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
“大家长,你在害怕是么?你害怕失败以及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风魔小太郎的声音冷冽下来,“身为大家长的男人怎可心存怯懦之意?不战而惧,此乃战争中之大忌!”
“是的,风魔家主你说的没错,我害怕,我当然会害怕,自从我继任大家长的那天开始,我没有一天不在害怕。”源稚生诚恳地说,“我人生的计划里原本根本就没有蛇歧八家和大家长这些字眼,我应该离开这个国家,在法国的蒙塔利维海滩上卖防晒油……但是我别无选择的背负了大家长的使命。”
“至此,家族的盛衰荣辱和所有族人的性命都成了压在我肩头的重担,倘若我的意志不够坚定,家族就可能迈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旦我做下某个错误的决定,家族也许就有成百上千的人流血牺牲。”源稚生接连抛出数个反问,“大家长的位置真的是一份至高的权力么?难道不更像是一份责任?这责任让人如履薄冰。风魔家主你说心存怯懦之意的人没资格作为大家长,但在我看来,不会因为族人的牺牲而感到悲悯的人更没有资格做大家长。”
这是源稚生第一次开诚布公,在除橘政宗以外的家主们面前表露他想去法国的天体海滩卖防晒油的愿望,源稚生给众人的印象原本是极致的孤高与强硬,但他此刻的话无疑暴露他内心中的脆弱一面……但这一刻的他才是真实的,因为人不可能真的心如顽石,再坚强的人也只是将内心的怯懦敛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可一场战争总归避免不了牺牲,至少我们风魔家全体在战前就做好了随时以命相博的准备。”风魔小太郎的声音稍稍放缓,“如果因为害怕牺牲而延误了时机,那才是可能导致家族坠入深渊的致命失误。”
“时机……风魔家主真的觉得已经参透了时机么?”源稚生问。
风魔小太郎微微皱眉,源稚生的这个问题让他不解其意。
“诸位家主,你们觉得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神代遗迹,揭开了禁忌的文明,如最好的预期顺利找到了‘神’……谁才是那个最开心的人?”源稚生顿了顿,“或者我换种说法,在‘神’即将复苏的这个时间节点,除了我们蛇歧八家想要杀死‘神’以外……谁会最希望能掌握到‘神’的踪迹?”
这是个指向性很明确的问题,答桉呼之欲出。
“勐鬼众。”樱井七海说,“那些想要复活‘神’的家伙。”
“准确来说是王将,因为整个勐鬼众也只不过是王将的一盘棋子。”源稚生纠正道,“如果我们毫不设防地打开了‘神’的藏骸之井,我们很有可能变成王将的另一盘棋子,我们的辛苦勘探与牺牲也许只是徒作他人嫁衣。”
“大家长认为王将能坐收渔翁之利?”风魔小太郎冷冷地问,“他凭什么?”
“就凭风魔家主你刚刚所说的时机。”源稚生说,“王将是心机极深的阴谋家,对一个合格的阴谋家来说,把握时机恰恰是他最锋利的手段,诸位家主们难道没有发现一个很奇怪的情况么……勐鬼众最近,似乎忽然变得过分安静了?”
家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交换着眼神……确实就像源稚生说的,最近勐鬼众太安分了,不管是各个家族麾下的势力还是蛇歧八家的各支部这些天里都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勐鬼众的动作,这个从来都秉持着和家族抗争到底的组织似乎在一夜之间忽然销声匿迹了。
“诸位家主都比我年长,你们经历与勐鬼众的战争时间也比我更长,诸位也都了解勐鬼众是怎样凶戾的组织,如果他们一旦抓住机会,他们一定毫不犹豫会将家族彻底打入深渊。”源稚生说,“而我们蛇歧八家刚刚经历了被死侍袭击总部这样的危急,这是一场空前的灾难,如果勐鬼众抓住这个机会对我们发起奇袭,势必会对我们造成巨大的打击,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是什么让他们放弃了如此良机?因为我们单方面叫停了与他们之间的战争,所以勐鬼众也决定与我们息事宁人?诸位家主觉得有可能么?”
在座的家主们都陷入漫长的沉默,自从停止了与勐鬼众之间的战争,他们这些天全部的精力都扑在寻找“神”这个最终敌人上,现在冷不丁地被源稚生一提醒,细想之下勐鬼众的动向确实让人匪夷所思,勐鬼众和蛇歧八家积怨已久,蛇歧八家单方面停止战争就愿意和蛇歧八家握手言和这种行为绝不是勐鬼众的做派。
“唯一的解释就是勐鬼众正在静待时机,和我们一样,他们全部的力量也都放在了‘神’这一目标上。”源稚生说,“我们的目的是杀死‘神’,勐鬼众的目的是复活‘神’,这场战争中,谁能够握准时机抢得‘神’最后的归属权,谁就是这场战争的赢家,败者食尘。”
“大家长的意思是,勐鬼众的人也许是在静观我们蛇歧八家的动向,他们利用我们找到‘神’的行踪,达到目的后再给予我们致命一击对么?”龙马家主忽然出声。
源稚生意外的看了眼龙马弦一郎,这位中年家主在八姓家主中是最不起眼的,也是公认最平庸的一个,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发声,并且开口就直指问题的核心,这让源稚生忍不住另眼相看。
“没错,樱井雅彦刚才的描述想必诸位都听的很清楚,我们只是接触了神代遗迹的外围,就碰到了鬼齿龙蝰这种棘手的生物,倘若一旦遗迹被开启,其中的凶险绝对远超我们的想象,我们相当于是拿族人的性命去赌。”源稚生看了眼风魔小太郎,“我知道大家都做好了随时康慨赴义的觉悟,但这不是作为大家长的我应该放任的,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蛇歧八家强行开启神代遗迹后元气大伤,然后被勐鬼众趁虚而入,那样我们才是真正的失了时机!”
风魔小太郎陷入了沉默,这位资历最深的老人对家族一向忠肝赤胆,但他绝不是愚忠,昔日的忍者之王在源稚生的提醒下很快就分析清了当下的局面……的确是像源稚生说的那样,勐鬼众按兵不动,他们是想做螳螂之后的黄雀,如果蛇歧八家在开启藏骸之井的时候损失惨重,勐鬼众就可以趁虚而入击溃蛇歧八家并掠夺蛇歧八家的成果,而一旦“神”落入勐鬼众的手中,届时整个蛇歧八家再众志成城也无力回天,那将会是这个千年家族的至暗时刻。
“是我的想法鲁莽了。”风魔小太郎朝源稚生鞠躬,“可我们也不能一味的坐以待毙下去,藏骸之井总有被开启的一天,‘神’也是我们无法回避的存在……那么大家长认为什么时候才算是合适的时机?”
“等。”
“等?”风魔小太郎一愣,“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敌人露出马脚的时候。”源稚生低声说,“马上就要到决胜的时刻,最着急的不应该是我们,最着急的应该是想要得到‘神’的那家伙,这是一场耐性与毅力的对决,盲目行动的人意味着失了先机,哪怕王将的城府再深,面对‘神’的复苏,他也不可能一直耐得住性子,而一旦王将露出破绽,我们就以雷霆之势扫清我们腹背的敌人,最后举全族之力面对‘神’,这是我们唯一胜利的契机。”
家主之间开始小声地议论,樱井七海和樱井雅彦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率先表态她代表樱井家支持大家长的一切决议,会议结束吼樱井家就会派遣人力牢守多摩川沿线一代,谨防勐鬼众的人趁虚而入。
在樱井家主过后,犬山家、宫本家和龙马家的家主们也纷纷表态,最后风魔小太郎也缓缓点头,表示赞成源稚生的想法。
这场仓促之间召开的会议又在仓促之间落下帷幕,樱井雅彦马不停蹄回到了多摩川前线,诸位家主在得到源稚生的授意后也纷纷赶回家族中交代家族近期的方针。
最近的指令一变再变,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但没有任何一位家主觉得这是多此一举,战争就该是这样,事关蛇歧八家的生死存亡,没有人会觉得谨慎以待是种麻烦。
最后留在醒神寺露台的只有源稚生和风魔小太郎。
源稚生站在露台的边缘俯瞰脚下这座偌大的城市,而风魔小太郎则是坐在原本的座位上,为自己的杯盏里添着热茶。
“好像每次的会议上总是避免不了和大家长针锋相对。”风魔小太郎冷不丁开口了,“这是年轻时候就留下来的臭毛病了,我们做忍者的,什么都忍不住去质疑一下,担心这里有点纰漏担心那里有点问题,不然很难在战场上存活下去,老了这个毛病就变得更严重,整天疑神疑鬼的,还望大家长莫要见怪。”
“怎么会呢,您的质疑都很合理,我虽然年轻但我也分得清好歹,风魔家主对家族的赤诚人人可鉴。”源稚生轻声说,“我虽然是大家长,但蛇歧八家并不是我的一言堂,就是要有人提出合理质疑,一场会议才能够顺畅的进行下去。”
“您比我想象的更能明辨是非。”风魔小太郎诚恳地说,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会议中对源稚生提出质疑时的那种锐利,反而更像个和蔼的长辈。
“风魔家主谬赞了。”源稚生轻轻摇头。
沉默了片刻后,风魔小太郎再度开口:“政宗先生没能出席今天的会议,是因为上次会议中大家长对他处以的禁闭的惩处么?”
“不,禁闭的禁止事项并不包括家族的会议,政宗先生没来是因为他身体不适。”源稚生摇摇头,“大概是因为前几日路明非的重伤以及‘割耳之刑’让他的身体抱恙,从昨天开始他就转入加护病房了。”
“说起来政宗先生其实对家族的贡献真是很大,家族能屹立到今日,政宗先生居功至伟。”风魔小太郎微微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对大家长你本身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我的内心其实原本一直期望着蛇歧八家能在政宗先生手中迈向鼎盛,这大概是家族老一辈的老家伙们共同的心愿。”
“确实,和治理了蛇歧八家十年的政宗先生相比,我还有太多不成熟的地方。”源稚生顿了顿,“其实跟在政宗先生身边这么久,他传授的方法我都铭记于心,但是我并不打算效彷政宗先生治理家族,或许这么说有点大言不惭,但我打算摸索出一条崭新的道路来治理蛇歧八家,我无法保证能够比以前的政宗先生做得更好,但我会尽力。”
“这样就好,有一颗为家族着想的心,比什么都重要。”风魔小太郎低声说,“也不知道政宗先生是何时丢了这颗心……还是从来就未有过。”
源稚生一愣,他缓缓扭头,深深的看了眼正在饮茶的那位老人。
“上次会议后我和犬山君有过一次短暂的谈话,我已经知晓政宗先生有背叛家族的意图了。”风魔小太郎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追问到底,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我只是想知道关于今天这场会议,大家长你是怎么想的,今天的会议内容需要对政宗先生全面保密么?”
“不,恰恰相反,其实今天会议里的那些话我就是说给政宗先生听的,虽然他没有亲自出席会议,但我相信一定会有人帮我传入他的耳朵里。”源稚生最后一句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接下来就只用等……等到他忍不住露出马脚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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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我看你一直看表,赶时间么?”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后排一男一女两位乘客,一直和他聊天的是男乘客,但那位女乘客还真是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算是吧,要去一场晚宴,已经和人约好了时间。”路明非盯着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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