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红紫万千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梅见杏开,春风料峭。绿绦初动,大地回光。贾瑛带着报春绿绒两个,在厨房里忙乱个不停。不是贾瑛还会露出苦恼的神色,暗道一声“知易行难。”时下的面粉有点粗,远做不到细白如雪的地步,白中泛黄,可能是缺了增白剂的缘故,不过用来做贾瑛想做的食物是绰绰有余了。蛋糕这种食物,别说现在还没传入东方,即便是在泰西之地,也只是独属于贵族和僧侣的上层食物。不错,这世上不止人封三六九等,食物也是分等级的。做蛋糕的步骤其实不难,难的是没有工具。就说烤这一步吧,放大铁锅里,最终变成了锅巴,做一个封闭式的烤炉吧,出来之后一股煤烟或是木灰味,且火候也不容易把控。为了顺利做出来一个完美的蛋糕,可把贾瑛给折腾坏了,光是面粉就不知道嚯嚯了多少。这种行为,别说是放在当下,就是放在前世的那样的时代,也得被骂一句“败家的玩意儿。”可不就是么,不信你看看一旁瞪大了眼睛的报春绿绒两个。吃鸡蛋不要蛋黄,二爷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癖好的?他们家是不缺银子使,可这和银子多少没太大关系,再说就是银子再多,也不能这么造吧。不过这蛋糕最后还是做出来了。其实本来也不难,烤箱这种东西,别说大乾没有,泰西那边儿也一样。至于不粘锅,对于当前的生产技术而言,那玩意儿已经算是高科技了。相比而言,奶油就好做多了。“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二月十二是黛玉的生日,过了二月十二黛玉就十三岁了,再有二年就能行及笄礼了。眼看着,自己的媳妇距离养成又进了一步,贾瑛心里居然有种似老父亲一般的大慰之意。“嗯~”“不行,这种想法可要不得,总感觉怪怪的,是我老了么?”贾瑛不由自嘲一笑:“可不是么,两世记忆加起来,都能快要赶上贾政了,和林如海差不多,也难怪......”贾瑛打了个寒颤,不敢细想下去。心中连连安慰自己:“老牛吃青草,乃天地至理,万不能想太多。”包装盒没有,贾瑛便让人专门打造了一个精美的食盒,精雕细琢之后,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别扭,不过也只是对于他而言。至于报春绿绒两个,早就被浓浓的麦香味吸引的移不开目光,再看那比雪还要白净的奶油,口腹之欲大增。贾瑛自然不能厚此薄彼,除了一块儿明儿用的大块蛋糕,还做了一些小巧的,拿给两女解馋。“好吃吗?”“甜。”二女连连点头,贾瑛伸手帮绿绒轻轻擦去了嘴角的奶油。贾瑛将食盒用红绸子扎好,提着他准备下的生日贺礼往荣府而去。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以及和黛玉之间的关系,再贵重的东西,都不如一份真心实意的好。关键在于用心。荣府这边,戏台子也已重新装扮起来,不止是府里新养的龄官几个小戏子,凤姐还专门从外面请了几班进来,因贾母怀旧,黛玉又是苏州人士,凤姐投其所好,请了一班打南边来的戏班子,还有一班杂耍,一班金陵那边说评词的。若是依常例,黛玉的生日绝不似这般热闹景致,凤姐此番也算是花了心思。至于为何,以凤姐的精明,从不敢赔本儿的买卖。贾瑛倒不记得前世黛玉生日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大概书里也没细提,倒是借宝钗的生日带了一笔。不管如何,今世指定是不一样了。几个姊妹也一早就过来道喜,辰食过后,府里的女眷便陆陆续续到了荣庆堂上,贾母脾性有时候真有点像老顽童,年纪大了,却偏不喜静,专爱热闹,还喜欢甜食。照老太太这般,指定能活个高寿。反倒是身为主角的黛玉,意兴不大,只凭众人热闹,她反倒成了凑趣儿的。见贾瑛进来,黛玉眼中才起了亮光。还未等黛玉开口,贾母倒先说了话:“我想着你今儿是要来了,别个也请不来你,连衙都上了。今儿林丫头生日,你可是准备了什么好的?若是我不过眼,你就别想将来从我身边接走我的外孙女。”瞧瞧,听听。这是老人说的话么?也就是老太太了,换做个别人,总要说一句“老不正经。”你还别说,贾母就这么个脾性,贾瑛可还记得,原本中,老太太可谓是开黄腔第一人。就着凤姐的性子,也能看出贾母年轻时的七八分来。这老太太可不一般,凭你什么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玉儿妹妹满不满意不敢说,孙儿准备的这个,老太太您指定会满意,这点孙儿还是有信心的。”进来前,贾瑛已经将食盒交给了厨房。贾母来了兴致:“哦?快跟我说说,是什么?”贾瑛打了个哑谜道:“这会儿说出来有甚意趣,待会儿您见了不就知道了?再说,我做的是种新奇的冷食,只怕说出来您也没听过。”“听瑛二兄弟这么说,想来必是老太太爱吃的了。”凤姐在一旁搭腔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专为林妹妹准备的。贾瑛看了眼黛玉道:“女孩子想来都爱的。”一句话,勾起了黛玉的遐想,心下猜测起来。“我们可是要托林姐姐的福了。”探春说道。说话间的功夫,林之孝家的并周瑞家的走了进来。“妙玉姑娘到了。”“请了进来吧,让老太太也见见。”王夫人开口道。妙玉?这会儿就要出场了吗?也对,园子都建成了,宫里来了话儿,说是开春后等天气和暖了,就让府里的姑娘们搬进去住呢。除了一个还未出世的巧姐,其她的是一个也该聚齐了。其实贾瑛倒是很不明白,这妙玉是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能让贾家下帖子请了来。若说官宦家女子,出身高贵,可天下几家能贵得过如今的贾家呢?何况一个“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的女子。若照前世那些好事者言,诸如身份不凡什么的,贾瑛都懒得听。这天下哪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尽让他们家碰上了,贾家又不是收容所,什么人都能进来,真真可笑。林之孝家的是怎么描述这位女子的,贾瑛当时是不可能在场的,自也听不到,可依照他的了解,十二钗之中,唯独对这位女子没什么感觉。元春担负了贾家延续的重任,对贾氏一族来说,用撑天大柱来形容,毫不为过。三春也有各自不同的意义,黛玉和宝钗宛若阴阳分判对立分明,可卿是造衅的开端,湘云映射了四家的悲局,李纨怎么说也给贾家留下了香火延续的希望,凤姐就更不用说了,她掌家的时候,是荣府最后的高光。唯独妙玉,若只从判词来看,似乎生来就是为一场“悲剧”而准备的,似乎这“悲剧”还有点自找的意思。“欲洁何曾洁”,不是说因为妙玉的结局,才有了最后的“何曾洁”。就像一个人的性格,并非一个点,而是一条线,从始至终。“云空未必空”,说白了,这位妙“欲”道姑,为的就是“高洁”的活下去罢了。若只是单纯的为了活下去,做些什么,都不寒碜。就像惜春,不出家,难道往坑里跳吗?鸡声茅店,苦,也自在。同样都是“尼姑”,这区别一下子就显出来了。不过倒有一点是真的,“却不知,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自命清高人们更妒忌,过分纯洁世人都讨嫌。这悲情,还是自找的,全然不似贾家女子这般,身不由己,有种天命难违的味道。当然,人和人的经历是不一样的,贾瑛也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而已,所以他接妙玉入府,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人进来了,第一眼看去,这姑娘还真是容貌不凡,再加上一身出世之人的打扮,若以时下风气来说,还真是难逃那些公子王孙的魔抓。相比之下,大观园这等地方,倒是成了她上佳的避世之所了。毕竟贾家爷们儿再是混账,也不敢在园子里面胡闹腾,省亲别墅,也属天家之地。妙玉倒也没想到,这屋内居然还有两个男子,她只是余光看过,便低头先向贾母以及刑王两位夫人问安。至于另一个男子,自然是宝玉了。宝二爷的人生,其实依旧精彩,只不过,遇上一个遇上了一个不怎么待见他的作者,唉,可怜宝二爷的戏份少了许多。此刻的宝二爷,就在堂上,见妙玉进来,只觉又来一个神仙般的姐姐,再加上妙玉如兰的气质,和身上带着一股子出尘的韵味,更是让宝玉觉得,这位姐姐妙不可言。贾瑛注意到了宝玉一副迟迟的作态,转头向一旁的探春几个使了个“看这家伙又迷道了”的眼神,众人低头偷笑。不多时,齐思贤带着徐文瑜也赶了过来,齐思贤与黛玉相识甚早,徐文瑜与贾家姐妹也不陌生,当下便聚到一块儿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当真是济济一堂,烨烨生辉。到了午时,贾母与众人移到了后花厅里,在那里摆筵,新盖大花厅后面,就是大台矶,也就是看戏的地方。贾瑛别与宝玉,不能与众女眷同席而宴,爷儿们的筵席摆在花厅外间,原黛玉的生日只需在后宅办一次即可,似贾政贾赦身为长辈,不必亲来给后辈过生日,不止是凤姐,便是黛玉也是一般。今儿到底也没来,不过,贾瑛还是请了同辈的几个,在外间摆了一桌小席,省得他一个人尴尬。蛋糕只准备了一个,爷儿们有酒喝就成,这独一份自然是要给寿星,和孝敬老太太的。贾瑛正在外面与众人吃酒,却见鸳鸯走来。“二爷,老太太请你进去。”贾瑛离席往里间而去。“快说说,这个怎么个吃法?”食盒已经被打开,四面都是活动的壁板,可以拆卸掉,独留底座盛着银盘大的蛋糕,贾母一脸新奇问道。生日蜡烛什么的贾瑛没有准备,若真要点上,这奶油蛋糕可就不能吃了。“谁解红绸,开的礼盒?”虽然之前贾瑛便交代过,但此刻免不了还要一问。“自然是林妹妹。”宝钗说道。“可有什么说法?”探春问道。黛玉一边盈盈看来。贾瑛点头道:“此物我叫它生日蛋糕,吃法也很简单,谁生日,谁解红绸,谁开食盒。”“可许了愿?”贾瑛看向黛玉问道。解红绸前,先许愿。黛玉点了点头:“依你交代的那般许过了。”“嗯。”贾瑛点了点头,又说道:“既是如此,那就将它切开即可,今儿来多少人,切成多少份,凡来庆生的,都要分上一块儿。”“你看他这么雪白平滑,我们都不忍下刀,还有这上面的水果,怎么都切不匀的。”探春在一旁说道。虽说眼下才进了春天,一应瓜果树木还未开花,可却难不倒贾瑛,做个规模小一点的大棚不难,没有塑料膜,却可以用玻璃来代替,太多的也别想,贾瑛也每准备靠这个发家致富什么的,再说品种也跟不上来,还要再进行种苗筛选,麻烦。不过就在自家后院儿里,种点草莓、生菜、、黄瓜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再弄点橘子香蕉黄瓜,还有紫薯果冻,做一个简单的装饰点缀,与他记忆中的也不差多少了,看着很是精致。“我来吧。”贾瑛接过了刀具,开始分割。不过最后分到没人碗中,也只有一小块儿,不是蛋糕太小,是人太多了。不止是主子们,还有那些大丫头们,也不能落下,怎么说呢,这叫体面。贾瑛看向了贾母问道:“老太太,如何?可还合您的口?”贾母笑意浓彻,连连点头,问道:“这白色的,甜甜的,是什么吃食?怎么我从未见过?”“鸡蛋清参了细双糖做成的,咱们大乾少见,倒是泰西那边有这种吃法。”贾瑛解释道。贾母点头:“我就爱吃个甜烂的,可惜少了点,回头你把方子写来,也让下面的人学着做做。”贾瑛应道:“回头我让报春绿绒她们来教,只是这种甜食不宜多吃,尤其是您这般上了年纪的。”食物也是很容易让人上瘾的,尤其是甜食。一块儿蛋糕,成功的让贾瑛再次获得了众人的连连夸赞,连带着黛玉也没落下。宴饮过后,众人便去看戏热闹去了,贾瑛不爱那个,索性也没再跟着去。倒是黛玉落后的几步,留下来陪他说了几句话。“今儿是你生日,怎么看你兴致不大?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贾瑛问道。黛玉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前儿老太太便问过我,爱听何戏,爱吃何物,只是我素来不在意这些的,只说凭大家高兴便是了。”一边又洋溢着笑容道:“你为我做的那个蛋糕,我是很喜欢的。”贾瑛笑了笑,喜欢就好。黛玉最难能可贵的,还是她的性格,许多人喜欢她,也是因为如此。敢爱敢恨,不拘随心。若是换了宝钗来,面对贾母的询问,指定会依着讨贾母欢心的路子说,事实也正是如此,起码曹公笔下就是这么写的。同是生长在豪门贵家之中的,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好物没吃过,与她们而言,也就是图个热闹喜庆,不会真个在意这些俗物。黛玉如此,宝钗亦是如此。可黛玉的回答,和宝钗却截然不同,一个随性随意,一个懂得效用最大化。不说哪个好一些,两者是不同世界的人,只不过被这个世道,被她们的出身,强行粘合在了一起罢了。时也命也,结局好坏,就看遇到的是谁了。黛玉的性格,和宝玉,还真不怎么相配。木石前盟是空话,金玉良缘......贾瑛摇了摇头,心中没来由舒畅了许多。别说他如何如何,其实宝二爷给他的压力还是很大的。毕竟,他也算是带了挂的。“你也去吧,别让大伙儿等着急了。”贾瑛说道。黛玉依依不舍而去。谁说姑娘只知任性,傻傻无谋。被人捧在手心,和费尽心思去围拢伏低,哪个更好一目了然。那些她不愿意争的,只是她不在意罢了。从贾母院儿出来时,半路贾瑛正遇一妇人。“瑛二兄弟可是给林姑娘庆完了生?”妇人看见贾瑛,便停下脚步打招呼道。贾瑛对妇人有些印象,却一时想不起来来是谁,不过听说话,也知道是同辈,倒也不怕失了礼。“这是去做什么?”“才过府里来,原是要到太太那里去问安的,不想今儿是林姑娘的生日,正巧也许久未曾给老太太请安了,便过来看看。”“老太太和夫人这会子正看戏了,你自去寻她们便是。”贾瑛随意应付几句,便准备离开,却不想妇人依旧站在原地,没有挪步的意思。“可还有事?”贾瑛依旧一脸和善的。妇人陪笑说道:“听芹儿说,学里许多他的同辈弟兄,都被选派去跟了芸儿,说是将来要到石炭场去管事,只想问问二爷,我们家芹儿可否......”妇人话到半截,不再说下去,可贾瑛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知道了眼前之人是谁。贾芹的母亲杨氏。贾芹他倒是接触过几次,给他的感觉,不想芸儿那般让人感觉靠实,多了几分圆滑。再深的,他就不了解了。不过,一想到连贾珍这种不靠谱的,都觉的荒唐的人,贾瑛也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来,也就没有向对贾芸那般额外关照。贾瑛一直好奇“狼舅奸兄”里的奸兄是谁。若说贾芸,倒与曹公的文墨相冲。说贾环者,怕是还没搞清楚辈分。贾蓉贾兰身为荣府嫡系,想来开始是要被关起来的,怕也不可能。贾蔷?会是贾蔷吗?一个知道买鸟哄龄官儿高兴的浪子?剩下的那些个都偏远了,贾芹倒是与荣府走的比较近。若真叫贾珍说准了,贾芹此人就值得深思了。当然,一切也都只是他的猜测罢了,这一世,凭他怎样,都不能让巧姐被拐卖了去。想到这里,贾瑛心中忽然一动,问道:“芹儿最近忙什么差事?”杨氏谦卑道:“他能有什么忙的,不过是在家庙里看着几个道士和尚,是个闲差。”贾瑛心中默默记下,回头总要去亲眼看看才知道好坏。若是真敢在家庙里胡羼,哼哼!他对这些尼姑道士从来没什么好感,若真是世外人,就不会往这是非窝里钻了,何况是用银钱买来的。和尚庙,尼姑庵,不是秃驴,就是~若是些真修也便罢了,贾家的银子是没地方花了,养这些个闲人都算不上的混吃骗喝的。真修,花银子是请不来的,无论前世今生,贾瑛都见过不少这类人物。贾瑛点了点头道:“此事我记下了。”说罢,也不待杨氏多言,径直离开。出了贾母院儿,便招来了喜儿,低声嘱咐了几句,喜儿应声而去。贾瑛自己则骑马独自离去。这几日,他都没怎么上衙,每日应卯之后,便借故离开了,左右他还有兵马司的差事可以当借口,如今兵马司里又都换成了他的人,也不怕有人找出什么不对来。不过昨天他倒是收到了一些人的请帖,邀他道会宾楼一举。有兵部的,有督察院的,有翰林院的,这些地方他都任过职,督察院虽然只是兼领了一段时间的监察御史,可也少不了和一些官员打交道的,翰林院算是他的老家了,在那里,还真有几个他相交的朋友,像傅斯年、褚大宥。督察院的请帖,他拒绝了,毕竟大家也不怎么熟悉。而且,前段时间,可是又不少督察院的御史弹劾他呢。贾瑛又不是没脾气,挨了打还要贴上去。兵部是他现任的衙门,贾瑛同样不想与同僚之间牵扯太深。官场之上的争斗随处可见,且悄无声息,尤其是一个衙门里的内斗,十分严重,贾瑛不想掺和其中。都说祸从口出,万一哪天不慎说错了什么话被人听到了,岂不自找麻烦?想来想去,还是接受了褚大宥的邀请。他也有些好奇,这些人突然请他做甚?他在朝中,虽说与三方都有不浅的关系,可明眼人应该知道,他是皇帝的人。即便是他的老师冯恒石,平日里与他的互动配合都很少,只是偶尔会替他挡下一些麻烦,岂不知,这也是皇帝想要看到的。一下子这么些人,都来请他,指定是有事情。是吏治?还是南方的事情?不管怎么说,褚大宥的请帖,他不能拒绝,哪怕双方将来不是一条路上的,可之前的交情却是做不得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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