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升上去!」
白发老者怒目张须,话音好似暴雷轰落,有股无法言喻的霸道威严。
其人立于城隍庙内,身形伟岸绝伦。
双目内蕴灿烈金辉,宛若星辰被点燃,化为耀眼炬火。
茫茫无尽的阴世旧土,霎时发生巨变!
那一字一句,迸开道音。
莫可名状的宏大气机,如同烈阳巡天!
化为浩浩荡荡的无匹洪流,驱散浓郁的劫气道雾!
轰!
轰隆!
轰隆隆
雷音炸裂!
一声盖过一声!
大有席卷十方之势!
猛地冲散洋洋洒洒,好似黑雪的大片飞灰。
那座不大不小,好似经历悠悠岁月洗涤的城隍庙,兀自抖动。
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轻舟,不住地被翻涌浊潮抛上抛下。
东天一角,喷薄无穷金红火光的庞大红日嗡嗡颤鸣。
隐约可见十头振翅的仙凰虚影,齐齐仰首,嘶鸣长啸!
祂们本是先天生灵,受命托举太古人皇合道而成的那轮真阳。
东升西落,轮转周天!
而今,随着城隍庙中的白发老者开口怒喝。
如雷道音轰传诸界,响彻寰宇!
一条条烙印道则的沉沉锁链,倏地洞穿深邃虚空。
如同粗大的蛟龙,紧紧缠住那十头火羽飘飞的仙凰虚影!
令他们不得升出东天,遍照大界!
白发老者如此举动,无异于想用一己之力挑战天地大道。
须知道,日月交替,斗转星移,四季更迭……这些都是太古天庭定下的规则。纵然,【昊天】帝位空悬,八部正神陨落。
可天庭与阴司的森严法度,早已烙印于大道之内。
不仅没有消散,且还亘古难易!
白发老者喝令大日不可升起,等同要违逆天地的意志。
这等大逆不道的狂悖之行,直接就引得九重雷云聚拢而来。
无量劫数,孕育演化。
下一刻!
五行神雷,好似汪洋汹涌!
寰宇罡风,令万类形销骨立!
红莲业火,焚尽魂魄肉壳!
啃噬血肉的域外天魔!
消融气血的元磁灵光!
吞***髓的太虚妖鬼……
刹那之间,一重重劫数层层累加,几乎覆盖方圆十万里!
那股浩荡天威,降于阴世!
欲要镇压那个口出狂言的白发老者!
哗啦!
大江波涛汹涌,狂澜万丈,将浑浑噩噩的阴魂拍成粉碎!
撑着长杆的艄公蜷缩在乌蓬船中,甚至不敢抬头张望。
沉重无比的天威雷罚,几欲压塌虚空。
莫说去瞧,仅仅只是靠近笼罩的范围,只怕就要形神俱灭!
除去白骨江的摆渡人,方圆十万里内的阴魂鬼类,无不瑟瑟发抖,战战兢兢。这种末日也似的天灾,充斥大破灭、大崩坏的可怖感觉。
劫数凝聚,劫云垂落!
凝聚出一朵朵业火红莲,将深邃虚空烧出斗大的窟窿!
此乃天地之间,最为恐怖的火焰,内蕴一缕劫灭的气息。
足以燃烧五重天的三魂七魄、肉壳躯体、气血真罡。
就连仙神见到,也得退避三舍!
此时,千万朵业火红莲,
每一团都有水缸大小,徐徐落向那座渺小无比的城隍庙。
与此同时,一条条漆黑的罡风,好似鬼哭神嚎,变作鳞爪飞扬的猛恶大蟒。盘旋于业火红莲上,意欲择人而噬!
呜呜!
呜呜呜!
风火熊熊,似有阵阵尖啸,形成一个又一个的玄奥道文!
劫!
劫劫!
劫劫劫
无数字倒映眸中,好似在劫难逃的沉沦宿命,让人再也升不起任何的抵抗心思。
白发老者面无表情,视如无物一般。
其人背后如同天幕弥散,缓缓地张开。
覆压阴世的巍巍大城从中显现,无穷无尽的滚滚阴气肆意翻腾。
一道极为厚重,高耸入云的古老门户,遥遥屹立。
仿佛已然存在数劫之久,历经万万载的岁月洪流也冲刷不倒。
嗡!
大音希声!
巍巍大城门户颤鸣,无形的动荡碾过虚空,将其压得粉碎。
令无数大修行者谈之色变的业火红莲、寰宇罡风等诸般劫数。
顷刻就像气泡似的,噼啪炸开,化为乌有!
仿佛是鸿蒙初开,一片混同的茫茫虚无间,两种威能可怖的天地大道,对撞轰鸣!
发出震耳欲聋的狂***荡,化为消融万物的破灭神光!
无数蕴含玄奥的道则神链被波及,瞬间就崩裂开来,归于空洞!
白发老者立于城隍庙中,右掌一翻大袖挥动。
浩浩长风宛若万龙朝天,瞬间就把覆压十万里的重重劫云,搅得四散开来!白发老者好似很不耐烦,右手五指攥紧合拢。
犹如拖拽锁链,猛地一拉!
托举红日的十头仙凰嘶鸣不已,沉沉向下坠去!
钦天监,社稷楼九重。
游神御气的化身,徐徐归于本尊,孟玄机睁开双眼。
这位当世道术第一人似有所觉,举目遥望,眸光闪烁。
原本天边泛起的一抹鱼肚白,竟然渐渐消退,好似残阳落山。
可现在不应该是大日东出,照彻一界的卯正时分么?
孟玄机眸光一闪,眼中却无喜色。
倘若那位镇压万方的景朝圣人,值此都不愿意出关,去见大限将至的洛皇后一面。
那么,只能证明一件事。
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孟玄机背过身去,摇头道:
孟玄机缓缓踱步,回到楼宇当中。
那头庞然如山的青玉狮子,好像又长肥硕,趴在地上打着瞌睡。
鼾声如雷,时起时伏。
孟玄机瞥见自家坐骑睡得这么香,忍不住扬手打出一记掌心雷。
霹雳攒簇,当空一炸!
好似大锣重重敲动、大镲沉沉交击,迸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大响!
不知做着什么美梦的青玉狮子受到惊吓,浑身毛发倒竖,灯笼般大的眼睛惺忪张开。
坐在榻上的孟玄机一脸平静,伸手指了指夜色未散的暝暝四野:
孟玄机意兴阑珊,不愿搭理憨货,只自顾自摆弄着桌案上的杯盏,好像琢磨着什么。
青玉狮子偷偷瞧着面带愁容的自家老爷,小心翼翼道。
孟玄机拿起一只茶杯,忽地问道:
青玉狮子不解其意,觉得老爷话里好像藏有玄机。
苦思冥想片刻,却也没个头绪,只能瓮声瓮气道:
岂不料,孟玄机抚掌一笑,颔首道:
紧接着,他又摇头道:
这位钦天监正幽幽一叹,不等青玉狮子想出答案,便就自言自语道:
孟玄机眉头拧紧,面上浮现苦涩之意:
孟玄机话音停顿,戛然而止,神色晦暗不明。
圣人有情,于他来说是好事。
对景朝众生而言,并非如此。
正所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古往今来,仙神求的那条路。
便是无己!
因为只有如此
才能合道。
孟玄机抬头望天,暝暝暮色遮蔽京城。
旋即,又将目光转投于西宫寝殿。
眼中既有担忧,也有期待。
倚靠凤榻的洛皇后,正听着纪渊讲述与白含章、白行尘,各自初见的情景,好像心有所感,忽地开口问道。
纪渊正要答话,眉头却是一皱。
他的命格是【脚踏七星】,凝聚之相为周天斗柄,划分四季。
故而,对于时辰最为敏感。
按理来说,如今已过卯正,红日东升,阳气汇聚。
可………
不管纪渊如何勾动皇天道图,映照周天变化,时辰都为卯初!
仿佛世间万物都停滞下来一样!
就连昼夜、阴阳的轮转交替。
也彻底凝固于这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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