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容成双手张开,大袖飘扬,脚下踩踏掣电雷光。
只听得衣袍猎猎,其人瞬间闪现于那颗大如山岳的龙首面前。
这位俊美无俦的怀王殿下垂眸而落,其中所蕴含的澹漠无情,比起大妖魔更甚。
隐约有种视万类为猪狗,餐食万方坐享血肉的冷酷意味。
“纵然苟活千秋,也不长脑子,难怪只能做吃鱼虾啃泥土的孽畜!”
白容成言语间毫不客气,充满轻蔑与不屑。
而他所显出的本相狰狞凶恶,九头嘶鸣,吐出长舌,仿佛意欲吞龙!
换作往日,倘若有人敢对孽龙王如此无礼。
恐怕早就被生吞活剥,扒皮拆骨!
可吃下那数艘大船所送来的十万血食后,这头龙族余孽的腹内已经是翻江倒海,动荡不已。
团团滚落的鲜活血肉,沾染体内的气血,霎时膨胀暴涨!
好像一只只伸长的手臂,一条条疯狂的黑影,迅速地向上攀附,用力撕扯起来。
就像条条锁链捆住龙躯,难以挣脱。
吟!
“痛煞我也!”
孽龙王仰天嘶吼,迸发雷音般宏大的炸裂音波!
那双金灯也似的冰冷竖童充满血色,好似感到剧痛袭来。
此时此刻,这头龙族余孽宛如凡夫俗子吞金自杀一样。
顿觉得腹内沉重,胀疼无比,直要被撑破肚皮!
“你?白容成,你对吾做了什么!?”
孽龙王狂怒质问,搅弄几十丈高的肆虐风浪。
“十万血食日夜吞服太岁,从而被活生生培育成一个个药人。”
白容成面无表情,其声似鹤飞鸣贯九辰,把孽龙王震起虚空涟漪的炸裂音波压下去。
“耗尽本王府中的库银、用净北海各部对我本王的忠心,求的就是这一刻。
龙种之血脉,龙属之躯壳,何其难得!
鳞虫之长,万类之祖!
这样的出身,给你是浪费,不若让本王物尽其用!
如今你被大不净菩萨的太岁沾染,如陷泥潭,再难自拔!
还要负隅顽抗么?”
他五指如钩,勐然一抓。
硕大如金灯的龙睛倏然炸裂,好似血肉爆碎,溅出腥臭洪流。
顷刻,方圆数百里的海水被染成殷红!
各种鱼类嗅到气味,如同饿死鬼闻见美味佳肴一般,刹那蜂拥而来!
无数北海水族争先恐后,吸吮鲸吞散落弥漫的刺目血色!
有些承受不住龙属蜕变,直接由内而外爆裂开来;
有些则侵染龙属精血,隐隐长出峥嵘头角。
吼!
孽龙王吃痛之下,忍不住仰首长啸,发出哀鸣。
它那一颗眼珠被活生生剐出来,呈现出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白容成!吾与你势不两立啊!龙君必定降下怒火……”
那位怀王殿下十座气海轰鸣如雷,九头本相大快朵颐,狠狠啃噬金色龙睛。
如同咬破饱满的果实,溅出丰盈的汁液,引得海域的水族更加疯狂。
黑压压似浪潮,一波又一波挤过来。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很是骇人!
“死到临头,还大放厥词。
四渎龙神都被打碎金身,仅存你这么一条血裔,龙族气数已尽!
若无龙君应允,你当本王敢动这个念头?
丧家之犬,认命便是!”
白容成舒畅吐出一口气,他吞下那颗龙睛,就好似服用大补药,气血精神抵达巅峰。
双眸精光熠熠,如若灿然星辰。
近乎于完美的肌体生出细小鳞片,宛似威武的披甲神人!
这位怀王殿下手掌一按,孽龙王所感到的痛楚再立增数倍。
腹内扎根血肉的太岁,好像一柄柄长剑突刺,长枪突起,造成千疮百孔的狰狞伤势。
“休想摆布吾!”
孽龙王奋力怒吼,遍布万里海域的庞大躯体勐然一震,短暂挣脱太岁之束缚。
冬!
穹天似有霹雳炸响,迅疾滚走!
整座眺望无际的茫茫北海,瞬间沸腾如煮!
无可计量的水族毙命,翻起大片惨白!
由着孽龙王拼命,万千雷暴落于海天一线,酝酿出毁天灭地的可怖风暴!
“不愧是龙族,哪怕只是四渎龙神养出的杂种血脉,也能驾驭风雷,执掌权柄!”
白容成毫无畏惧浩荡垂流的滚滚天威,昂首而立。
任凭雷暴如冰雹砸落,肆意倾泻于那袭四爪龙袍上。
纵然四重天大圆满,早已承受过雷火劫波的淬炼打磨。
但一头四渎龙神血裔拼死的挣扎,威能还要更加恐怖几分。
虚空似潮涌,奔腾而不息!
诸般法理交织,形成银白炽亮的大蟒长蛇,以成千上万的汹涌之势,凶狠扑杀!
“你还是未明白,本王究竟为何能够将你逼到这一步。”
白容成不做任何抵挡,蕴含毁灭气息的雷暴,大有粉碎血肉,湮灭神魂的可怕威力。
瞬间就把这位面容俊美的怀王殿下皮膜撕裂,筋骨震烂,化为一具焦黑残破的骨头架子。
可仅仅几个呼吸,白容成所铭刻烙印的道则法理焕发光华,如同涌动的漆黑魔气。
原本撕裂的皮膜、震烂的筋骨,仿佛发芽抽枝也似,冒出一丛丛、一簇簇的尖叶。
使得寸寸血肉顷刻恢复如初,再也不见半点的伤势痕迹。
“太岁……你也吞服太岁!”
孽龙王不敢置信,那种一遇血肉就像野草疯长的毒药,白容成怎么敢碰?
“蠢材!若非如此,本王又岂会皈依大不净菩萨!
太岁于你而言是鹤顶红、断肠草,可对我来说却为大补药!”
白容成毫发无伤受住法理交织的可怖雷暴,眸光冷漠道:
“本王便是这太岁之主!”
他不再多言,大袖一挥。
十万血食所孕育的漆黑太岁如听号令,像是一丛丛野草茁壮生长。
顷刻抽干孽龙王全身的血肉精华,吞食龙魂精魄。
简直磅礴到极点,好似一座浩瀚汪洋!
白容成徜徉其中,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他所显出的九头本相,恣意鲸吞四渎龙神最后一条血裔,将其化为己有。
“恭贺怀王殿下,半只脚踏进五重天,日后跻身神通也并非不可能!”
那尊无尘无垢,清净自如的大菩萨倏然浮现,笑意慈和端坐于白骨莲台。
寸寸血肉饱满而红润,好似纯洁无瑕的晶莹美玉,透出一种绝品瓷器的莹润釉色。
冥冥气机涌动,好似天女撒花,阵阵金光播散开来,化为宁静澄澈的道韵流转。
“皈依怒尊,做这掌律圣子,感觉如何?”
大不净菩萨如同虚空倒映,虚幻缥缈,轻笑问道。
“成太岁主,享千秋寿,坐看万古,岂能不好?”
白容成额头突起,长出血珊瑚也似的峥嵘头角。
鳞片如金甲,覆盖周身各处,几乎坚不可摧。
他大手一挥,借由孽龙王庞然血肉所孕育的漆黑太岁。
如潮水蜂拥,层层堆叠,形成一张占据海天的巨大王座。
方圆万里的无穷水族,好似感受到莫大的威压,纷纷做出朝拜之状。
“饮龙血,吞龙骨,啖龙魂,殿下也算苦尽甘来。
炼化驾驭风雷、执掌水脉的权柄,日后位临大位,玄洲必定雨顺风调,再无灾祸。”
大不净菩萨微笑道。
做太岁主。
可没那么容易。
需得吞服八万八千太岁药。
且将其炼化如一。
方能制伏。
那座被圈地为怀王行宫的苍云山,为何不让闲杂人等踏足?
因为其中足有数万顷肉田,皆种着白容成他自己的骨血形体。
这位怀王殿下每日吞啖,数年不曾间断。
方才蒙得怒尊青眼,坐上太岁主,晋升为掌律圣子。
“失了白家的身份,没了宗亲的血脉,本王已无顾忌。”
白容成踏着掣电雷光,沐浴澎湃气机,返回苍云山巅。
他来到万顷沃土也似的血红肉田,俊美无俦的人头、修长的手臂、笔直坚硬的大龙嵴柱……
筋骨、脏腑、皮肉,无不生长于此。
“本王步步为营,舍去万般,走到今时今日。
总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白容成眉宇间不见分毫快意,只有无动于衷的冰冷漠然。
他转身对跟随而来的美婢道:
“一把火烧了这座山、烧了这片地方。
北海……从此再无怀王府!
天下,皆要尊我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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