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但为君故第七百九十二章纯粹的朋友真取出干净的纸巾铺在地面上,她缓缓跪坐在地藏像的面前,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合十,嘴里默念着什么,模样看上去虔敬又诚恳。
真祈拜过后,轮到野田寿,野田寿也模仿着真的姿势,依葫芦画瓢地跪坐在地藏像的前方,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愿……这家伙跪的时间尤其长,大概是太贪心了,不知道逮着机会一口气许了几个愿。
下一个是绘梨衣,路明非以为绘梨衣会手忙脚乱的,但没想到绘梨衣祈福还像模像样的,绘梨衣的用时比野田寿更长,不知道是一口气许了太多愿望还是许愿的时候忽然走神了……绘梨衣经常走神,有时候路明非带她出去玩,看到好看的风景或者遇到和她看过的动漫和电视剧里相似的东西时她就会走神,不知道在地藏像前绘梨衣是不是联想到了“夏目友人帐”或者其他动漫里的某些情节,她闭着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很投入。
路明非抬头看了眼天色,月亮已经升起来了,现在的日本是严冬还暖春意已至的季节,天黑的还算蛮早的,路明非算了下时间,下山的末班车大概在五分钟后开走,哪怕他们现在全速下山猛踩单车穿过“樱花之里”也不可能赶上,除非他们的单车都加装整套氮气加速装置。
不过路明非看起来并不着急,所以也没催促众人。
几分钟过后,绘梨衣起身,路明非主动上前,帮绘梨衣拍了拍裙子上粘的土渣,路明非有些好奇地问:“绘梨衣用了这么久,有很多心愿要说么?”
“三个。”绘梨衣点点头。
“三个?”路明非心里一动,“绘梨衣许的什么愿望?”
“路明非先生。”真小声地提醒,“向地藏神许的愿望只有地藏神和自己能知道哦,说给别人听的话,心愿就不灵验了!”
“哦哦。”路明非点点头,他心想这不是就和生日愿望一样么。
小时候路明非还专门问过妈妈为什么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那时候乔薇妮摸着路明非的头说,因为心愿说到底只是自己的执念,当自己把这种执念告诉别人的时候,别人就会为了迎合你而对你的愿望表示支持、鼓励与赞赏,这些态度会在你的心里架构成一种“社会现实”,甚至会影响你的大脑产生愿望已经实现的错觉,同时你的内心会获得一种替代性的满足感,当你认为目标几乎已经成真的时候,你也就失去了真的去实现目标的动力……乔薇妮给的解释太有哲学性了,那时候的路明非只是似懂非懂,他原本还以为妈妈会告诉他因为许愿是骗小孩子的把戏,在路明非的印象里,母亲乔薇妮一直都是这样一个神经大条的人。
“大哥,大哥。”野田寿的声音把路明非从回忆中唤醒,“轮到你祈愿了。”
“我就不用了吧。”路明非下意识地推辞。
“不会很麻烦的,路明非先生,这是难得的机会,只要你足够诚心,藏在深山里的神明有时候是很灵验的。”真小声对路明非说,“如果自己没什么愿望的话,也可以替你在意的人许愿,地藏神没有还愿的说法,我们已经提前给了贡品。”
路明非想了想,又看了看绘梨衣,还是点点头:“好吧。”
“哦对了,”在祈福之前,路明非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扭头对真问,“一般来说,一个人许几个愿望比较合适?”
“嗯……奶奶没有和我说过,这个好像也没有明确的规定。”真有些不确定地说,“但应该不能一口气许太多的愿望,不然太贪心会显得没有诚意,不过听说地藏神的神力是有限的,如果许的心愿超出了地藏神的神力,那愿望大概就要落空了。”
“我明白了。”路明非点点头。
他的确没什么心愿好许的,杀死了宿敌,和绘梨衣在一起,大家都活了下来,一切都很圆满,无非就是希望爸爸妈妈能见一见绘梨衣,以后能多一点时间一起生活……但路明非知道爸爸妈妈也蛮忙的,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干涉父母的工作与职责。
所以原本路明非是想着帮师兄许愿能早点找到自己的爸爸,但真又说地藏神的神力有限……也是,向日本的小神许愿,让祂去帮楚子航去弄死奥丁?哪怕石地藏庙里真的藏着能够实现别人心愿的神,收到这个愿望的神也会忍不住破口大骂许愿的人一定是个神经病吧?
路明非祈愿的过程就很简短了,和绘梨衣还有野田寿相比甚至算得上仓促,全程总共用了不到不到半分钟,许的愿望也简洁明了,只希望自己在意的人们未来的人生能够平安顺遂。
路明非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再一次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完全沉落,黑色的天上倒挂着银河似的繁星……这已经十分钟里路明非第三次抬头看天了,其实他的手上戴着记时的腕表,所以路明非抬头看天的举动并不像是通过天色来观察时间,更像是期待着某个东西从天而降。
“白天的时候,野田寿说你们也是刚刚从东京来到伊豆,所以你们应该也不会马上回东京吧?”路明非看向真和野田寿问,“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
“我在伊豆市定了家旅馆,打算晚上和真去相模湾看看海,然后在附近找点东西吃,听说热海的鲷鱼和鱿鱼烧很有名。”野田寿对路明非问,“大哥你们呢?”
“我们也住热海,我提前定了一家温泉酒店,就在相模湾,热海的温泉很出名。”路明非说,“晚饭原本是打算在酒店的餐厅吃,如果绘梨衣不太喜欢正餐的话,我就陪她去街上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当地的特色美食。”
“大哥不愧是大哥,来之前我也看过温泉酒店,但是因为旅游热潮期,房间很稀缺,剩下的户型都太贵了。”野田寿的眼神里透着羡慕的光,“不过我们应该住的不远,晚上可以一起逛街啊!”
“寿,路明非先生好不容易带绘梨衣小姐出来旅游,我们不可以再打扰他们了!”真扯了扯野田寿的袖子,小声提醒。
“也不算打扰,今天玩得还是蛮开心的,风景很漂亮,还在山里遇到了地藏像,会成为难忘的经历,在东京以外的地方还能遇到,我觉得我们很有缘。”路明非扭头望向绘梨衣,“绘梨衣也是这样想吧?”
绘梨衣点点头。
“既然目的地是一样的,也不用马上分开,明天我和绘梨衣就会离开伊豆了,接下来的行程应该就不同了。”路明非提议,“要不然今晚你们也来住温泉酒店吧,房间里有温泉私汤,泡温泉的地方还能看到天空和海,据说晚上的相模湾风景很棒。”
真和野田寿对视一眼,然后回头对路明非说:“路明非先生的话我和寿很开心,和路明非先生还有绘梨衣小姐的相处是很愉快的经历,如果没有打扰到你们,我和寿也想和你们待在一起,但我攒的工资只剩下一半了,寿的事业也刚刚起步,这一次我和寿出来玩没有那么高的预算,温泉酒店对我们来说太昂贵了。”
真婉拒了路明非的建议,但真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不自然的情绪,因为她原本就知道,她和野田寿与路明非和绘梨衣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几人能成为朋友也是机缘巧合。
真不会因为绘梨衣的身份地位就嫉妒或者自惭形秽,也不会因为路明非的阔绰气派就想攀附对方或是嫌弃野田寿,这个女孩除了应有的礼貌,从头到尾都落落大方……尽管她并不是什么富裕的人,但穷并不是错,和路明非和绘梨衣这样的大人物成为朋友也不是错,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规定穷人就必须是窘迫的,这是真的奶奶曾经告诉她的一句话。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不用操心住所的费用问题,今晚的酒店我会额外预订一间。”路明非补充道,“当然是二居室,当然你们晚上决定住同一件房还是分房睡这些就不是我该管的了,还有今天的晚饭,我问你们接下来的行程,原本就是打算今晚请你们吃个饭。”
“这怎么可以!”真连忙摇摇头,“路明非先生的好意我很感激,但这太不好意思了,我和寿没有打扰到你和绘梨衣小姐的行程我很开心,但我们不应该这样麻烦你们。”
真拒绝的很干脆,不是小孩收长辈红包时满心欢喜但表面装腔作势的推辞,温泉酒店固然是令人心动的享受,真这辈子还没住过高档的温泉海景房,但她不能答应路明非的馈送,哪怕路明非足够慷慨,一晚温泉酒店的开销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真没办法说服自己……在她看来朋友之间也是有底线的,她可以接受朋友的帮助,可不能占朋友的便宜。
“是啊大哥,真说的对。”野田寿也连忙表态,“我们可以晚上去找你们一起玩,但是花你们的钱住酒店什么的真的太没道理了。”
看到真和野田寿的反应,路明非会心一笑,他的提议并不是在试探两人,但是在日本除了象龟兄弟他们还认识这样两个朋友路明非由衷感到开心。
不论源稚生和源稚女人有多好多仗义,毕竟他们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朋友关系之外不可避免的夹杂着一份利益纠葛,可真和野田寿是最纯粹的朋友,路明非觉得就算认识他们的不是现在这个自己,而是曾经那个衰仔,他们也能把衰仔当成真心的朋友对待。
“你们这样说的话,那丢脸的岂不就是我了么?”路明非看了看野田寿,又看了看真,“虽说一开始在玩具店我是训了寿几句话,真小姐不是也给我们泡咖啡喝了么?后来在秋叶原,我和绘梨衣被人追捕,真小姐带我们躲进女仆咖啡馆,给我们泡茶还准备小松饼,还有后来在港区的拍卖场,真小姐不顾安危的帮我找钥匙……这样一说,似乎一直是我们在麻烦真小姐吧?”
“不不,不麻烦的。”真连忙摆摆手,“而且我真的很感激路明非先生你们,没有你们就不会有我和寿的今天。”
“没有真小姐,我也会好几次陷进麻烦里。”路明非摇摇头,“我是说真的,我第一次来日本,虽然我对这个国家没什么好印象,但在这里我留下很多难得的回忆,也收获很多,除了源稚生他们几个,真小姐你们也是我重要的朋友,哪怕我们不在伊豆遇到,在离开日本之前,我和老大师兄他们也打算为你做些什么,至少要请你吃一次饭,除非真小姐不把我们当朋友。”
“怎么会……”真焦急地解释。
“我不觉得请朋友住一次酒店或者吃一次饭就是被对方占便宜,友情这东西对我还蛮珍贵的,它远没那么廉价。”路明非低头看了看腕表,“如果你们觉得朋友之间这样就算麻烦的话,那我可能三天两头就要麻烦我的朋友,而且接下来你们大概要不可避免的麻烦我了。”
“什么意思?”野田寿愣了愣,没听懂路明非最后的话。
“糟糕了!”真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现在应该是下山的末班车开走的时间!”
野田寿也脸色大变,他们玩的忘乎所以没注意时间,最后一趟巴士车走后,他们几乎没有交通工具可以下山了,大室山上也许有能住的旅馆,但看今天游客的人数山上的旅馆大概全都爆满,没人想留在漆黑的山林里,但他们总不可能徒步走去伊豆高原。
“对不起!都怪我!”真的脸色已经煞白了,却仍向路明非他们道歉。
“这不是真小姐的错啊,是我自作主张带你们上了山,错过了末班车也该怪我啊。”路明非安慰道,“别担心,我有下山的办法,上山的时候我就联系好了。”
“我就知道,大哥永远都是这么可靠!”野田寿听路明非的话,阴霾的情绪一扫而空,“大哥约好了专车么?还是隐藏的末班车之类的么?”
“你敢再有想象力一点么?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路明非看了看腕表,手指向天,“我们大概会从那里离开。”
真和野田寿顺着路明非手指的方向抬头,被树林遮蔽的天空除了星星和云什么都很难看到,几秒后,呼啸的螺旋桨声响彻山野。
“该不会是……”野田寿看着头顶飞来如同黑鸟一样的东西,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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