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长凳上的李火旺默默盯着那曹百户,给墙上的狱神上香,行礼。
按理来说烧香拜佛这举动可不像是兵家的作风,不过自己对他们知之甚少,也许这大梁国兵家别具一格也说不定。
曹百户上完香后,重新回到李火旺跟记相的面前,漫不经心地在李火旺脸上的铜钱面罩上瞥了一眼后开口问道:“公公,难得来这个不吉利的地方,想必是有事吧?”
“呵呵,曹百户快人快语,那咱家也不啰嗦了,这位是耳久兄弟,家里有人被煞气入体了,相比这点小事对曹百户来说肯定手到擒来吧?”
当看到面前的曹百户笑呵呵的点着头,李火旺顿时心中一紧,对方的反映出乎他的预料,彷佛这煞气入体是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
李火旺当即伸手往腰间葫芦一扯,把里面的阳寿丹全部都倒了出来。“曹百户,小小敬意不足挂齿。”
哪成想对方并没有接,而且把那些阳寿丹给推了回来。“唉,你这么做就不拿我曹某人当外人了,虽说衙门不同,可大家都是为了整个大梁国嘛~”
听到这话记相嘴巴裂开,笑眯眯地问道:“所以曹百户,这件小忙就—”
记相的话很快被这曹百户打断了。“按理来说啊,我曹某人吧应该要帮忙才对,可是……”
半个时辰后,记相跟李火旺脸色有些难看的从监牢里走了出来。
记相狠狠地对着那逐渐关闭的大门狠狠地忒了一口唾沫。“什么人啊,这点小忙居然还要在咱们帮他们忙才肯出手!我看你们那门上也别挂狴犴挂,直接挂貔貅算了!”
李火旺伸手拦住了他,“算了,记相大人,既然咱们有求于他们,帮点小忙也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记相很是懊恼的双手一拍,“哎呀,都怪咱家不顶用啊,帮你找个这么一个。”
虽然李火旺知道记相这举动八成是装的,可对方确实装得很好。
“无妨,一个小忙罢了,我帮就是了。”李火旺本来过来就没打算指望对方免费帮自己。
如果说自己只是押送一个犯人,就能换来白灵淼恢复正常的话,那这个交易实在太划算了。
“哎,对不住实在对不住。”记相满脸羞愧在那里不住的道歉。
“记相大人,别再说了,咱们回吧,你这样反而让我过意不去了,如果您实在过于不去,关于这次的押送,如果记相大人知晓片刻,还望告知一二。”
忽然从大梁兵家接个差事,不找个熟人问问清楚,心中确实有些没底。
“那倒无妨,曹老头说的确实没错,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只要你今后不走仕途,不受多少影响。”
“仕途?”此刻李火旺有些好奇,这兵家到底让自己押什么人了。
两座轿子一前一后地来到那小院后门,为了表达谢意,李火旺执意让记相进去喝口茶。
记相满脸笑容地答应了,不过就在他坐在大堂里面,李火旺的一句话让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记相大人,你当真要走了?不打算再考虑考虑?”
李火旺并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这种事情不问清楚了,万一他之后走了,拓跋丹青也死了,那自己接下来找谁去?
记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茶缓缓放了下来。“你也晓得,上次咱们经历了什么,再一个咱家今年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也该歇歇了,况且家里还有人等着呢,以后啊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喽~”
紧接着他双手合拢,向着东北角谦卑地拱了拱,“话说官家他老人家不知道要干什么动静,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听,思来想去还是保命要紧啊。”
眉头微皱的李火旺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听记相这意思,这上京城今后怕是不太平。
自己之后怕是要小心为上,免得被牵扯进去,不管上面到底发生什么,都跟自己无关。
自己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北风,得到他身上的解除心素幻觉的办法。
彷佛知道李火旺在顾虑什么,记相手从怀里一伸,一个更加精致的腰牌用手指按着一边,缓缓推了过来,上面写了一个庚旗。
李火旺伸手拿过来仔细端详着,心中露出一丝惊讶,“我这是又升官了?而且还是跳过辛什,直接到庚旗。”
这时候,记相在一旁娓娓道来,“耳久啊,咱家最多也就帮你调这么高了,再往上啊,咱家就做不了主啦。”
“等咱家走了之后呢,你可以拿着这腰牌直接去户部找监天司接活,不会妨碍你的复仇大计的。”
“这到了庚旗呢,别的记相也命令不了你什么,你也可以自己挑活,并且啊寻常的小卒子,只要他没事,你都可以下令使唤了。”
李火旺看着手中这腰牌不言语,如果说对方送房子是在还自己人情的话,加上这东西。就要换成自己欠他人情了。
“记相大人,您如此这般,实在让在下……”记相摆了摆手,阻止了李火旺往下说。
“耳久啊,你是有大能耐的人,你比咱家二牛有能耐,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啊,只要别忘了咱家就行。”
记相笑眯眯地说完,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慎重的对着坐着的李火旺鞠了一躬,头也不回的向着后门走去。
李火旺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大堂内默不作声,盯着手中的腰牌发愣。
忽然他站了起来,向着屋内走去,他还记得对方之前说过,还在屋子里留给了自己一些小东西。
记相留下来的东西很是显眼,李火旺很快就找到了,但是那东西分量可一点都不小,那居然是他的朽木如意!
感觉到了来人,那心素的干枯舌头微微抽动起来。
表情很是复杂的李火旺手指缓缓拂过那舌头,以及把那舌头钉子如意上的棺材钉。
这东西的价值非同一般,而记相居然二话不说留给自己了。
他不知道对方把自己猜测成什么了,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应该是猜错了。
趁着漆黑的夜色,行色匆匆的记相独自一人来到一家门口小院门口,等打开门,一辆崭新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听到动静,头发斑白的妇人从马车里面探出头来,向着记相问道:“阿哥,如何了?”
记相身手矫健地跳上马车,就赶着马车向城北走去。“那袄景教的小子来上京了,咱家答应他的也都办到了,而且咱家还送他不少东西,这人情还的只多不少,咱们可以妥妥当当离开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阿哥,咱们可以回家了!”老妇人的脸上居然露出少女般的纯真的喜悦,显然平时定然保护得很好。
她伸手从马车里,掏出一块锅盔,用手掰成一小块,塞到记相嘴边。“阿哥,为何要对这袄景小子如此的慎重?居然等他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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