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
“打住打住!炒掉你?”守夜人愣住了,“这话你听谁说的,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你像条趴窝不动的老狗一样,如果我不来找你,你可以独自坐在电脑桌前对着屏幕一整天,持续整整三十年,你指望从哪收到消息?”昂热瞥了眼守夜人那黄褐色格子衬衫都遮不住的啤酒肚。
守夜人低头一看,那曾经引以为豪、喝醉了就会脱掉上衣展示给酒吧女郎的八块腹肌已经合而为一,当年的西部落拓美男子早已成为历史,如今他只是一个喜欢牛仔帽的猥琐大叔,他早已被低胸女郎海报和烈酒麻痹神经与身体,这样的生活倒也惬意……可如果昂热被炒了,他惬意的生活也就到此为止!
“我可以从守夜人论坛上看啊,嘿,我可是冲浪高手!”猥琐大叔夸耀道。
“你指望从守夜人论坛上听到关于校董会和校长不合的秘密?”昂热反问。
“这很稀奇么?连‘s’级和‘a’级的独家私密都能在上面找到,还有一部火热连载的同人小说,让我看看……嘿,已经更到三百二十章了!”守夜人兴奋地拍桌。
“别扯到我!”路明非满头黑线,狠狠瞪了眼房间角落里翻着成人杂志的始作俑者,然后正色,“言归正传,这是恺撒学长传来的消息,可信度很高。”
“恺撒·加图索?就是你说很像年轻时的我,那个来自意大利的花花公子?”守夜人问向昂热。
“嗯……某些方面来说你们有一些共同点吧,但那也是曾经。”昂热说,“他喜欢炫耀胸肌,你喜欢炫耀腹肌,可现在你健硕的腹肌外已经包上了厚厚一层脂肪,而恺撒……我记得上周他的胸肌刚登上时尚周刊的杂志封面。”
“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为什么要提前告知你?”守夜人皱眉,“他叛变啦?”
“没什么叛变不叛变的,恺撒从没把自己当作加图索家继承人,有一把金椅子却嫌硌屁股,这小子叛逆极了!”芬格尔愤愤不平地说,看起来很嫉妒恺撒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而且校董会也不怕我提前得知消息,这是阳谋,他们的证据准备得很充分,我被指控了三项重大错误和六十六项细节错误,他们已经驳回了我的述职报告,对于换校长的事他们看起来志在必得。”昂热耸了耸肩。
“三项重大错误?昂热你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么?”守夜人沉思,“你把校董会里仰慕你的那个姓‘伊丽莎白’的女孩睡啦?”
“拜托,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高浓酒精么?我的年纪已经足够做他的曾曾祖父了!”昂热将雪茄摁灭,“况且就算我曾有过这个想法,这个年龄也不允许我拥有后代了,你见过一百三十五岁才当父亲的人么?”
“所以你到底被那些老家伙抓到了怎样的把柄?你可不是轻易就会妥协的人啊。”
“嗯……挪用公款十二亿美金,在全世界七个国家买下私人庄园;过度滥用职权包庇并纵容我的学生,路明非;将疑似危险血统的楚子航引入学院,刻意隐瞒其来历。”昂热轻描淡写地说。
“嘶,听起来每一项都其罪当诛啊!”守夜人倒抽一口冷气,“特别是第一个!”
“你是说我私吞的十二亿美金?这是最容易解决的事了,他们已经把我名下的全部财产都给冻结了,下一步就是充公。”昂热无所谓地说,语气淡得就好像他只是在路边丢了一分钱。
“真正麻烦的是后两个,明非的个人能力太强了,另所有人忌惮,而且他的立场明显不倾向于校董会一方,不论找什么牵强的理由他们都一定会针对明非;而楚子航在六旗游乐园事件中,他当众释放了‘君焰’,瞬间熔化钢铁,这早已超出了正常言灵的范围,况且他暴血龙化后的模样被人拍下,铁证如山,还有五年前那件高架失踪案。”
“他们掌握了楚子航曾闯入过死人之国中的消息?”守夜人沉声。
“没有,他们只知道楚子航曾被卷入过神秘事件,猜到大概与龙族有关,可这个世界上的诡异大多都与龙族相关,没人会怀疑到虚无缥缈的尼伯龙根,这还要感谢施耐德他们几个,把最根本的证据销毁了,改变了校董会的调查方向。”昂热微笑,“哦,对了,你的儿子也参与了。”
“曼施坦因啊,那小子最近过得怎么样?”守夜人猛灌着烈酒,随口问道。
“还不错,他现在是风纪委员会主席,在学生面前威风八面。”昂热笑了笑,“你有空也该多关心一下他,毕竟你也就剩这么个儿子了。”
“说的没错。”守夜人说,“我还有个儿子,你呢,昂热?在你故去后谁能给你送葬?”
“我是个送葬人,在葬送整个龙族前我不会倒下,更不会死去,如果说非要什么来为我送葬的话,那就用群龙的尸首吧。”
“可校董会那群人根本没办法与龙族抗衡,我们是军人,袖子里永远藏着尖刀,枪里也永远会剩一颗子弹,不是瞄准敌人就是开向自己,我们永远藏在黑暗里。”
“可他们呢?他们只是一群沐浴在阳光下的政治家,永远风度翩翩,西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到了晚上他们就会把口袋里的大额钞票塞进女人的内衣里,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懂战争为何物!”
昂热冷冷地说。
“我也不喜欢那帮土财阀,他们掌握着大量的财富和权利,但总是出蠢主意,因为他们的眼里只看得见利益,为了建设他们心中的混血种时代,他们可以牺牲任何人。”
“这次是你,下次是我,往后就是优秀的孩子们,我们只是他们对抗龙族的武器,但是一旦龙族被屠灭,他们就可以用财富席卷新世界,而武器这种东西不会被和平的时代所需要……我们这些家伙会被定义为恐怖分子,被销毁或是被抛弃!”
守夜人沉声说。
“我无须思虑那么远,建设新世界,那是孩子们需要考虑的事,不是我们这种老人家该操心的。”昂热欣慰地望了眼路明非,却直接略过芬格尔,“与龙族的战争还远没有结束,我如果被替换掉,秘党必定会面临垮台!”
“我们现在不就在讨论这个么?这事儿你清楚我清楚,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唯独只有校董会那群老傻逼,搞得好像谁接手秘党都能做出今天的成绩一样……有些英雄,在一个时代里可找不出第二个!”守夜人意指昂热。
“也许找的出……可他们都死了。”昂热抢过守夜人的烈酒,仰头灌尽,烈酒入喉,他朦胧的视线仿佛穿越了一百年,看到了他的老友们。
“校董会只是政治家,可我是个真正的复仇者,我此生仅剩的夙愿唯有屠龙而已,他们不该招惹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谁敢拦在我的复仇之路上,谁就是我的敌人。除非杀了我,不然我折刀的锋芒迟早会割开他的咽喉!”
昂热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这个活了一百三十多岁的老疯子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刃,话里的锋锐就能割得人皮肉生疼。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昂热低头看了看腕表,低声说:“明非,时间差不多了。”
“好的校长。”路明非点头,他走到门口,拿起搁在门板的黑伞,“副校长,师兄,还有要事在身,我先告辞了。”
路明非撑伞离开,雨水争相砸在他的伞面上,大雨把铁灰色的天空淋得阴霾,男孩的背影遥远而模糊。
“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了。”房门被掩上后,守夜人感慨,“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优秀的学生就好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望向他唯一的弟子,却发现后者把一直看个不停的成人杂志合上,没来由显得沉默。
“其实芬格尔你也很好啦,某些方面很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比如说……我们年轻时都是长发,并且很爱翘臀上能摆一只高脚杯的古巴女郎什么的……”守夜人以为芬格尔因为他的话沮丧了,可他一时间也想不到对方值得夸耀的点。
“你们发现了么?”芬格尔突然说。
“嗯?发现什么?发现你终于从健美女郎的写真里挣脱出来了?”守夜人皱眉。
“我是说路明非,你们不觉得这小子不对劲么?”芬格尔神秘兮兮地说。
昂热再次点起一根雪茄,静待下文。守夜人不耐烦地踢了芬格尔一脚,“有屁快放,少卖关子!”
“就是他播放的录音啊,他提问楚子航的那段话,很可疑!”芬格尔揉着被守夜人踢得发麻的屁股,“他的提问技巧太高明了,每个问题都问得恰到好处,循循善诱,他不像一个大二学生,更像一个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刑警!”
“这很正常,他在上学期就选修了侦讯课,里面就有包括‘审讯’以及‘心里博弈’的技巧,这是要进入执行部前的必修学科,路明非拿了满分。”昂热淡淡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芬格尔摇头,“我是说,他的问题太有引导性了,怎么说呢……就像他提前知道问题的答案,然后循序渐进环环相扣,最终把对方引向他想要听到的答案一样!”
狭窄的房间里气氛沉默,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守夜人率先开口:“可他怎么可能知道奥丁?就连我们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可他听到‘奥丁’这个名字后,一点都不惊讶,不是么?八足骏马,昆古尼尔,这些只会出现在神话中的东西,路明非却理所应当地觉得它们出现在现实里也……不值得意外?”
“还记得当时我们的表情和他的表情么?”芬格尔说,“我们脸上是清一色的震惊,还没缓过神来,而他出奇的淡定,拔出录音笔并面无表情地捏碎,这么重要的对话,他甚至没想过要听第二次?”
“也许是楚子航以前找他谈论过类似的话题?他们师兄弟关系看起来还不错。”守夜人摩挲着下巴,他斜了眼芬格尔,“你小子怎么这么多疑?你的能力是侧写么?”
“我不会侧写,但永远不要怀疑一个狗仔的直觉!”
“楚子航这样的闷葫芦不可能主动提及这种事,他就是那种越是重要的事越会憋在心里,况且假如路明非事先就知道了,他为什么还要对楚子航施加催眠,他可以直接和我们坦白,这里的人都会信任他。”芬格尔表情严肃,声音低沉得可怕,“最可疑的一点就是他关于‘奥丁很有可能掌控着第三类文明’这个说法。”
“那么多的炼金师与神学家前赴后继地投入研究,可对于奥丁到底是谁,谁也没能给出个确切答案,他怎么敢提出这么大胆的假设?这不应该是一个刚得知‘奥丁’存在的人仅凭一个小时就能做出的联想,这太诡异了!”
“他一定早就知道些什么……关于楚子航,也关于奥丁!”
芬格尔低语着,外面大雨瓢泼电闪雷鸣,房里寒意骤起,好像无形中有几只阴森的鬼魂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游荡。
守夜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再次赏了芬格尔一脚,“见鬼,你小子不要说得这么瘆人行不行?”
“可是这些……”芬格尔想说些什么,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这些都无关紧要。”
芬格尔转头望去,这道声音来自昂热,老家伙正叼着雪茄喷吐烟雾,那张苍老的脸躲在朦胧的雾气与阴影里,看不清楚任何表情。
“路明非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很好用的工具,我们屠龙的终极武器……”说着说着,昂热突然想到了“3e”考试时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还有拍卖会结束后,那场两人间的推心置腹,如祖孙般和睦,于是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很想这么说,可好像显得我这个老家伙太坏了点。总之路明非就是路明非,不论他知道些什么……只要他还站在秘党的一方,他就永远被名为‘昂热’的旗帜庇佑。混血种的世界里,谁敢伤害那孩子,就是与我为敌!”
烟雾散去,终于能看到昂热此时的模样,他将烟蒂重重地碾灭在床板上,眼角扯过刀锋般的弧度,像一只老当益壮的雄狮般,气势磅礴。
“嘿,不服老的老头什么的,酷毙了!”芬格尔竖起大拇指,并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给昂热拍了张特写。
“嘿,老家伙!耍酷归耍酷,烧我床单干嘛!”守夜人大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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