下还算厚道,封了大姐姐一个静娴郡主,只等出宫之后,旨意就会颁下来了。”
贾政听到这里,吐出了一口浊气,神色复杂,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姐姐出宫回府,也可以带着几位姐妹一起管家,应该不成问题!”
贾政听到这话,觉得有理,也就采纳了这个建议,暂且将事情定了下来,府中暂且由三春一同管家。
“还有一事,大姐姐获封静娴郡主,府中怕是要建个别院,不然怕是怠慢了大姐姐的郡主身份,这事也需要找宁国府商量一下。”
“我看过了,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的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足可以可以盖造郡主别院了!”
贾昶想到原着之中的大观园,顺势提出了此事,这也是朝廷的规制礼仪,不可怠慢。
贾政倒是没有反对此事,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
“这事好办,两府已经多年不曾大动土木了,我去找东府商量,珍儿不会不同意的!”
事情商量好了,贾昶也不再久待,离开了荣国府,回到了武安侯府。
次日,贾政宣布由三春暂时管家,一时间激起万重浪,一片哗然,即使是三春本人也是惊讶无比。
贾政不管这些,他还有事情要做,去往了宁国府,和贾珍商量了郡主别院的建造事宜,将事情定了下来。
贾赦、贾政,贾珍,合同老管事人等,并几位世交门下清客相公,审察两府地方,缮画别院殿宇,一面参度办理人丁。自此后,各行匠役齐集,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搬运移送不歇。先令匠人拆宁府会芳园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荣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尽已拆去。
原本宁荣二府,虽有一小巷界断不通,然这小巷也是私地,并非官道,故而可以连属。会芳园本是从北角墙下引来一股活水,倒也不需要麻烦再引活水。
其中山石树木虽不适合,但贾赦住的乃是荣府旧园,其中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皆可挪来就行。如此两处又甚近,凑来一处,省得许多财力,纵亦不敷,所添亦有限。这其中全亏一个老明公,号山子野,筹画起造。
贾政不惯于俗务,只凭贾赦、贾珍、贾琏、赖大、来升、林之孝、吴新登、詹光、程日兴等几人安插摆布。凡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一应点景之事,又有山子野制度。下朝闲暇,不过各处看望看望,最要紧处和贾赦等商议商议便罢了。
贾赦只在家高卧,有芥豆之事,贾珍等或自去回明,或写略节;或有话说,便传呼贾琏、赖大等来领命。贾蓉单管打造金银器皿。贾蔷起身往姑苏聘请教习,采买女。贾珍、赖大等又点人丁,开册籍,监工等事,一笔不能写到,不过是喧阗热闹非常而已。
不过几月功夫,别院就已经建好了,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槅,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果然不落富丽俗套,开门只见迎面一带翠嶂挡在前面,,往前一望,见白石峻嶒,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
别院之中,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中。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之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或清堂,或茅舍;或堆石为垣,或编花为牖;或山下得幽尼佛寺,或林中藏女道丹房;或长廊曲洞,或方厦圆亭,真是万千景象,富丽堂皇。
大观园建成,宁荣两府也是时常进去游玩观赏,这日荣国府姐妹组了诗会,邀请了贾昶和小如意,正好这几日贾昶无事,也就应了下来。
林黛玉,薛宝钗,探春,贾宝玉,还有一位圆脸爱笑的姑娘,心直口快,开朗豪爽,看着有几分淘气,这人正是史湘云,她是这几天才来到荣国府暂住的。
史湘云父母在她还是襁褓时就已经亡故,由叔叔婶婶养育。她是贾母的内侄孙女,贾府通称史大姑娘。由于史家经济拮据,也没有过上贵族小姐的生活;但她生性豁达乐观,恣意潇洒,倒是让贾昶十分喜爱。
众人聚在一起,以海棠为题目,以一炷香时间为准,赋诗一首,贾昶以自己是武将为由,不曾参加,只是在一旁做个裁判。
至于小如意,这丫头蠢笨,贾昶花费了大量的精力,也只是教会了她读书认字,想要作诗,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嚷嚷着也要做个裁判。
探春才思敏捷,只是短短片刻功夫,就写出了一首诗,交给了贾昶这个裁判。又过了片刻,薛宝钗也写好了诗,陆陆续续,众人都写好了诗词,只有林黛玉和史湘云还差了一些,直到香快燃尽了,这才交上自己写的诗。
众人围坐一团,由贾昶将众人所写的诗念诵,大家评选诗魁,贾昶按照顺序,先念起了探春所写的海棠诗,声音清朗悦耳,如同山间溪泉,清澈澄净,引人入胜。
斜阳寒草带重门,苔翠盈铺雨后盆。
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魂。
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
莫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咏黄昏。
大家听后,纷纷赞了几句,贾昶又将薛宝钗所写的诗念了起来,小如意坐在一旁,嘴里不停,明亮亮的眼睛盯着众人,透着好奇,她也听不出好坏,只是看热闹,他人夸赞,她也跟着夸赞,别人鼓掌,她也跟着鼓掌,主打就是一个烘托气氛,十分尽责。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
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
欲偿白帝宜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
探春才思敏捷,作诗极快,但是诗写得却不及薛宝钗含蓄浑厚。
众人又是一阵赞叹,小如意主打一个陪伴,将手中的糕点全部塞进了嘴里,鼓鼓囊囊,小手啪啪拍起,气氛顿时浓烈了许多。
贾昶瞥了一眼滥竽充数的小如意,这丫头连忙露出了谄媚讨好的笑容,贾昶叹了一口气,谁让是自己养大的蠢丫头,再差劲也要包容,收回目光,开始念起了贾宝玉的海棠诗。
贾宝玉不是蠢笨之人,记性超群,一目十行,聪慧无比,灵性十足,只是可惜没有用在正途之上,讨厌仕途经济,富贵闲人一个,对诗词歌赋倒是十分精通。
秋容浅淡映重门,七节攒成雪满盆。
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为魂。
晓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泪一痕。
独倚画栏如有意,清砧怨笛送黄昏。
难怪贾宝玉说女儿是水做的,玲珑心思,贾宝玉才情居然不及探春,薛宝钗二人,所写的海棠诗不及二人意境高洁。
贾宝玉倒是不在乎这一点,只是满含期待之色的看向了林黛玉想,想要欣赏林妹妹的佳作。
贾昶将贾宝玉的诗放到一旁,看向了手中的纸张,一副簪花小楷,字体娟秀,清秀灵动,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又若红莲映水,碧沼浮霞。
“好字!”
贾昶低声赞了一句,让林黛玉眉眼含笑,低头不语,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艳丽娇羞。
贾昶目光看向了林黛玉所写的海棠诗,不由暗暗点头,清朗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清晰有力。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此诗有与众不同的个性及风貌,表明了林黛玉鄙弃污浊世俗的孤傲品性,孤独寂寞的感伤情绪,以及才华横溢的诗情。
贾昶抬头看了林黛玉一眼,笑着评价道。
“你们四人之中,此诗最是风流别致!”
众人点头赞同,林黛玉确实是九窍玲珑心,比别人多了几分灵动,让人叹服。
林黛玉听到贾昶夸赞,心中莫名欢喜,秀美清冷的脸上笑容明媚,哪里还有往日的自怨自艾,孤芳自赏。
“昶弟弟谬赞了,还有湘云的诗没念呢,说不定她做的海棠诗更胜一筹!”
林黛玉虽是如此说,但是心中却不这样认为,有信心托夺得此次诗魁。
贾昶如同一根木头,点头表示赞同,史湘云才情不容小觑,此时言胜负为时太早了。
贾宝玉懂得女儿心思,连忙说道。
“我却认为无须再比了,此诗就是第一!”
这话一出,众人大笑,纷纷打趣的看向了林黛玉和贾宝玉,贾宝玉脸皮极厚,洋洋得意,没有任何的羞赧。
林黛玉却是看向了贾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莫名在乎贾昶的感受,似乎是怕贾昶误会,开口说道。
“是不是第一,不是你说得算的,还是要以裁判评价为准!”
贾昶目光扫了一眼林黛玉,默然不语,将手中海棠诗放到一旁,再次拿起了史湘云的诗来,放眼望去,不由一愣,此诗竟是比林黛玉的诗更胜一筹,全诗透着一股自傲、满足和感恩,这也是史湘云的性格,给点阳光就灿烂!
神仙昨日降都门,种得蓝田玉一盆。
自是霜娥偏爱冷,非关倩女亦离魂。
秋阴捧出何方雪?雨渍添来隔宿痕。
却喜诗人吟不倦,岂令寂寞度朝昏。
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中透着洒脱自我,让人心情莫名开朗。
“好诗!”
贾昶目光看向了这个爱笑的姑娘,十分赞赏的说道。
“此诗比薛姐姐的海棠诗更灵动,比林姐姐的海棠诗更豪迈旷达,当为此次诗魁!”
林黛玉错愕的看向了贾昶,没想到打脸来得这般快,史湘云居然的诗居然被评为了第一。
林黛玉心中闷闷不乐,不是因为史湘云得了此次诗魁,她细细品味此诗,也觉得确实比自己更胜一筹,自愧不如。但是她心中就是不太高兴,因为贾昶的一视同仁,公正公平。
若是贾宝玉做裁判,哪怕是史湘云的海棠诗更胜一筹,他也一定会认为林黛玉的诗才是第一,但是放在贾昶这儿,却是不同。
贾昶自然不知道林黛玉女儿家的心思,对着众人说道。
“这次诗会,史姐姐当为第一,你等可服气?”
众人纷纷点头,只有贾宝玉摇头,嘴里嘟囔着。
“我还是觉得林妹妹的诗写的最好!”
这话让林黛玉有些羞恼,转头不去看贾宝玉,躲避着他的注视。
此时,小如意已经是吃饱喝足了,起哄道。
“我也觉得林姑娘的诗写的最好!”
贾昶转头看了一眼小如意,狠狠瞪了她一眼,说道。
“你懂诗词吗?就乱说话!”
小如意却是一点都不畏惧贾昶,凑到了林黛玉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小脑袋蹭了蹭,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将脑袋搭在了林黛玉的肩膀上,笑嘻嘻的说道。
“横看成岭侧成峰,高低远近各不同,我就是喜欢林姑娘,我就说她的诗最好!”
林黛玉听到这话,终于笑了起来,修长白皙的素手摸了摸小如意的脑袋,白了一眼贾昶,得意的说道。
“小如意也是旁观的裁判,她支持我,一比一平!”
说罢,林黛玉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觉得自己幼稚,又转头对着史湘云说道。
“史妹妹诗魁之名,当之无愧,我自叹不如!”
经过小如意的插科打诨,林黛玉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没有了小性子,笑得极为明媚,如那白莲花一般圣洁。
探春听到林黛玉如此说,打趣道。
“今日太阳也没打西边升起,倒是稀奇了,林姐姐居然也肯认输!”
探春已经管了几个月荣国府,性格开朗了许多,不再如以往那般小心翼翼,活泼机敏更胜往日。
“那也比不得三妹妹,如今掌管着偌大的荣国府,说话声音都不一样,比往日高了许多!”
林黛玉是个好胜的性子,不愿吃亏,也打趣起了探春。
说到这里,探春感激的看向了贾昶,当日若不是贾昶提议,探春作为庶女,哪里有管家的机会,这段时间她虽然劳累,每日都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但却学到了许多东西,明白了如何管理家中事物,这对她日后有着极大的好处。
不仅是探春,迎春,惜春这几个月也是成长了许多,经过事情的磨炼,性格变得开朗活泛了,不再如往常那般孤僻懦弱,有了国公府姑娘的气派。
史湘云得了诗魁,也是十分高兴,说道。
“明日我做东道,再开一个诗会如何?”
“那自然是好,我等定会赴约!”
众姐妹欣然说道,脸上满是笑容,这等无忧无虑的日子最是让人向往。
贾昶知道史湘云手中拮据,第二天一早,就命人送来新鲜的螃蟹,几坛好酒,各色瓜果蜜饯。
史湘云回去之后,这才想起没有银钱置办东西,又不好向荣国府张口,一筹莫展,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贾昶就命人送来东西,实在是心思缜密,面面俱到,让她感激莫名。
这次史湘云出了题目,就以咏菊为题,贾昶依旧作为裁判,旁边跟着个混饭的小如意。
贾昶认为菊花诗前人作的太多了,有些俗套,便提议以菊花为宾,以人为主,拟出几个题目来,都是两个字,一个虚字,一个实字,实字便用菊字,虚字就用通用门的,如此又是咏菊,又是赋事,前人也没作过,也不能落套,赋景、咏物两不误,众人都觉得这个主意好。
史湘云也是点头,举双手赞同,开口说道。
“这个主意好,只是不知用哪个虚字才好?昶弟弟你可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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