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甄府,甄应嘉正在训斥顽劣的甄宝玉,一想到陈颍如璀璨星辰闪耀当世,再看甄宝玉时便怎么也不得气顺,捉住准备偷溜出府的甄宝玉就是一顿好训。
口头训斥仍不解气,甄应嘉便要让人拿了棒子来打,吓得甄宝玉姐姐妹妹、老祖宗的哭喊起来,直让甄应嘉怒恼更甚。
好在有人此时急来回禀消息,这才让甄宝玉逃过一劫,趁着甄应嘉分神之际,脚底抹油,赶忙去寻庇护。
书房内,听完消息的甄应嘉,怒目圆睁,一把夺过小厮手中刚刚拿来的棒子,将书桌砸的一片狼藉。
一众奴才们如同饺子下锅一般一个个跪倒在地,齐呼:“老爷消消气。”
甄应嘉狠狠呼出一口浊气,恨声问道:“消息可准确,陈家果真在大肆打压我们的生意?”
愤怒之后,甄应嘉冷静下来,又担心这会不会又是陈颍的圈套,上次便是他一时不慎中了陈颍的算计,赔了儿子又折钱财。
报信的马脸掌柜惶恐回道:“老爷,千真万确,一开始咱们的人也都没反应过来,陈家的云字号就像发疯了一样,突然改了商货的价格,有的商货他们疯狂提价,有的却又疯狂降价,完全乱来一样。”
“只过了不到三天,下面的人先后送来急信,汇总之后才发现,所有云字号价格异常变动的商货,全是咱们最要紧的。”
甄应嘉双目几欲喷火,一把揪住马脸掌柜的衣领,咬着牙恨声道:“所以说,陈家云字号乱改价格,为何我甄家的生意亏损无数?你说!”
马脸掌柜被甄应嘉拽着,却又不敢起身,保持着跪地的姿势,被甄应嘉抻的脖子老长,只能细哑着嗓子回道:
“老爷,云字号的打击来的太过突然,下面的人全都没有反应过来,凡是云字号提价的,都是能够长期保存,不愁卖不出去的货物,云字号一提价,人们都被吓到了,急赶着来咱们铺子里买,仅仅两天,咱们的库存就所剩无几了。”
甄应嘉一把扔开马脸掌柜,喝道:“继续说!”
“还有,还有云字号降价的,都是些时令鲜货,保存不了太久的,云字号降价之后大卖,等咱们反应过来,百姓们已经买够了,咱们的货全都压在手里。
要么咱们以比云字号更低的价钱出手,收回一些资金来;要么只能等着货物在库房里烂掉,血本无归。”
马脸掌柜说着说着竟是哭了起来,他做生意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流氓打法,宁肯自己亏损,也要搞垮别人,实在缺德。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陈颍的云字号未必会亏损,前一种商货大不了就囤着,早晚都会卖掉的;后者的确是亏本卖掉的,但甄家却是亏的更多。
若是甄家及时止损,低价出手,云字号便会接手,如此一来基本上等于货物没动,白赚一笔。至于货物的成本,陈颍有办法将那些不易保存的东西做成干货或是罐头,运去草原上出售,一样不会亏本。
若是甄家硬气,就让那些货物烂在库房,那陈颍也只会拍手称快,我小亏,你大亏,那我便是血赚!
而且亏本卖出去的东西大半都是便宜了百姓,权当是做慈善,陈颍也毫不介意。
这些商战技巧,基本上都是一次性的,再用便很可能会弄巧成拙,所以之前陈颍从未告诉薛适,眼下甄家正是急需用银子的时候,此时狠狠打击甄家的商业,犹如打在了蛇的七寸上。
其实也就是古代信息流通缓慢,这种打法才能有如此显著的效果,如果是在后世,不到半天,对方便会反应过来,做出应对措施。
只可惜,甄应嘉没有如果。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甄应嘉怒吼道,“对方这般异常的举动,你们居然还要两天时间才能反应过来?都是饭桶!”
“来人,备车,去颍川,无故毁坏协议,我倒要看看他赵旭怎么解释。”甄应嘉一甩手冷声道。
“老爷,外面,有位自称是您颍川的故人,要见您。”一个门子急冲冲跑进来,边跑边喊,十分焦急。
自家老爷在颍川有没有故人他不知道,但仇人肯定是有的。
“颍川来的?几个人?”甄应嘉眯着眼睛问道。
“回,回老爷,那人的确是颍川来的,不算车夫的话,两个人。”门子喘着气道,倒不是他跑的太急,而是怕的。
“去请进来,带去会客厅。”说完甄应嘉一甩袖子走出书房。
他倒要看看陈家在耍什么把戏,他还未去问罪,人竟自己找上门来了。
甄府会客厅,赵旭只带着一人,大摇大摆迈门而入,神色从容淡定,倒有几分关云长单刀赴会的气势。
“甄大人,别来无恙啊。”赵旭笑着打招呼,像是在和老友寒暄一般,全无隔阂。
“赵旭,你未免太不将我甄家放在眼里了罢,竟敢孤身登门,就不怕有来无回?”甄应嘉抑制着心中的暴怒,冷笑道。
赵旭好笑道:“几年不见,甄大人倒打一耙的本事愈发长进了,不过眼神却是越发不济,我明明是两个人进来的,怎地甄大人就看到一个?”
“你少和我磨嘴皮子,我在问你为何无缘无故违反协议,让云字号针对我甄家的商号?”甄应嘉阴沉着脸冷声质问。
赵旭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浑身散发出一股凌人的煞气,喝问道:
“甄大人怎知无故,难道不是甄大人先违背协议截杀我儿?”
“姓赵的,同样的借口你还想用第二遍?我甄家可不是什么冤大头,劝你莫要贪心枉失了性命,我想陈家也不会太在意你一个赘婿罢。”
赵旭笑道:“甄大人怕是误会了,我今日登门可不是来与你谈和要赔偿的。”
“都说事不过三,这次已是你甄家第三次刺杀我儿了罢,我此来是想告诉你,今后陈家与你甄家不死不休,这次,只是一个开始。”
“血口喷人,你说我截杀陈颍,又有何证据?”
赵旭冷笑:“要证据是罢?你且看看这个!”
甄应嘉闻声看去,只见赵旭手中躺着一块玉牌,上有一个頫字。
“頫儿都已经死了,你拿着他生前的玉牌来诬陷我甄家,未免太可笑了罢。”
甄应嘉嘴上冷笑,手却悄然握住了茶杯,眼中有凶色闪过。
“上次甄大人便是因为甄頫之死迁怒我儿,行那截杀的龌龊勾当,焉知此次不是甄大人你仇恨未熄,故技重施?”
“另外,周围的刀斧手,也不必藏着了罢。”
说罢,不等甄应嘉动手,赵旭掷杯起身,潇洒离去。
闻得摔杯声而现身动手的数十好手,竟无一人能近赵旭的身,就连暗箭也被赵旭带来那人悉数击落。
看着赵旭如同来时一般,大摇大摆地离去,甄应嘉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正如赵旭所说,他这次来甄家并非是与甄应嘉和谈的。
就在赵旭安然离开甄家后,消息不胫而走。
陈家陈颍在归家途中再次被人袭击,其父前往甄家质问,却遭甄家埋伏,险些饮恨。
消息传出,根本无人质疑,甄应嘉伏杀赵旭的举动就说明了一切。
自此,甄家、陈家,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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