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人英到底是灵肉合一,很快就抚平心头震惊,冷静下来。自古以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道理颠扑不破!五条灵脉存于洞天!
即便是有大宗师坐镇的刀王庄,也决计吃不下去!甚至还会招来灭门横祸!
他父亲聂吞吾再怎么横压白山三千里,亦只有一人一刀。
孤身面对朝廷的大军,位列山河榜上的谭文鹰、宗平南等人。最后也难逃身死一劫!
这位刀王庄少主终究算是有些江湖经验,并非坐并观天的狂妄之徒。他还没一叶障目到,觉着自己的大宗师父亲,吞得下五条灵脉。
徐琼头戴帷帽,掩盖出众的姿容艳色,青葱也似的玉手掀起帘子一角,轻声道:
聂人英本想把半张灵符还回去,听到徐琼这么一讲,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江湖之中,向来有着的说法。
意思是,想要走到四重天这一步。
天资尚可者,运气不差,资粮足够,苦熬岁月,兴许能成。但五重天的那一关,雷打火烧,天降重劫,十足的九死一生。命数欠缺,难为大器!
即便聂吞吾这种无门无派的散人,那也是屡受挫折。最后靠着命硬不死,才情惊世,方才闯出几分名声。聂人英一番话斩钉截铁,显得铿锵有力。
能够出入五行洞天的半张灵符,也顺势被收进怀中。.-----
咚!
潜藏虚空的玄牝门户,忽地发出震天大响。
沉浸于坐忘妙境的天运子,如同从梦中醒转过来。颗颗晶莹的凝练念头,生出如针的电芒,滋滋作响。
名为的三魂,阴气都被驱散干净,聚为一点阴中之阳。
天运子推演参悟《万业尸仙论》,自觉地又有精进,他不由大喜过望,发出狂笑也似的滚滚心音。天运子一扫之前的颓丧,恢复精神抖擞。
如今他
手握两道本命术,烛照光阴可以护身,叫魂邪术能够攻伐。再加上摒弃肉壳,损灭七魄,摆脱赢虫之身,转修鬼仙阴神。
大成之后,世间绝大多数的武学,都难以造成杀伤。
哪怕是四重天的气血真罡、五重天的武道真意,也克制不了。
因为阴魂炼出一点阳神之念,不仅夺舍尸解,再无胎中之谜,还不惧浩然刚强之气。可谓是九品大圆满!
真正做到勘破生死,傲视天下。
天运子正琢磨着,忽地心中一跳,念头汇聚交融,化为一面明镜,映出徐琼与聂人英的种种对话。天运子只觉得吉星高照,他再清楚不过那座五行之地,究竟是什么来历。
太古时代,天庭、阴司两大巨头,各自开辟一界。雄踞玄洲祖地,宰执诸天寰宇!
十大帝位,占据七八。
五仙与五虫,十类生灵争霸人间,你方唱罢我登场。
也不晓得何时,妖族当中冒出一个混世猴王,他与六大妖圣结拜兄弟。声势之烈,震惊天、地两界。
后来发生诸般大事,引得佛门【世尊】出手,用一掌封镇那位混世猴王,将其斩出三尸。挪移而来的五条灵根化为巍巍山脉,其下所压住的,便是混世猴王的恶尸!
世尊曾有言,须得五劫轮转过去,才能将其彻底磨灭。
天运子念头闪动,流露几分惋惜之意。
他而今转修鬼仙阴神,即便是【世尊】传承的如来神掌总纲,也如同梦幻空花,得之无益。天运子志得意满,好似成竹在胸。
徐琼这条因果丝线,是他早早布下,用来牵扯白山刀王庄。
原本是想了结纪渊后,前往辽东会见掖庭九姓,与穆如寒槊内应外合,好将定扬侯郭铉按下去。让百蛮占得龙首,景朝国运顷刻下跌三成。
到那时候,白含章这个缝缝补补的裱糊匠,再也撑不住这间大屋。
念及于此,天运子心中怒意更重,他这些年屡屡走动,四处勾连,好不容易才把掖庭九姓与穆如寒槊骗上船。
事到临头,却把自个儿搭进去,生生浪费近二十年的因果布局!
天运子认真推演一阵子,确认出不了什么岔子。
旋即收拢念头,沉下心绪,耐心等候刀王庄、定扬侯府、纪渊等人被拉入局中。呼呼!
大雪漫卷,冷风如刀!
覆压三千里的白山,宛若一条横卧大地的苍莽巨龙,散发酷烈的严寒意味。纵然换血有成的三重天武夫,欲要攀登上去,也得时刻催动内息。
几千丈高的峰顶,铺满皑皑白雪,万年不化积成坚冰。
其上有一座冰冷大殿,穹宇高耸,四面空旷,寒流滚滚刮过,冻出层层霜气。正中央处,放了一个几人都合抱不过来的红铜火盆,熊熊火焰腾起八九尺高。里面烧的是干松木柴,散发提神的清香气。
这就是那位傲视辽东的刀道大宗师,所闭关练功的地方。名为!
白山无人不知,聂吞吾不问世事多年,就连立下的偌大基业,平时也由几位亲传弟子操持打理。他自己则待在白山最高的圣天峰,几近二十余年未曾动过。
即便是亲生儿子聂人英,都只能在每逢佳节,才可见上一面,得到几句指点。呜呜!呜呜呜!
鬼哭神嚎似的凄厉风声,回荡于冰冷的铜殿。
两个七八岁的童子守在火盆旁边,时不时添些干柴进去。在此修行的庄主老爷,自然不惧圣天峰上的酷烈严寒。可他们这些伺候起居的下人,却受不住那样的摧残。
走出这座铜殿,不出一时半刻,就要气血冻僵,全身发硬,倒毙于雪地。若非炼骨铸体的换血大成,内息磅礴,决计攀登不上。
这也变相阻止很多想要拜师、求教于聂吞吾的闲杂人等。
.......」
两个年幼的童子缩在火盆旁边,讲着悄悄话。
待在割鹿宫,十天半月都见不着一个人影儿,实在清冷寂寞得很。庄主老爷要么坐在圣天峰的坚冰磐石上,如同泥雕木像,不吃不喝;要么就去磨刀堂练功,多则数月,少则数天。
若非有刀王庄的弟子,每月准时送来吃食资粮。两个童子活活饿死,庄主老爷兴许都不知道。呼!
忽地。
有股强风刮进冰冷大殿,将窜起数尺高的火舌压低,几近熄灭。两个童子连忙起身,抬头张望,发现是一道人影踏进割鹿宫。身着黑袍,腰缠玉带,头发披散开来,用一抹额束起。
平心而论,这人行走之间,并未显示出什么气势来。长得也不甚出奇,颇为平凡。
很难想象,称雄辽东的武道第一人,刀道大宗师,竟然毫无风采可言。
两个童子神色紧张,毕恭毕敬作揖道。
聂吞吾颔首,走到大殿上方,坐进那张漆金的红木椅子,轻嗅一口火盆里头浓浓散发的清香药气。原来那些添进去的木柴,都是用白山生长的人参汁水浸泡晒干,方才焚烧。
如此一来,药气滚滚,充满整座割鹿宫。
就像每时每刻,都在服用人参汤一样,使得血肉、脏腑受到滋养。不得不说,这种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豪奢无比的大手笔。
也只有辽东第一的刀王庄,才能消耗得起。
聂吞吾开口问道。
童子回话道。
庄主老爷乃是当世绝巅的大宗师,几乎断绝水米,不食五谷,哪里需要下人服侍。
他们两人,平时除去添柴烧火,就是负责转达刀王庄的传信。
聂吞吾眸子明亮,好像圣天峰的碧空,有种宏博广大的渊深意味。
两个童子听完大惊之色,二爷聂子雄,不仅位列四秀,还是刀王庄的顶梁柱。
平日杂事都由三爷聂东豪、四爷聂文杰打理,可真要遇上什么该打的擂台、该教训的闲人,多为二爷聂子雄出面。
当年与申居元一战,也是刀王庄门下弟子,跟昭云侯府起了冲突。
聂吞吾再问道。
童子记性倒是好,对答如流。
聂吞吾眸光平静,竟是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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