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们不是要去车站吗?”
当伯洛戈跟着帕尔默走进秩序局时,伯洛戈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在收拾行李前,伯洛戈就看过地图了,他们得搭乘火车,再经过几轮转车,才能抵达风源高地,但帕尔默没有将车开向车站,而是来到了秩序局。
两人来到曲径之庭,当初伯洛戈就是从这里抵达的秩序局,中庭的高台上,那扇高耸的大门一如既往,沉默地伫立着。
帕尔默说,“车站?你疯了吗?我们得坐上好几天才能到。”
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凭证,帕尔默拿起它冲伯洛戈挥了挥,“我们有个效率更高的行动方式。”
“直达风源高地的曲径之匙?”
伯洛戈当即猜到两人为什么要来这了,在门后藏着一个名为“中转站”的奇异空间,其中的黑暗里耸立着无尽的大门,总会有那么一扇通往风源高地。
帕尔默用力地点头肯定,紧接着伯洛戈又抛出了一个疑问。
“既然你回家这么方便,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回去啊?”
“好不容易跑出来了,我可不想回那个鬼地方了啊!”
面对帕尔默的厉声控诉,伯洛戈回想起了帕尔默那充满叛逆的童年。
处理“嗜人”时,伯洛戈和帕尔默在加油站内望天畅谈,帕尔默聊起了他那荒诞的童年,自那糟糕的成人礼后,帕尔默就越发抗拒困在他身上的命运,想要逃出风源高地。
如今帕尔默已经逃离了那个鬼地方,但在几小时后,他又要回去了。
帕尔默什么也没说,但伯洛戈能感觉到,他浑身都充满了紧张,就像离家出走了好多年,不知道这番回去,是感受家人的关爱,还是狂风骤雨的打击。
“啊?你们已经到了啊。”
熟悉的声音响起,伯洛戈转过头,艾缪提着行李箱从人群里走出。
“伱怎么来了?”
伯洛戈记得行程上只有自己和帕尔默。
“哦,我向列比乌斯请假时,艾缪也在,反正大家都闲着,就邀请她一起来了。”
帕尔默拍了拍胸口,对艾缪比了个大拇指,“我好歹也是克莱克斯家继承人,亲自带你们逛逛风源高地。”
“那我呢?”
又一个声音响起,是从高台上传来的,对方看样子已经来很久了,抬起头,平凡的面孔映入眼中。
“丘……丘奇?”帕尔默的笑容僵住了。
“别担心,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去旅游的,”丘奇举起一份文件,上面标注着几个部门的标识,“来自鸦巢的任务,我需要去克莱克斯家,确定一些事,到了风源高地后,我们就可以分开行动了。”
说完,丘奇的目光泛着冷意落在帕尔默身上,看样子他还记恨着那一夜的事,可下一秒冷漠的脸颊突然泛起了笑意,丘奇这笑容看得帕尔默直哆嗦。
“我没那么小心眼,帕尔默,别紧张,我们曾经也是搭档,不是吗?”
丘奇笑眯眯的,明明是如此友善的话语,但在帕尔默的耳中,感觉完全变了样子。
帕尔默本能地朝着伯洛戈靠了靠,眼神示意伯洛戈向前走,伯洛戈则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去过风源高地。”
“伯洛戈你……”
帕尔默泄了气,向着几人招了招手,“好吧好吧,一起走,一起走。”
走上高台,推开那沉重的大门,帕尔默一头扎入了黑暗中,随后是丘奇,伯洛戈和艾缪走在最后面。
艾缪也不是没有使用过曲径之匙,但这还是她第一次抵达“中转站”,面对这古朴肃穆的大门,她不由地紧张,身后传来轻微的触感,伯洛戈推了推她,示意自己在她身后。
黑暗笼罩住了视野,随即是来自生理上的恶心感,微弱的光芒从头顶洒下,而后光芒变得明亮起来,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伯洛戈的呼吸停滞了,庞大的寂静阻绝了所有的声音,无声的世界降下十足的压力。
现在的伯洛戈可不是当初那个普通人了,这种诡异的影响没能干扰到伯洛戈。
他用力地咳嗽了一声,声响在黑暗里回荡,将寂静打破,紧接着伯洛戈清晰地听到了几个深沉的呼吸声,好像其他人与自己一样,在进入中转站时不由地屏息。
昏暗里几人的身影逐渐清晰了起来,大家靠拢在一起,漫步在死寂黑暗的世界内。
从大门中走出后,没有边际的黑墙在身后挺立,遥远的黑暗中,还能隐约地看到几扇竖立起的大门。
帕尔默在前方带路,漫步的同时他还取出了凭证,在半空中用力地摇了摇,些许的火光燃起,紧接着无名之火将凭证完全燃烧了起来,帕尔默也顺势将凭证丢入半空中,任由它燃烧成一地灰烬。
伴随着凭证燃烧殆尽,伯洛戈清晰地察觉到,无际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他察觉到了一丝丝邪异感。
犹如魔鬼的无序疯嚣之意。
不等伯洛戈仔细捕获这股感觉,帕尔默的话语打断了伯洛戈的沉思。
“来吧,是这扇门。”
帕尔默走到了黑墙的另一端,昏暗里一扇大门镶嵌在墙体中,整体由冰冷的金属浇筑,大门上刻画着涡流的龙卷,它是如此地生动,仿佛工匠真的夺来狂风,将其融入其中。
秩序局最初由六大秘密结社构成,作为对抗国王秘剑主力军,常活动在誓言城·欧泊斯,以及狭间诸国中。
为了确保莱茵同盟内部的安定,这些秘密结社成为了秩序局在内部的触肢,辐射莱茵同盟内的诸国。
准确来讲,这些秘密结社算得上秩序局在各地的分部,只是绝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处于自治状态,并不需要完全听从秩序局的指示。
伯洛戈轻声问道,“帕尔默,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我感到紧张,非常紧张,以及有些害怕,”帕尔默说,“风源高地距离秩序局过远,也就是说,这次曲径穿梭的副作用会非常强烈,我们可能刚出去,就会大口吐出来。”
听着帕尔默的屁话,伯洛戈心想自己就不该问他的。
伯洛戈试着追逐那股疯嚣之意,但无论伯洛戈怎么努力去感知,依旧是一无所获,仿佛那只是伯洛戈的错觉,它并不存在。
真的如此吗?
伯洛戈望向了那无际的黑暗。
阵阵异响从黑暗的深处传来,伯洛戈抬起头,他从未见过的景色在眼前上演,一双惨白细长的大手从黑墙之上探出,一路延伸至了几人的眼前。
伯洛戈紧张了起来,攥紧了拳头,秘能蓄势待发,这时帕尔默抬手拦住了伯洛戈。
“别紧张,是‘守门人’。”
“守门人?什么鬼东西。”
伯洛戈依旧保持着警惕,尽力克制自己高涨的攻击欲,从诡异的细长手臂出现的那一刻起,伯洛戈再次察觉到了那股疯嚣之意,这怪异的东西是与魔鬼有关的。
“秩序局的防御机制之一,有人长距离移动、亦或是要打开某些重要的‘门’时,守门人就会出现,即便你有钥匙,也需要先通过守门人的认可。”丘奇在此时解释道。
细长的双手落在尘封的大门前,溢散在空中的灰烬被微风卷起,落在了那畸形的手掌中,然后被缓缓攥紧。
“通过……”
低沉的声音回荡,双手缩回黑暗里。
帕尔默从口袋里拿出曲径之匙,插入锁孔,缓缓转动,微光沿着门板的花纹蔓延,伴随着轻微的震颤,大门缓缓开启。
“回家了。”
帕尔默低声道,义无反顾地步入黑暗中,几人紧跟着帕尔默的步伐一同走入黑暗中。
黑暗中空间感与时间感全部消失,扭曲怪异的力量在几人的心底升腾不断,就像整个人被装进了罐子里,然后被巨人摇晃。
艾缪的状态能好不少,在进入黑暗前,她转换为了钢铁之躯,屏蔽掉了诸多的感官,但即便这样,眼中的微光依旧闪灭个不停。
许久之后,黑暗里传来海潮与狂风的声响,隐约间还能嗅到绿草的清新气息。
黑暗散去,身后的大门缓缓闭合,还来不及观察四周,强烈的恶心感便令几人纷纷弓起身子,干呕了起来。
伯洛戈和丘奇还算体面,帕尔默则糟糕极了,别看他这副人模人样的,十几个小时前,他还在与瑟雷宿醉玩乐。
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帕尔默黄的白的吐了一地,酒味瞬间弥漫。
完了,全完了。
帕尔默本想在家里人的眼中保持一下形象,结果刚到家就完全破功了啊,帕尔默已经能想象到那些刺人的目光与言语的嘲笑了。
他擦了擦嘴巴,鼓起勇气抬起头,预想中的精神打击没有发生,看向四周,别说是迎接自己的家人了,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帕尔默先是庆幸自己这副糟糕的样子无人知晓,又悲伤于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没有人接自己,自己就这么不重要吗……
等一下,本着给个惊喜的想法,好像是自己没有通知家里人。
“这里就是风源高地吗?”
伯洛戈已经缓了过来,他发现几人正处于一座钟楼之上,头顶是古朴的巨钟,曲径之门就位于巨钟之下,四周是高高抬起的拱顶,故此能清晰地看到钟楼外的世界。
一望无际的青色原野,沿着海边耸立的连绵断崖,阴郁压抑的天空中闪动着雷鸣,还有那近在咫尺的风暴。
伯洛戈望着那在海面上肆虐的风暴,以及伴随着电闪雷鸣,在风暴中映照出万千狰狞邪异的剪影。
海潮般的以太狂涌着,高亢悲鸣,伯洛戈无法用肉眼观察到局势如何,但从这变化剧烈的以太波动来看,几人无疑是出现在了一处超凡战场上。
并提着行李。
伯洛戈麻木问道,“你确定这里是你家吗?”
“大……大概吧。”
帕尔默望着那掀起的通天风暴,目光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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