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之上,那一只蓝色的气球越升越高,渐渐地成为了一个小黑点。
一条白色的渔线一样的绳索从上方垂落下来,成为了它与地面唯一的联系。
所有人都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连徐胜都感觉有些紧张。
别到时候那货下来告诉他,这地球真是平的,那就好玩儿了!
细索越放越长,渐渐地已经到了末端。
这当然也是来自后世的高科技,别看长达2万米,总重量却只有不到1公斤,而且能承受高达3吨的拉力。
就在所有人翘首观望的时候,却见杨光先慢慢地移动到了那根细索的旁边。
人群挤挤攘攘,也没有谁注意到他的动作。
连徐胜都没有注意到。
便只见他从袖口抽出刀来,一刀砍在了那根细细的细索上面,细索虽然坚韧,但也耐不住刀砍,‘崩’地一声断为了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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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胜听得耳边一声脆响,这才蓦然发现,那细索正往天上飞去,却是再也抓不住了。
“靠!你TM干啥?”徐胜顿时便怒了。
杨光先却是昂然不惧,将刀尖倒转过来,对着自己的咽喉,说到:“不须你动手,我自会了断!”
“你TM到底想要干啥?”
“哼!”杨光先冷笑了一声,说到:“天圆地方,圣人之道也!你如今仗着权势,想要颠倒黑白,玷污学问,我杨光先势单力薄,无法阻止!唯有一腔鲜血,溅于三尺黄土,以死明志!”
徐胜瞠目结舌,颇感荒谬。
讶然了半响,才说到:“你既不怕死,那你自己上去看看不就行了,为何又命你的弟子上去?”
“哼!”杨光先说到:“我若不留下来,谁又来揭穿你的狼子野心呢?”
然后他便转过身来,朝着同样瞠目结舌地众人大声吼到:“诸位!醒醒吧!”
“天纲不存,大道崩坏!徐胜贼子,欲以科学之名,坏圣人之言,弄朝廷公器,谋一己之私,其心可诛!”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我杨光先今毙命于此,死不足惜!徐胜贼子,我在地下等你!”
说罢,竟是不再听徐胜辩解,刀尖狠狠地捅了下去。
顿时鲜血四溅,喷薄而出。
徐胜躲避不及,血溅了他一身。
看向地上,这杨光先显然已是活不成了。
再抬头看向众人时,大家都将目光避开,脚下各自向后退缩。
“你们听我说……”徐胜还欲分辨,却不料人群中也不知道谁尖叫了一声,大家拔腿便往山下跑去。
“哇……恶魔啊!”
“快跑啊!徐胜杀人啦!”
人群一哄而散。
只留下徐胜和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收场!
……
奉天殿中,朱由检一边伏案批阅奏折,一边听着锦衣卫新任指挥使沈长渊的汇报。
听到最后,竟然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么说,徐先生又失败了?”
“是。”沈长渊无奈地说到:“恐怕要不了几日,徐先生的名声便是彻底臭了!”
朱由检笑着说到:“这不挺好吗?朕被他们叫做暴君,徐先生被他们叫做恶魔,岂非相得益彰!”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沈长渊忧虑地说到。
“哈哈,你别管这个了!”朱由检说到:“朕是明君还是暴君,朕自己清楚!总比做个那什么庄烈帝要强!现在他们叫我暴君,那是因为他们还没见过李自成。他们叫徐先生恶魔,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见过张献忠!”
说起这两位来,现在都在各自的地盘上干得有声有色。
李自成如今占据着关中广袤之地,抢劫土豪,分配田地,江南对其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有明主之像,有人说他在自掘坟墓。但都无一例外,称其‘独断专行,狂暴凶狠’。
至于张献忠,自入了蜀中之后,烧掉了剑阁蜀道,也不知他到底在里面干了些什么事。只见巴州江岸,沿江冲下来的短肢残臂,不知凡几。
“派往大顺和大西的探子,都出发了吗?”朱由检问到。
“还在训练,估计还得需要一些时日。”沈长渊说到。
“还训练什么?”朱由检怒到,“等你训练好,关中和蜀中的百姓都被他们杀光了!你现在赶紧——”
朱由检却蓦然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改了口风,说到:“——没事,你抓紧训练吧!是朕,失态了!”
“是。”沈长渊低头应到。
皇帝易怒,但是每到最后关头,总是能够控制下来。沈长渊不由得松了口气,却又觉得自己的确应该抓紧了。
如今天下大乱,光是皇帝便有五位,也的确是够焦人的了。
“你下去吧!”朱由检说到。
“是。”沈长渊便欲告退。
临出殿门时,又听见皇帝对他说:“对了,昨日候恂说户部周转不过来了,你去把保国公府抄了。”
“是。”
“抄干净!”朱由检头也不抬地说到。
“是!”
入南京城的第二天,朱由检便任命沈长渊做了锦衣卫的指挥使。第三天,便抄了信国公的家。
沈长渊自随着朱由检南下以来,一直做的都是端着枪突突突的事,哪里会干这种活?
收获当然是不小,共得白银二十万两,珍宝字画无计。
但保国公一家竟然连夜渡江而去,次日还嚣张地派人传信过来,说要去向大清借兵,不日就要打回来。
换了以往,出了这种篓子,沈长渊铁定会被朱由检砍了。
不过这一次,朱由检什么都没有说,反而给了沈长渊一柄尚方宝剑,叫他下一次放开手脚干。
这让曾经做过一任行人司散官的沈长渊感慨万千!
他沈长渊自认才能不过中人,当年考进士考了好几次都名落孙山,然后开始学医,因为医死了人被发配充军,结果又打了败仗……
可是如今陛下却让他做了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的高职,还真有“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的那种感觉。
自己还能怎么办?
又不是那些书生腐儒,可以动不动辞官回乡。这担子他挑得起也得挑,挑不起也得挑!
唉!
陛下若早知有今日,又何必当初?
若使卢象升、孙传庭等一干猛将在,何至于如今南京左支右绌,竟是连个领军之人都排不出来?
倒是那李自成和张献忠麾下,端的是人才济济。
闻听前不久太原大战,清军将太原围了个水泄不通,结果还被田见秀趁夜袭营反推了一波,据说伤亡惨重!
而那张献忠麾下,也有李定国、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等大将,张献忠率军经湖广入巴蜀,一路上杀了个尸山血海,凶狠恐怖!
便连在苏州的那位福王,竟然也有郑氏和左氏为之张目!
真是荒唐!
出了宫门,沈长渊径直便去了镇抚司,一边召集人手,一边默默对自己说:
沈长渊啊沈长渊,你一定要记住,你真的就是个笨蛋!你一定得比别人多用心,不然怎么打得过那些狠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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