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你这个疯子!”护士一边给男孩套上拘束衣,一边大声的咒骂他,“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如果蕾娜塔在这里被你侵犯了,受到博士惩罚的就是我们!”
“指不定是谁先勾引谁!”护士长一巴掌拍在蕾娜塔的脸上,这个凶悍的俄罗斯女人把蕾娜塔扇的眼冒金星,“这个小贱货最近尿床很频繁,估摸着是初潮来了,我看她是不是夜里思春,跑到男人的房间里,幻想自己和男人发生点什么呢,她要是被这个疯子侵犯了,那也是她自找的,说不定这小贱货还乐在其中呢!”
蕾娜塔涨红着脸,憋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这时候也不敢反驳护士长,因为蕾娜塔知道,一旦她这时候号啕大哭或是为自己辩解什么,多半会招来护士们的一顿毒打……这些老女人就是这么蛮横又专制,在这偏僻又荒芜的极北之地,除了有编号的孩子们以为,她们就是这里的底层,她们无法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又一直压抑着性子,所以一有机会就会把负面情绪向更容易受欺负的孩子们身上肆意发泄。
看到护士长对蕾娜塔凶神恶煞的行为,男孩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他发出低沉的吼叫声,在拘束衣中疯狂的挣扎,他一头撞上铁床的一角,鲜血从他的额头低落到断裂的牛皮绑带上。
“见鬼,零号发疯了!”为男孩穿上拘束衣的女护士嚷嚷着怪叫,这个男孩的力道之大,让她觉得自己正在制服一头发疯的公牛。
“快点,把镇静剂给我!”护士长从手下的手里一把抢来镇静剂。
这个苏联女人的战斗力不可谓不彪悍,她用锋利的鞋跟把男孩死死摁下铁床上,高举装满镇静剂的针管,护士长以猛砸重锤的架势把粗壮的针头狠狠地戳进男孩脖颈的静脉里。
压缩的空气把一整管的镇静剂都推进了男孩的静脉里,这是几十倍于正常人的镇静剂,哪怕是一头凶猛的猎豹也该变得温顺了,果然男孩也停止了反抗与挣扎,他穿着拘束衣静静的躺在铁床上,就像一头被套上的枷锁的困兽。
“致幻剂一并交给我。”护士长还不放心,向手下索要来了致幻剂。
她把致幻剂推进男孩脖颈相同的位置,这种致幻剂是她们口中的“博士”研制出来的,药效十分惊人,几乎能够达到短暂抹去一个人所有意识的地步,只有本性十分顽劣不堪的孩子,或是犯下了无法挽回的过错的士兵,才会被博士勒令注射这种致幻剂加以惩罚……这种致幻剂还有一个名字——“密米尔之毒”,意为能够操控人类精神的毒药。
所以即便那位博士平日里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得像一位极富涵养、彬彬有礼的绅士,但也并不妨碍这些护士们对那位“博士”感到骨子里的畏惧。
随着致幻剂被推进男孩脖颈的经脉里,男孩的眼神逐渐变得失神而空洞,他静静的躺在铁床上,任由护士们重新将他的手脚给束缚住,就像一具丢掉了灵魂的躯壳。
“蕾娜塔需要注射镇静剂么?”拿着镇静剂的护士对护士长问,“她刚才差点被疯子侵犯,现在大概正处于极度恐慌的情绪里,不知道等会儿她会不会因为害怕做出什么应激举动。”
“她不用,看不出来她是在装无辜么?这小丫头的演技精得很。”护士长冷冷地瞥了眼蕾娜塔,“被侵犯?谁主动的还不一定呢,不然这个小贱货大半夜怎么会跑到零号病房里来?只有寂寞得按耐不住了,才会冒险违反规定,这小贱货要是再敢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我的巴掌就足够收拾她了!”
蕾娜塔的表情呆滞,也不知是还没从刚才被男孩暴力侵犯的行为中缓过神来,还是被护士长凶戾蛮横的语气给吓坏了。
“绑带,绑带坏掉了。”负责给男孩套拘束衣的护士对护士长说,她的手里是几截崩断的牛皮绑带,“怎么会?我们一直把零号看管的很紧,是因为太久没更换绑带,牛皮老化了,零号一点一点把它磨断了么?”
护士长从手下的手里接过绑带,她仔细观察后,断言:“不是被磨坏的,绷带整体被拉长了很多,端口很不规律,看起来是被人用蛮力扯断的。”
“可是……这可是牛皮啊,还是头层的牛皮,我们每晚都有检查零号的状态,今天入夜之前他还被绑的死死的。”手下的护士惊呼,“在被捆绑的状态下硬生生扯断牛皮的绑带,除非他的力量真的胜过一头蛮牛!”
“有没有可能是蕾娜塔帮他的?”另一名护士提出怀疑。
“不可能,蕾娜塔连脑桥分裂手术都没做,这个小贱货没有这样的能力。”护士长斜了眼蕾娜塔,她对其他人吩咐,“换铁质的绳索,把零号牢牢控制在他的床上,以后检查的频率改为一天两次,零号是个疯子,但也是我们重要的实验素材,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或是被他跑了,‘博士不会放过我们的!”
两名护士匆匆的离去,去值班室取铁质的锁链,另一名护士对护士长问:“蕾娜塔的惩罚措施是什么?要为她穿拘束衣么?还是惩罚她一个星期没有晚饭?”
护士长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和她出生于同一个国家的女孩,目光就像是典狱长在审视不听话的囚犯,蕾娜塔耷拉着脑袋不敢和护士长对视,她不知道自己会迎来怎样的惩罚,整个身子都控制不住的发抖。
最后不知道是护士长良心发现,还是蕾娜塔表现的过于可怜或者乖巧,护士长只是淡淡地说:“别把事情闹得太大,不然‘博士那边会生气的,关蕾娜塔三天禁闭吧。”
护士们找来了粗壮而坚硬的铁质锁链,把男孩的手脚和脖子都牢牢地固定在铁床上面,又用钳子把铁链开口的位置给拧死,确保男孩所有的关节都无法动弹,蕾娜塔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她的心里又不禁开始可怜起这个男孩,似乎刚才差点被侵犯的经历已经被她抛之脑后了。
“还看!有什么好看的!”护士长发现了蕾娜塔的目光,她凶狠的冲蕾娜塔说,“忘了自己刚才差点被这个疯子侵犯么?是不是被我说准了,是你这个贱货主动对这个疯子犯骚,还不舍得离开这个房间是么?”
蕾娜塔被一众护士簇拥着离开零号病房,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蕾娜塔的心里似乎生起某种预感,就像彼此相熟的情人在送别时被另一方从后面注视着背影,蕾娜塔遵从本能地扭头,恰好对上了男孩的视线。
完全不同于被注射镇静剂和致幻剂时的木然和空洞,男孩被粗壮而坚硬的铁链捆死在床上,但他却费劲力气微微偏过头来,看着蕾娜塔,冲他眨了眨眼,眼神灵动又,就像一只狡黠又善于欺骗的小狐狸。
男孩的嘴唇微微张合,他在对蕾娜塔用唇语无声的吐出一个单词,蕾娜塔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懂,那个单词好像是……零?
……
路明非缓缓睁开双眼,他的大脑疼得像是已经裂成了两半,刚睁开眼的视线模糊一片,但路明非依稀能辨认,他是在一个封闭式的建筑里,像是一个被完全封死的房间。
路明非刚刚从一场睡梦中醒来,记忆就像是涨潮又退潮的海水一样袭来,带着零零碎碎的片段,他梦见他去了日本,还做了牛郎,但是做牛郎的细节、有谁和他一起做了牛郎、以及工作的牛郎店名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每一次的沉睡都是这样,路明非总会做一些意义不明的梦,刚醒来时只记得一切支离破碎的片段,等过了一会儿他连这些片段也都不记得了,只是昏昏沉沉的躺着,永远处于半梦与半醒的状态中。
路明非已经记不清这样的时间持续了多久,他的大脑一片混乱,记忆也很模糊,某些重要的片段似乎被乌云给缠绕着,他的人生似乎只有醒着与沉睡两种状态,醒着的时候就在一个漆黑、安静又冰冷的房间里,他被某人死死地固定在一架铁床上。
睡着的时间似乎占据了他人生的大部分,因为每一次路明非醒来除了头疼以外,还有一股对这个世界的陌生感,他每次醒后都要花一半的时间来熟悉这股陌生感,最近他好像沉睡的越来越久,也许不知道哪一次睡着了就再也不会醒来。
“你终于醒了么?”稚嫩的女声响起,白色的影子来到路明非的眼前。
路明非的视线有些恍惚,他觉得这个声音和这个影子都很熟悉,似乎和他梦里的某个人很像,可他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叫不出那个名字。
“你不会又失忆了吧?”一只素白的小手在路明非的眼前晃了晃,“又不记得我了么?”
“雷……娜塔?”路明非的视线渐渐恢复,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叫出了女孩的名字。
“诶,你还记得我?”蕾娜塔对于路明非能叫出她的名字显得很兴奋,“那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什么哥哥弟弟?”路明非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昨天不是才见过么?”
“昨天?”蕾娜塔摸了摸路明非的额头,她看着路明非,认真地说,“昨天我整晚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三天以前了。”
“三天?”路明非的嘴巴因为惊讶而张大,“你的意思是……我睡了三天?”
“看你这傻样子,你应该是哥哥吧,因为弟弟看起来要更加机灵一点。”蕾娜塔对路明非说,“也许你真的睡了三天,但是你在睡着的时候,你弟弟是醒着的,不过我也没办法确定,因为这三天我一直在我自己的房间里,我被关了三天禁闭。”
“你从刚才一直说的哥哥弟弟到底是什么意思?”路明非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蕾娜塔看着路明非的眼睛,她把三天前她和路明非碰面后,发生在零号病房的事都告诉了路明非,包括男孩对她说的话、交代她帮忙找的两个东西、以及男孩试图强暴她却被护士们给阻止下来的事。
路明非听着蕾娜塔的叙述,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在蕾娜塔对他讲完一切后,他依然满脸呆滞的表情,没能回过神来。
“什么哥哥……什么弟弟……你说我要强暴你……这怎么可能?”路明非不可置信地喃喃。
“你身上的绑带都换了,你低头看看嘛,是那天我亲眼看着护士长叫人换的。”零指着路明非的手脚。
路明非低头,瞳孔颤了颤,确实,他依然还记得,在这一次醒来之前他身上绑着的是牛皮的绑带,可现在却变成了冰冷的铁链……是在他睡着了之后被护士们换上的么?可如果他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被无端换上更坚硬的铁链?
“还有这里。”蕾娜塔站起身来,在路明非的眼前撩起裤腿和衣摆。
蕾娜塔白洁如雪的肌肤上,遍布着红色和乌青的痕迹,那是被人暴力掐出来的,蕾娜塔还给路明非看了她的嘴唇,有一个裂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裂口的伤痕像是牙印。
“这些都是我做的么?我真的试图……侵犯你么?”看着蕾娜塔展示的“铁证”,路明非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样,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都说不是你啦,是你的弟弟,当时我是很害怕,大脑一片混乱。”蕾娜塔对路明非说,“但是被关禁闭这三天我冷静下来后就想通了,当时你是为了帮我,整个楼层的警报声都响起来了,我逃不出去,如果被护士长发现我偷偷潜进零号病房,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到时候就不是关三天禁闭这么简单,她肯定会让博士为我做手术!”
“这么说是我……我的弟弟,他帮了你?”路明非看着蕾娜塔。
“是啊,一开始我就是和他交的朋友,他和你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蕾娜塔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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