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往事勿重提

  “母后,儿臣不曾忘记自己的身份,也并没有什么感情。”

  淡淡的话语从李铭口中说出,无悲无喜,孙皇后叹道:

  “刚在在桂香院时,你那副担忧的样子可骗不过母后。”

  李铭道:“母后误会了,当时我虽的确担忧,但那无关感情,就像母后说的,陈颍是能臣、干臣,将来于大夏社稷定有大贡献,儿臣只是担心他年轻气盛,恃才狂放,言辞冒犯到父皇。”

  孙皇后深深看了李铭一眼,现在她也有些拿不住她的猜想究竟对不对。

  “罢了,不管以前有没有,今后你务必要让自己保持清醒,像刚才那种担忧,那种喜形于色,是不能有的,帝王,是不能有感情的。”

  李铭恭恭敬敬地作揖谢训:“儿臣谨遵母后教诲,定当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看着李铭脸上的坚毅,孙皇后心中刺痛一下,口中轻唤了一声:“仙儿。”

  李铭直接打断道:“母后,仙儿已经死了,还望母后保重身体,切莫哀毁过度。仙儿虽已不在了,但儿臣会替她孝顺母后的。”

  见李铭不想提起悲伤往事,孙皇后叹了一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母后好好歇着,儿臣告退了。”李铭躬身请辞。

  孙皇后轻轻挥挥手道:“你去罢,赏给陈颍的花木,记得派人送去。”

  “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

  出了风藻宫,李铭转身望着宏伟的凤藻宫,轻声叹了一句:“终是奢望罢了。”

  在宫女的领路下,陈颍往宫外而去。

  一路上陈颍没有去欣赏身前宫女那饱满丰韵的身段,而是在回顾刚才发生的一幕幕。

  兀地,陈颍一拍额头,一脸懊恼。

  前面领路的宫女听到动静,回头询问陈颍怎么了。

  “没事,就是刚才被皇后娘娘一吓唬,我都忘了讨要给我的赏赐了。”陈颍飞快地想了个理由,懊恼道。

  其实陈颍刚才是反应过来一件事,才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顺治帝一开始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可是后面却是清醒过来,甚至高兴之下又喝了几杯酒。

  陈颍越想越觉得不对,很可能顺治帝从一开始就打算套路自己,从自己嘴中问策。

  再想想孙皇后担忧的目光,陈颍当时还以为是在担心自己触怒顺治帝,现在想来,她明明是担心顺治帝套路自己会被识破,然后导致关系闹僵。

  虽然陈颍说的那些话都是他本就想告诉顺治帝,从而引导顺治帝和权贵对立的,但这种被人算计了,事后才反应过来的感觉,让陈颍相当不爽。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天下人了,顺治帝都这般厉害,那让顺治帝都无比头疼的那些老狐狸,岂不是更加难缠。陈颍告诫自己,今后一定不能再自视甚高,小觑对手。

  那宫女看着陈颍这副懊恼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温声宽慰道:“颍兄弟你放心,皇后娘娘既然答应赏赐你,自然不会少了你的,许是过后派人送去你府上。”

  听到眼前的宫女叫自己“颍兄弟”,陈颍一愣,旋即打量起眼前丽人。

  方才他只顾着想事情,都不曾注意到,眼前这个给他领路的“宫女”,衣着服饰明显比宫女们高档不少,至少也是个管事级别的。

  再结合她刚才叫自己颍兄弟,陈颍便明白过来,眼前这个身材丰韵的“宫女”就是贾元春无疑了。

  上次和黛玉一起进宫,他去面见顺治帝了,因此黛玉见到了贾元春,而他并未见到,是以方才不曾认出。

  细细打量,陈颍觉得她和贾宝玉一点儿都不像,不过想起贾宝玉酷似其祖父贾代善,因此深得贾母宠爱的说法,陈颍也就释然了。

  至于贾元春长得像不像贾政和王夫人,陈颍表示自己一直没怎么留意过贾政和王夫人的相貌,这会儿也没办法比较。

  见自己劝说之后,陈颍直愣愣地打量着自己,眼中一会儿是思索,一会儿又皱眉疑惑,然后又舒眉释然,贾元春不解地同时又有些羞恼。

  “颍兄弟,你没事罢?”贾元春忍不住出声问道。

  陈颍笑道:“想必当面的是元春大姐姐罢,初次见面,未曾识出真容,还请大姐姐海涵。”

  然后陈颍像是想起来贾元春刚才问的问题,又道:“我没事,倒是大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可是不舒服?要不大姐姐你回去歇息罢,我认得路,自己出宫也可以的。”

  贾元春心道:要不是你直直地盯着我看,我会这么面红耳赤?

  嘴上回道:“哦,我没事,就是刚才走得急了,有些热。”

  陈颍目光下移,落在那处宫裙也遮掩不住的傲然之物上,见到果真是不住起伏着,看来是真的走得太急累着了。

  陈颍哪知道,那波澜起伏都是被他给气出来的。

  两人放慢脚步,说起了话。

  陈颍语气中略带一点埋怨地道:“元春大姐姐你也真是的,既是自家人,怎地不早点说明身份,还将我蒙在鼓里,莫不是想看我出丑?”

  贾元春暗啐道:就你着脸皮,还能出丑?

  “颍兄弟,不是我故意瞒你,实是在这皇宫之中,我也只是一个服侍人的罢了,而你是娘娘的客人,我又岂敢主动寻你搭话,被发现的话,我是要受罚的。”

  贾元春想起上次她故意和黛玉相认,搭上关系,虽然的确借着黛玉的关系被皇后提拔了,可事后她却是学了足足一个月的规矩,吃足了苦头。

  陈颍叹道:“宫墙深锁,不得自由,确实怪不得元春大姐姐。”

  忽地陈颍又问道:“那大姐姐你可曾想过出宫?”

  陈颍也不是乱问的,大夏朝有制,宫中宫女、女官满二十五者可选择出宫婚嫁。因此有些大臣会将自家女儿送进宫里服侍皇后皇妃,若是蒙皇上看中宠幸,那便是天大的运道,就算没有,那等到满二十五时,也可以出宫嫁人。

  而且服侍过皇后,在宫里学过规矩,能让她们在相看人家时多一份筹码。

  不过一般都是将家中庶出的女儿送进宫去,像贾家这样将嫡女送进去的还真是头一份。

  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贾元春是贾政的女儿,虽是嫡女,可真要论身份的话,她的身份还真不怎么高,当初她进宫也是以贾赦一等将军之女的身份进的。

  所以,真正适合被送进宫碰运气、镀金的应该贾赦的庶女贾迎春才是。很可能贾家一直不带迎春出门相看人家,就是打着将她也送进宫中的主意,只可惜后来贾家落败了,迎春也就没能被送进宫里。

  听到陈颍问她可有想过出宫,贾元春眸光变得暗淡,幽幽诉道:“这见不得人的地儿,我何曾不想离开,可家中养我长大,将我送进这里,就是盼着我能为家里挣一份体面,我若离了这儿,又有何颜面回家去见老太太她们。”

  陈颍讥笑道:“不靠家中男儿自强,却要送女儿进这等地方,这等体面不要也罢。”

  “颍兄弟,不说这个了,老太太和老爷太太她们身子可还康健?”贾元春转开话题,问起了贾母等人。

  陈颍回说都好,贾元春又问起贾宝玉的情况,问他学业如何等等。

  陈颍也没告贾宝玉的状,只说宝玉和他不太亲近,因此所知不多。

  一路说着问着,宫门已在眼前,最后,贾元春又托陈颍替她向贾母等人问安,然后目送着陈颍出了宫门,方折身回返。

  回到凤藻宫向孙皇后回了差事,孙皇后要休息,贾元春便回到了自己屋子,关上门便扑到床上痛哭一场。

  丫鬟抱琴一时不知所措,劝也无用,只急得在一旁团团乱转。

  好一会儿,贾元春收了哭声,起身吩咐道:“抱琴,打水来,我要梳洗。”

  抱琴并未有立即去打水,担忧地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元春道:“说了多少次了,这里不是家里,不要再叫我姑娘,还不快打水去。”

  “哦,是,女史大人。”抱琴忙改口,然后出去打水。

  贾元春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姣好的面容此时梨花带雨,更显得楚楚动人,可是为什么那位就是不为所动呢,如此下去,她怕是要辜负老太太她们的期望了。

  另一边,陈颍出了宫门,才想起来自己是乘坐李铭的车辇进宫的,这时却是没了代步工具。

  想着进京一来自己都没怎么好好逛过,索性今天就腿儿着回府,顺便在街上踩踩。

  如此想着,陈颍便悠闲地散着步往尚德坊走去,孙皇后为何会让贾元春送自己出宫,有何用意,陈颍暂时还看不明白。

  不过他从贾元春的话中确定了一件事,贾元春虽然不喜欢宫里,但她为了贾家,甘愿委屈自己。也就是说,一旦有机会上位,她定然是会抓住的。

  而陈颍知道,她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临了。

  陈颍边走边想事情,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嘈杂,抬头看去,只见密密麻麻围了一圈的人。

  陈颍饶有兴趣地走到近前察看,原来是有人起了争执,当街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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