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总结,比起正规的私立大学,我倒觉得这里更像是一所危险工种的技校。”路明非盖棺定论地对绘梨衣说。
“诶诶诶,这不是我的台词么?”古德里安教授瞪大眼睛,“不,不对,怎么就技校了?我们是在美国教育部有注册的正规大学啊!虽说是古典的封闭式教育,升学也只能在卡塞尔学院,专业比较危险啥的这些都没错,但我们也不是强制让学生去送死啊!明非,这可不能抹黑学校啊!”
古德里安教授有点慌,路明非这番话太猖狂了,放在古代起码也是个诛九族的罪名啊,校长还在车厢里呢,路明非声音一点都不小,哪怕他是优等生,但是这番话被校长听到了,保不准遭什么处分呢……要是降级了怎么办?自己这荣誉教授的职称不会也收回去吧?
好在昂热校长在翻一本图书,看起来根本没在意路明非的狂言,古德里安教授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教授,这些老黄历就不要反复念叨了,捡最重要的部分说说就行了。”路明非冲古德里安摆摆手,“绘梨衣又不是什么‘野人’,她之前也是一家之主,该说的我也都和她讲过了,要是没点新鲜东西,入学培训就早点结束了?”
倒不是路明非想当个刺头,主要是古德里安教授实在太唠叨,那些东西讲给刚刚接触混血种和龙族世界的新人还有几份新鲜劲和震撼力,但对绘梨衣这种抬手就镇杀几百死侍几百尸首的超级混血种来说,你就像在和一个靠近麻省理工拿全额奖学金的超级天才讲学霸的思维是怎样的……太丢脸了,路明非可不想让绘梨衣觉得卡塞尔学院是什么穷乡僻壤,里面都是一群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老教授,毕竟之前他言之凿凿和绘梨衣说学院的生活会有趣。
古德里安教授沉默了好一阵儿兴许是自信心被自己的爱徒给打击到了,关键是每个入学引导他都是这么做的啊,这么多年来都是一模一样的流程,学生们就算不被震撼到也能感受到这座学院的庄重与森严的学术氛围。
昂热校长不正是看中自己在入学引导方面的专业性才让自己给这个“s”级的女孩培训么,可古德里安教授分明从路明非的语气里听出了嫌弃的口吻,最后老教授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想通什么似的。
“那就略过那些没有意思的传统环节吧。”古德里安教授也好似被激起了某种胜负欲似的,他关切的对绘梨衣说,“只剩最后一个步骤,我必须要向你展示某个东西,但是在这件事之前,我劝你先我先稳定一下自己的心神,如果你有需求的话,可以要一杯酒,威士忌或者马丁尼都可以。”
听到可以喝酒,绘梨衣的眼神里冒出了光,但她还没开口,一旁路明非的声音就轻轻飘来。
“绘梨衣不需要稳定心神吧?你不会被吓到的。”路明非的语气带着管教的意味,“我们不是商量过么,不能因为想尝尝味道就经常喝酒哦,前几天喝的太多了,这一次就免了吧?”
虽然是问句,但路明非的态度不容置疑,绘梨衣眼里的光很快就熄了,略带惋惜的点了点头。
“那么,被吓坏了也别怨我。”古德里安教授一边说,一边侧开身子,把身后的东西给露出来。
那是一张巨大的油画,金丝的画框,画面主体被一层不透光的帆布给包裹着,似乎记载着某种不能随意显露于世人眼前的东西。
古德里安教授深吸一口气,脊背挺得笔直,他伸手抓住身后那幅巨大油画面上帆布的一角,用很是低沉威严的声音缓缓对绘梨衣说:“出现在你眼前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皇帝的尊容!”
说着,古德里安教授猛地将画上的帆布抖落。
狰狞的画面暴露在空气中,携带着磅礴的气势,古德里安教授侧眼轻轻瞥了这幅画面的一部分,精神世界就感受到巨大威压的冲击,仿佛有一个凄厉凶狠的吼叫声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古德里安教授忙的移开视线,免得因为恐惧而在学生面前失态。
画面的重心部分,用极尽华丽却写实的手法刻画着唯一一样东西——龙。
铁青色与绯红色交织的死寂的天空,如蛛网般皲裂的大地,腐朽的巨树,它的根从地底深处生长,延展到四面八方,它摇摇欲坠,却好似用高耸的树冠撑起将要倒塌的天空,黑色的生物从地面的巨坑中爬起,盘旋在将死的巨树上,占据画面的一半,它张开挂满骷颅的双翼,展示着夭骄的身姿,它铁黑色的鳞片上燃烧着火焰金色的双瞳望向天空,眼瞳中透着凶戾与皇帝般的君威,仿佛要整个世界都在它的脚下臣服。
“这就是龙,准确的来说,是龙皇尼德霍格,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黑王’。”古德里安教授甚至不敢用手指去指那幅画,“根据北欧神话《老爱达经》的记载,诸神黄昏的降临,黑王会现身,将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的树根咬断,那一天,世界毁灭……而我们卡塞尔学院的目标,就是杀死以黑王为首的庞大龙族,阻止世界的毁灭。”
古德里安教授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自信,因为这幅画就是这座列成的镇车之宝,不管是哪位教授引导,最终都会让学生见识到这幅画,以及画中的皇帝,这是最有效的手段……不知道敌人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培养杀死敌人的勇气。
哪怕每个见到这幅画的学生都被吓得不轻,心理素质强一点的至少也会被震撼到,心理素质差一点的则是直接被吓晕过去,但教授们就是想试图用这种方法给学生们来一个下马威……你们在人类的世界或许是精英或许是佼佼者,但在龙类的世界,在那位古老的黑色皇帝的面前,你们只是卑微的弱者,是孱弱的蝼蚁,所以端正自己的态度吧,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庞大的多。
这个方法屡试不爽,至今唯一失手过的一次,大概就是路明非入学的时候,似乎反应有些太淡定了。
但古德里安教授也能理解,毕竟那是路明非,他不一样,路明非浑身上下都是灵感,就是那样淡淡的反应,才是他被评为“s”级的理由啊,只有这样宠辱不惊、面对皇帝也淡然处之的人物,才能成为人类崛起、终结龙族时代的领袖!
“虽然很可怕,但是也不用太害怕了,人类的生命力也是顽强的,我们发展了好几千年,如今已经足够强大,我相信你们这一代绝对有终结龙族的希望。”古德里安教授怕给的刺激太大太突然,小姑娘吓坏了,于是连忙出声安慰,“明非,明非他会保护你的,放心,明非他有丰富的经验,学院也是绝对安全的,我们配备有强大的师生力量还有世界顶尖的计算机和高强度的侦查防御系统,至今还没有被龙族入侵成功过的先例。”
绘梨衣眨了眨眼,看起来像是没听懂古德里安教授这么长篇大论表达的什么意思,但在古德里安的眼里,女孩这副天然呆的模样俨然就是被吓坏了啊,被震撼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唉,还以为要整出点什么新花样,闹了半天还是老一套。”路明非叹了口气,忍不住吐槽,“绘梨衣你还是给点反应吧,不然我觉得教授还要教授你是被吓坏了。”
“那幅画……”绘梨衣指了指画着世界树和海王的那幅“诸神黄昏”,“画的好厉害。”
“厉……厉害?”古德里安教授愣了愣,怎么都没想带绘梨衣会给出这样一个评价。
“厉害”确实是夸赞的词,但怎么感觉用在这里有点奇怪,难道不应该是好震撼,好吓人,或者好牛逼之类的么?
好吧,牛逼和厉害是一个意思,但古德里安男教授总感觉,这里绘梨衣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是啊,画的好棒,颜色好厉害,形状也好厉害。”绘梨衣连连点头,“那只龙,看起来就像马上要从画里面飞出来一样。”
“颜色……形状……那……那只龙???”古德里安教授彻底懵圈了。
这都是什么奇葩的形容词,这些词夸的根本就不是画面本身,而是画工和技巧……这幅画的画工和技巧固然相当顶级,但这是这幅画的重点么?
这幅画的重点不是画面本身的寓意么?
古老的黑色皇帝都要灭世了,你还夸它身上的鳞片好整齐好漂亮?
我说我杀人不眨眼,你问我戴什么牌子的美瞳这么清爽?
而且……那只龙?
这是什么称呼?
哪怕黑王是混血种的终极敌人,但那位最古老的皇帝的伟大也是毋庸置疑的,它是所有人的先祖,也是这个世界最原始的造物主之一,哪怕不用尊称,也该用“那一位”、“皇帝”或者“黑色君王”之类的词吧,这不是血统的压制么?
“那只龙”……这么轻浮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古德里安教授盯着绘梨衣的眼睛看了好一阵,似乎是要判断这个女孩是强撑着装镇定,还是真的对黑王的威压没什么反应。
古德里安教授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他不了解绘梨衣的性格所以他也无法判断,他想了想,像是要掏出什么终极武器似的。
古德里安教授靠近到绘梨衣的眼前,他盯着绘梨衣的双眼,缓缓的张开双唇,一串从未听过的卷舌音从古德里安教授的嘴里迸发出来。
这是一种很奇怪很别扭的发音方式,比南斯拉夫的弹舌音更加复杂,古德里安教授浑浊嘶哑的声音中透着君王般的威严,就像有人撞响了寺庙的古钟。
绘梨衣怔了怔,眼神里露出惊讶的神情。
“赞颂我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古德里安教授兴奋的看着绘梨衣的表情,兴奋地说,“这就是这句话的涵义,你理解了对么?有‘灵视’反应么?是不是相当威严,绘梨衣有没有感受到太古龙皇的召唤。”
沉默了片刻后,绘梨衣缓缓摇头,如实说:“没有啊,我没有听懂。”
“没……没听懂?”古德里安教授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哪怕这句话本身的意思理解不了,也总该感觉到什么啊?有血统的混血种,不可能对这句话毫无反应,‘言灵·皇帝’怎么会失效呢?”
“难道是我的发音退步了,等等我,我再试一遍。”古德里安教授有些上头了,像是个考试考差了要急于证明自己的小孩子。
“别试了教授,你再尝试一万遍也不会有效果的。”路明非开口阻止古德里安教授的无用功。
“为什么?”古德里安教授急了,“难道是血统有缺陷么?不对啊,这女孩不是有很强力的言灵么,‘s’级的血统,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皇帝’的召唤?”
“因为‘皇帝’是黑王的言灵,可绘梨衣是白王血裔啊。”路明非轻轻叹了口气。
沉默。
车厢里是死一般的安静,古德里安教授彻底闭嘴了,他的表情呆滞又透着半分滑稽,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愣在原地彻底一动不动。
“对不起啊绘梨衣,教授他今天……犯了傻病还没来得及吃药。”路明非对绘梨衣解释道,“卡塞尔学院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呆,有意思的人还是蛮多的。”
绘梨衣摇摇头说:“刚才那句话听起来好厉害,人的嘴巴居然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后座的芬格尔听到这么一句话后,“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声,虽然不厚道,但是真的很好笑啊。
这样的夸夸,听起来满满嘲讽。
“白王血裔,所以不会被‘诸神黄昏’吓到……白王血裔,所以感受不到‘皇帝’的召唤……”古德里安教授嘴里反复喃喃着,这位教授看起来像是真的傻掉了。
“我说教授啊,不就是没唬住一个新生么?真的有这么大打击么?”芬格尔关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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