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此言何解?”
净思小和尚一脸茫然,不明白这句话和女色有什么关系,不解问道。
外界的许子圣脸色变得古怪,心中暗暗吐槽。
“许七安这小子,居然公然开车,真是有恃无恐弄,欺负这个世界的人,听不懂这个内涵梗!”
许七安眼睛紧紧盯着净思小和尚,发出了一声哂笑,讥讽道。
“那本官倒是有几件事想请教大师,你赡养过父母吗?你辛苦操持过一个家吗?你扛起锄头种过田吗?”
许七安似乎十分气愤,发出了一道道质问之声,震动虚空,传入了净思小和尚的耳中,荡起了层层涟漪。
“佛门不事生产,整日诵经念佛,需要香客来养。本官问你,你念的是什么经,诵的是什么佛?以旁观者的姿态在人世间走一遭,便算体悟众生疾苦?人生八苦,你净思只体验过生,其余的一概没有。你也不过是个假和尚罢了!”
净思沉思许久,面色木然,缓缓说道。
“佛观世间一切,自然就懂世间疾苦。”
“好!”
许七安点点头,抽出腰间长刀,在手臂划开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他捂着伤口,望着净思,询问道。
“大师觉得我痛吗?”
“刀刃加身,岂有不痛之理。”
净思双手合十,宝相庄严,眼眸之中满是怜悯之色,笃定地回答道。
“那你知道我有多痛?”
净思沉默了,他有金刚护身,刀刃无法加害,确实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大师还不明白吗,”
许七安叹息一声,脸上满是不屑之色,呵斥道。
“这就是你所谓的观,你只知我痛,却不知我有多痛。你只知道人间疾苦,却肯定不知到底有多苦。你连众生的苦都无法体会,又谈何普度众生呢,岂不是笑话!”
净思和尚如遭雷击,瞳孔微有放大,面容呆滞,语塞无言。
佛门和尚最擅长辩机说禅,口吐金莲,天花乱坠,谁都说不过他们,如今却被许七安一番言辞,辩驳得哑口无言,已经是输了一场。
这时,许七安把黑金长刀丢在净思和尚面前,沉声道。
“大师,你若觉得本官说的不对,认为自己真能体验众生疾苦,为何不亲身尝试一番?!”
净思抬起头,禅心被撼动,眼眸里透着几分迷茫,喃喃自语道。
“亲自尝试一番?”
许七安神色肃穆,颔首点头,十分认真的说道。
“收起金刚不坏之身,在自己手臂上划一刀,你便能领悟本官的痛,领悟真正的佛法!”
净思和尚疯狂摇头,禅心震荡,迟疑道。
“若收起金刚不坏之身,我便输了。”
“出家人四大皆空,大师却如此执着胜负,已经是落了下乘。”
许七安循循善诱,像是欺骗小红帽的大灰狼,终于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他居然想要不战而胜,投机取巧。
“输了一场斗法,大师却看见了更广阔的天空,体会了真正的佛法,孰轻孰重,大师自己斟酌。”
“出家人四大皆空,不该执着于胜负。”
净思和尚表情渐渐复杂,露出了纠结和挣扎的神色,他缓缓伸出手,握住了黑金长刀。
净思自幼在佛门修行,或许佛法精深,却少了几分人世间沉淀出的经历,实力是有了,心境却不圆满,缺乏历练和沉淀,这是他的破绽。所以才会被许七安言语蛊惑,撼动了禅心。
“干得漂亮!”
文官们眼睛一亮,暗暗喝彩。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一步暗合兵法,妙到毫巅。相比起打打杀杀,许七安破金刚阵的这个操作,更让文官们有认同感。
所有文官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暗暗感叹。
“此子不读书可惜了!”
就在净思小和尚要收起金刚之身,尝试痛苦之时,一声佛号震荡,传入了好净思和尚的心神之中,如同晨钟暮鼓,醍醐灌顶。
“净思,你着相了。”
俊秀的年轻和尚如梦初醒,触电般的缩回了手,连忙双手合十,不停的念诵佛号,渐渐的眼神恢复清明。
“混账!”
许子圣勃然大怒,手中抱着胖乎乎的小丫头,怒视度厄大师,呵斥道。
“度厄罗汉,你佛门是输不起了吗?”
一股磅礴的浩然正气涌出,冲霄而起,炽白的光芒压下了空中的佛光,神威赫赫,凛然不可冒犯。
“金刚阵考验是闯阵者的实力,不是用言语欺诈,蛊惑佛门弟子主动认输!”
度厄大师宝相庄严,对大奉文武百官的怒视喝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不允许许七安投机取巧过关。
达官显贵们面露怒容,大体还算克制,围观的百姓和桀骜的江湖人士就不管这么多了,怒骂声一片,甚至出现了冲撞禁军的行为。
“无耻秃驴,这摆明了就是舞弊,我们不管,金刚阵已经破了。”
“堂堂佛门如此不要脸,今日斗法佛门若是赢了,我们可不认。”
许子圣冷哼一声,怒气难忍,浩然正气化为一柄参天神剑,自九天之上落下,狠狠的斩向了度厄大师。
“任你巧舌如簧,口吐金莲,也不能改变你干预这场斗法的事实!”
“接我一剑,此事了结!”
“阿弥陀佛!”
一道佛光从度厄大师体内涌出,金光闪耀,一尊无比庞大的杀贼罗汉法相浮现空中,两只巨大的手掌握成铁拳,悍然轰向了从天而落的神剑。
“轰!”
气浪翻滚,监正等人连忙出手,将那骇人至极的气浪击散,免得伤害到了京都城数百万百姓的性命。
刚正不阿的神剑锋芒毕露,无物不斩,一剑将罗汉法相斩成了两半,度厄大师枯瘦的身躯剧震不止,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哼,嘴角一丝血水流出,脸色蜡黄,眼眸黯淡,显然被许子圣一剑击伤。
“杀贼罗汉果位,终究还是差了点!”
许子圣收起磅礴狂暴的浩然正气,脸上露出几分不屑,再次坐下,将许铃音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
小家伙也不闹腾,依旧在埋头啃着手中的糕点,明明已经吃得十分饱了,还是不愿放弃美食,实在是太贪吃了。
许子圣哭笑不得,伸手将小丫头手中的糕点夺走,立刻感受到了小丫头的怒火,不由笑着说道。
“不能再吃了,再吃你就撑坏了!”
许铃音叹了一口气,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哀愁的说道。
“如果我的肚子可以永远填不满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一直吃下去了!”
说罢,小丫头还拍了拍鼓胀的小肚子,眉眼耷拉着,目光还不舍的看着桌上未吃光的糕点等美食。
魏渊刚刚将交手余波击散,听到许铃音的话,这位城府深沉的青衣宦官也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目光古怪的看向了小丫头,许家的小辈真是没有一个正常的,不愧是许七安的妹妹,一个德性,想要多吃多占,永不满足。
“场外的和尚能听到我和净思的对话,还能这样?斗法有文斗也有武斗,各凭本事,场外强行干预,这也太过分了吧!”
许七安心中不断的咒骂着度厄老和尚,居然不要脸,干预斗法,简直是耍无赖。
事已至此,许七安也明白自己多说无益,坐在台阶之上,闭目调息吐纳,加快速度恢复精气神,既然投机取巧不行,那就凭借真本事捅破净思小和尚的金身。
“许七安,你小子能听到吗?”
突然一道声音在许七安的心底响起,这是心心相印的大神通,类似于佛门的他心通,可以不通过语言声音来沟通。
许七安神色微动,没有睁开眼睛,他听出声音的主人身份正是许子圣,从心中默念道.
“侯爷,你有什么吩咐吗?”
“调息完毕后,你就放心出手,一切交给我,度厄老秃驴居然敢耍诈,我就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将净思小和尚的金刚之躯给破了,让他后悔莫及!”
许七安闻言心中大喜,有了许爸爸的帮忙,自己拿下一个六品金刚之躯的小和尚,还不是手到擒来,随意揉捏。
一刻钟后,许七安睁开了眼睛,精气神已经完全恢复,捡回了被净思和尚丢在地上的长刀,收刀回鞘,右手按住刀柄。有了许子圣的暗中作弊相助,许七安信心十足,气势惊人,对着净思小和尚微微一笑,一副高手气度,朗声道。
“我只出一刀,这一刀过去,生死自负。”
声音通过画卷,传到外面,一片哗然,不管外行还是内行,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听到这句话后,都觉得不可思议,被许七安的自信和气魄震撼到了。
许七安沉淀了所有情绪,收敛了所有气机,体内的气息往内坍塌,丹田宛如一个黑洞,这是天地一刀斩必不可少的蓄力过程。
“既然你们作弊,那就别怪我开挂了!”
许七安再次闭上了眼睛,精神力同步坍塌回缩,勾连到了体内的气血力量,突然一道庞大的气机在体内深处涌出,充满浩大刚正的气息,这是浩然正气,什么时候进入我的体内的?
许子圣在对度厄大师出手时,暗度陈仓,将一道浩然正气打入了金钵之中,融入了许七安的体内,隐藏了起来,这一点即使是一品术士的监正都没有发现,十分隐秘。
隐藏在许七安体内的浩然正气复苏了,它化入许七安的四肢百骸,转为纯粹的气机。佛山之上无风,可许七安的衣袍却飘动了起来,猎猎作响,他依旧闭着眼,宛如沉睡的霸主,在一点点的苏醒,这天地似乎都为他的复苏而战栗,颤抖。
“怎么回事,是我眼花了吗,怎么感觉世界在颤抖?”
“是佛山,佛山在颤抖,是佛山在颤抖!”
“是许七安气机撼动了佛山,他要拔刀了!”
此时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许七安的这一刀必定是惊天地,泣鬼神,无比狂烈。
“阿弥陀佛!”
净思手捏法诀,巍然不动,可佛境内的云雾动了,洒下一道道细碎的金光,融入金身,佛光愈发璀璨神圣,绽放出万道华光,犹如冉冉升起的朝阳。
所有人观战的人站了起来,走出凉棚,他们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凝神屏气,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到了金钵之中的许七安。
铿!拔刀声如惊雷,响彻天地。世上再没有这样一把刀,如此的万众瞩目,牵动无数人的心。
此刀决然,一往无前,刀光璀璨,刀气暴烈,迅捷无比,犹如闪电,无物不斩,无坚不摧。
场外众人清晰的看见那尊金身破碎,看到层层叠叠的金光宛如雾霭般被吹散,那是无匹的刀意驱赶了金光,斩破了血肉,险些将净思小和尚一分为二。
场上,许七安傲然而立,手中的长刀归鞘,神态桀骜,锋芒毕露,不可一世。
净思小和尚跌坐在地,气息衰弱至极,生命之火明灭不定,胸腹的刀痕入骨,可以清晰的看到破损的脏器,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再也无法维持打坐姿势,一道道细碎的金光重新聚合,汇入他的伤口,想要修复血肉,却被刀痕内隐藏的无上刀气所阻。
净思小和尚在南城擂台上不败,金刚不坏,肉身强横,如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刀斩破,险些身死。
“我说过,我只出一刀!”
许七安负手而立,向着山顶踏步而去,只留给了京都数百万人一个无敌寂寞的背影,让外界的白衣术士杨千幻看得眼睛都瞪大了,神色癫狂,疯了一般的喃喃自语道。
“这荣耀原本应该是属于我的,背对众生,遗世独立,充满了高手无敌的寂寞,让人仰望!”
“监正老师误我啊!”
这一刻,京都城尽皆失声,一片寂静,大概过了片刻,哗然轰动,人声鼎沸,有人尖叫,有人欢呼,甚至有人热泪盈眶,一扫多日来的憋屈。
“我大奉乃九州正统,文治武功天下第一!”
有读书人放浪形骸,纵情自我,双手握拳,高举过头顶,嘶声高喊。
“许诗魁武道绝顶,天下第一!”
许七安凭借着文抄公的本领,写了不少惊世之作,被读书人誉为诗中魁首,许志平还因为当年安排许七安学武,认为许七安没有学文的资质,而承受了无数骂名,被人称为不当人子许志平。
观星楼,八卦台上,元景帝老脸上也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喃喃道。
“金刚阵破了,许七安没让人失望!”
“监正,你果然算无遗策,选择许七安是对的,他也不枉朝廷的栽培!”
元景帝此刻完全忘记了自己对许七安的厌恶,由衷的高兴,如果许七安可以一人闯到山顶,赢得斗法,他也就不必放下架子脸面,纡尊降贵,前去求许子圣出手了。
监正手里端着酒杯,闻言并未说话,低头饮了一口,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事情不对劲。
“许七安的表现不对,他根本就没有如此修为实力,当着佛门的面,他也不敢借助体内神殊和尚的力量,究竟是是谁暗中出手的,居然可以瞒过自己的感知!”
监正抬起头,打量着下方的灵棚,目光突然凝滞,停在了一个淡定自若的身影之上,他的表现和其他人不同,没有一丝激动,平静如同深渊,深沉而又内敛。
“难不成是他,二品大儒按说瞒不过自己的感知,除非......”
监正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恐怖念头,他隐隐猜测到了真相,眼睛瞬间睁大,充斥着不可思议。
“他已经跨入了一品亚圣之境!”
许七安穿梭在云雾缭绕的山林间,走了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乱石嶙峋,草木稀疏,有一株巨大的菩提树,树下盘坐一老僧。
许七安知道,这就是第三关,他此时距离山顶已经不远了,通过这一关,山顶应该还有一关,也是最后一关。
许七安停下脚步,站在了老僧的面前,双手合十,诚心问道。
“大师,这一关,咱们比什么?”
老僧念诵佛号,声音苍老,充满了岁月的气息,眼眸浑浊,却透着智慧的光芒,开口悠悠道。
“施主心不静。”
一开口就是老禅师那味,让许七安心中吐槽,脸上露出了不认同表情,反问道。
“心为何要静?”
“心静则生法,有法则有佛,有佛则能超脱苦海。”
老僧神色肃穆,宝相庄严,周身隐隐有金光闪耀,如同一尊佛陀菩萨,充满了智慧慈悲。
“为什么要超脱苦海?”
“为何不超脱?”
“为何要超脱。”
“为何不超脱。”
许七安如同一个杠精,不断的问出同一个问题,老僧也不恼,每次都再次反问,不紧不慢,充满了宁静祥和的气息。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二人在打禅机,这都听不懂?!”
“你听懂了?那你告诉我他们在说什么!”
“废话,我要是能听懂,我就成高僧了。但就是因为听不懂,所以才内蕴玄机。”
“原来如此!”
外头的百姓们交头接耳,反应各不相同,有的人眉头紧锁,逐字逐句的咀嚼他们的对话,试图从中体悟到禅机至理,有的人则微微点头,或摇头晃脑,一副有所悟的模样。
许子圣嘴角不断抽搐,一脸的黑线,据他对许七安的了解,不学无术,那小子纯粹是在胡说八道,根本就不懂禅机。
果然,接下来许七安的一句话,让无数人都愣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恨不得地上有条缝,直接钻进去,太社死了。
“大师,咱们说人话吧,我刚才都是信口胡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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