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南下的火车上,孙可望看着车厢里坐着的三十多人,心情格外复杂。放在前些年,他身边啥时候少过人?可现在能带着三十多人出巡,已经是破天荒的了。其中有五名专门负责警卫工作的警卫员,还有十来个秘书,以及几个本来是自己的下属和同级的咨事员,但从没在工作中打过交道的人。
人还是得有权,你看这次出巡虽然官位没任何变化,但以前那些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名义下属,一下子对自己热络了起来。咱是巡视组的负责人,现在这三十人都得听自己的安排,这就是权力。
坐火车就是比自己骑自行车舒服,尤其是作为组长,还有单独的卧铺,那就更舒服了,巡视组除了他和当副手的咨事处长外,其它人可没有单独有一厢卧铺的特权。不过好在、这节车厢是卧铺车厢、有上下铺大家都能躺着睡觉,要比普通人坐火车出行舒服的多。目前的火车已经有了卧铺,可对于普通人来说,价格太过贵了,一般人是花不起那个钱有着享受的。
话说、自己的级别还是太低,朝中从三品以上大员是有特制的车厢,里边就像是一个专属的小办公室,有卧室、秘书室和会客室。一品大员的待遇就更特殊了,车站有属于他们的专厢,还三节连在一起。车厢常年有专人值守,随时都可以调用,实际上就是一个一品大员们在铁路上分设的办公室。听人说,有的一品大员出巡地方,干脆不住地方的招待场所,直接将专厢当行馆。
哐当、哐当、六日之后,孙可望带着巡视组到了武昌车站。
站台上、湖北行省咨巡院的人早就再等着接车。率队接车的人是孙可望的熟人刘体纯,他担任湖北咨巡院掌院已有数年,论级别的话,还是正三品大员哪。
“飞虎兄、怎能劳你亲临车站哪?”见到刘体纯,孙可望赶紧过去打招呼。无论是义军中的资历还是现在的身份,孙可望都不敢怠慢刘体纯。
“朝宗啊!莫说咱们之前的交情,就是现在你代表朝廷出巡吾省,某都必须来车站接你。这一路舟车劳顿,赶紧随吾到招待所洗尘。”刘体纯一把拉过孙可望的手,很是亲热的寒暄起来。
“飞虎兄、孙某说个得罪的话,礼太重了。现在吾只是一个巡府的小组长,你堂堂一省院院长到车站来接孙某,容易被人传闲话的。如今你我可都是朝廷之人,义军中的交情可不能牵扯太多。”
在车站寒暄一阵后,刘体纯拉着孙可望的与自己坐在一个马车上回招待所,在马车上,孙可望说出了他的顾忌。刘体纯一个三品官到车站来接他一个六品官,肯定是不合官场礼仪的,他觉得这事做的欠考虑。
“宗朝啊、你莫要太敏感。来车站接你可不是特例、某与总督大人还有巡抚大人都沟通过,此次你们咨巡院到行省来的几个巡视组,刘某都会出面到车站亲迎的。”
“啊?这是怎么个章程?吾记得朝廷有明文规定,地方官员接待上级官员巡查,排场一定要控制啊。”
“哪是针对其它衙门口的规范,咨巡部门的情况不一样!”
“即使不一样,也不能做的太过分吧?”
“你就尽管放心吧,不光是我们省其它省也是一样。还有省里的总督和巡抚对此还特意关照过的!”
“刘兄、你们省的总督和巡抚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像我们这样的小巡视组,可无权巡视省事。再说即使能巡视省事,也就是写个汇报文书而已,几乎影响不到他们这种级别大员的仕途。要说咨巡堂,也就大司空出巡,怕才会影响到他们吧?”
“误会?你是太小看咨巡堂的差事了。虽然你们不是直接说话算数的部门,但你们的书面意见完了是需要政事堂着由对应衙门做出正式回执的。对京里各部来说,给你们递回执可能无关轻重。但对地方来说,大有不同,政事堂的大员们没那个精力为了地方上的事务费心和你们打官司。一个不好,你们的意见就变成了政事堂和京城问责地方的凭据。”
在马车上听了刘体纯的一通分说,孙可望才差不多明了,为何当地行省对自己带的小巡视组的到来这么重视。这玩意就像是拜神,虽然神到底灵不灵验谁都说不清楚,但最好是不要怠慢和得罪,万一好的不灵坏的灵哪?行省的大员们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底下的衙门考虑啊。自己不能出面,让同级别的咨巡部门长官出面结个善缘总是好的。巡视组看着啥事都不管,但似乎啥事都可以与他们有关。
到了招待所,参加了刘体纯办的接风招待宴后,孙可望的三观又一次被刷新了。宴会的规格相当高,各种自己在京城想都不敢想的酒食。大概预估了一下,招待这一顿,花的钱最起码有一百多两银子。
本以为、也就第一顿吃的好而已。带着巡视组的人出了省城,到了正经要巡视的府以后,招待规格居然一点也不差,这是顿顿都好啊?
“李院长?孙某有一事不解,你们府咨巡院的待遇是不是相当好?院里的接待办公经费很是充足吗?”看着满桌子高标准的接待餐,孙可望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尽管他在京里咨巡堂没怎么干过事,但基本情况还是了解的。就是一个清水衙门,与其它部门比起来,办公经费最是紧张了。可到了地方后,看到的情形怎么大有不同?
“孙组长啊、我们咨巡院是清水衙门,没有实差实职,办公经费怎么可能充足哪?”
“既然不充足,哪为何接待我们巡视组的标准如此之高?咱话说的直一点,我们这次过来,可没有巡视地方咨巡部门的任务,既给不了你们好处,也给你们造不成影响,接待标准真没必要这么高。到时候,给你们造成了亏空,你从那儿去找补?”
“组长大人啊!你们来巡视,对我们地方咨巡部门来说,就是最大的好处。就是接待你们的费用吧,哪可是府衙直接给报的。平常、我们哪有这个待遇?就连接待经费的预算,都没有。下官在府院任院长时间也不短了,也就这次能拿着钱各种花,当了一回富人。”
“怎会这样?孙某虽然是第一次带队出巡,但咨巡堂还是常有官员出巡地方的,你们就没接待过别人?”
“还真没有!以往京堂出巡地方的,那都是大员中的大员,哪有我们地方府院接待的份?说起来、孙组长你掌的处、才是我们地方府院真正的娘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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