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打围,就是将整座山都围起来,供皇帝出行游玩打猎。除了驱赶山中原有的野兽,一般还会专门投放一些鸟兽进去。
后来逐渐演变成各家年轻子弟展现风采的角逐场,每年秋狩,各家子弟在圣驾前展现自己的武力,期待着能被皇上看中,青云直上。
原本因为李钰之事,京中人心惶惶,各家都生怕被卷入风波之中,齐齐勒令自家子弟尽少外出,不得惹事。导致原本热闹的京城都冷落许多。
如今西山打围的消息一出,各家齐动,王孙公子,年轻俊才纷纷相互邀约着出去练习骑射本领,好不热闹。
毕竟顺治帝都敢出城行猎了,那就说明风波已息,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大多数人都是如此作想,而陈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次狩猎,很可能是顺治帝的请君入瓮之计,他不惜以身作饵,想将暗中的豺狼诱骗出来一网打尽。
陈颍能想到只一点,自然也有别的聪明人能想到,陈颍可不会自视甚高,小看天下人。不过在陈颍看来,就算那些人明知这是顺治帝的诱敌之计,很可能早已布下重重埋伏,他们也很难放弃这样一个干掉顺治帝的大好机会。
人心,总是怀着侥幸。
关于这次打围,陈颍有一点不解,原著里提到过一次铁网山打围,虽未着太多笔墨,但暗写了许多隐意,很可能在那场铁网山打围中,就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事变。
这次打围的地点定在离京城不远的西山,而非铁网山。而且元春尚未封妃,时间也对不上,究竟是不是原著里写到的那次打围,陈颍也无法确定。但他知道,这次打围绝对会有大事发生。
如此良机,李钰很难不动心。而且除了李钰,谁知还有多少人暗中窥伺,以待浑水摸鱼。
不出陈颍所料,消息传出的第二天,李铭就亲自上门告知他,作为李铭的伴读,他也要随行参加秋狩。
陈颍故作为难道:“殿下,我虽自小练过拳脚,但并不精通骑射,去了恐怕也是给殿下丢人,殿下还是另寻良将罢。”
“少废话,父皇亲自点了你的名,那有你讨价还价的地步。再说了,到时候你随我跟在父皇圣驾左右看戏就好了,又不用你下场。”
李铭没好气地白了陈颍一眼,随圣驾出行的机会,多少人都求之不得,陈颍居然还不乐意。
陈颍还是犹豫道:“殿下,虽说是不用我下场比试,可若是有人故意挑衅我呢,我这自带嘲讽的体质,殿下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铭自然知道,陈颍的确邪门,哪怕他什么也不干,麻烦却能找上他,就说前不久的贺海,他和贾琏起了冲突,最后却找陈颍的麻烦。
陈颍也知道,这就是自己名气太大,背景却不够硬的后遗症。若是李铭,又有几个人敢找他的麻烦,踩着他扬名?
“这个子阳你可以放心,毕竟你是走仕途文道的,那些武勋子弟不会厚着脸皮找你比试的。若是真有人不要脸面,故意挑衅你,我会派人解决的,想要和你比试,就得先胜过我手下的人。”
对于李铭的保证,陈颍故作质疑道:“殿下,如果你的手下败了呢?”
李铭再也绷不住了,怒气冲冲道:“陈子阳你有完没完,哪而来那么多如果,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殿下,哪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你非要我跟着你去,总得保障我的安全罢,若是有人看我不顺眼非要挑战我,然后对我下黑手,怎么办?”
陈颍摊了摊手,一脸的纯良无辜,直气得李铭想吐血。
“我现在就看你很不顺眼。”李铭横了陈颍一眼,告诉自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不能生气。
“要是有人挑衅你,我的手下,不对,我安排的人也输了,那我就亲自出面帮你挡下,绝对不让你下场,这样总行了罢。”
听到此话,陈颍眼睛微眯,暗道:不是手下?看来是支持李铭的哪家武将子弟了。
“好,有殿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到时候一定随殿下同行。”陈颍嬉笑道。
李铭暗骂一声无赖,起身便走,陈颍还假模假样地笑言挽留,但李铭怕再留下会忍不住打陈颍一顿,不理陈颍的挽留,果断离去。
气走李铭之后,陈颍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想去西山打围,到时候哪里就是座地狱场,不知道潜伏有多少危机。但这不是他不想去就能躲过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陈颍就将之打消了,太过刻意了,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是为了不去打围才生病受伤的,到时候顺治帝就会对他有意见,那他前面的委屈隐忍岂不是白费了。
“算了,去就去罢,对方的目标是皇帝,自己跟在李铭身边,应该不会出事,而且李埑想要请君入瓮,肯定是做足了准备的。”陈颍喃喃自语道。
打围之事是躲不掉了,陈颍也只能再打围之前勤加习练,别人这段时间勤奋操练是为了再打围的时候大放异彩,而陈颍临阵磨枪只为到时候多一丝自保之力。
中秋一天天临近,就连上书房的课也暂时停了,这日陈颍正在院里习练拳脚,竹砚匆匆进来禀报,说是有颍川来的密信。
颍川来的密信,那肯定是自家老爹派来的,很可能是和李钰或者这次打围有关。陈颍也顾不得一身汗水,忙跟着竹砚去见送信的人。
那信使并未多话,从怀中取出一信封交给陈颍,然后便离开了。
陈颍原以为老爹会寄来家书,然后在里面暗藏玄机,谁知老爹就派人直接送信过来。看来老爹在京中的势力也不小啊,自信这样送信不会暴露,说不定自己进京后的所作所为都在老爹的观察之中。
虽然知道老爹这样是为了磨练自己,但是陈颍还是忍不住吐槽,自己之前因为人手不足,在京里想个聋子瞎子一样,而自家老爹就远远地看自己的笑话,太坑了。
吐槽过后,陈颍回到书房拆开信,并没有去看信的内容,而是默数起了字的笔画,每三个字的笔画对应着一个字在那页、那行、第几个字,至于母本,陈颍早就熟记于心。
这是他们祖孙三人暗中联络时专用的加密,与手下那些人的加密方式不同。母本更是早已销毁,只存在于三人脑中,十分保险。
赵旭给陈颍的信里总共提了两件事,不过信息量有些大。
首先告诉了陈颍,李钰和白莲教勾结一事暴露的缘由:李守义之所以能够查到白莲教的一处据点,是赵旭刻意安排的,为的就是挑起顺治帝和李钰冲突。
陈颍不由想到陈沁的身世,以前只知道陈沁是赵旭和某个势力的圣女所生,现在看来,那个势力很可能就是白莲教。
第二件事是赵旭给陈颍的一个任务,让他想办法在不暴露秦氏假扮秦可卿的情况下,将秦氏从宁国府里弄出来。
很显然秦氏已经得知了李钰的起事时间,确定了李钰会在西山动手,所以她该撤出宁国府了。
现在赵旭将帮助秦氏不留隐患撤离宁国府的事情交给陈颍,很明显是一个考验,或者说是一次磨砺。
陈颍不由吐槽:自己的手下刚立下大功,老爹就要拿她的安危来磨砺自己,简直冷血无情,该不会自家老爹才是真正的大反派罢。
吐槽归吐槽,老爹交代的事情还是得做。
陈颍摸着下巴暗暗思量,很快就想到一个好办法,既能将秦氏弄出来,还不会暴露她的身份。
陈颍知道自家老爹故意让李钰暴露,就是为了逼李钰和顺治帝动手,消耗双方的实力,若是自己着急动手,打草惊蛇,让李钰鬼缩不出,那可真就成了猪队友了。
想明白这些,陈颍也就不着急了,既然老爹参与了这事,那打围上自己肯定不会有危险。
不过该习练的拳脚他肯定是不会落下的,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要是到时候有个并不危险,但能够赚到顺治帝信任的“救驾”的机会,却因为自己手脚不利落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
要随驾去西山打围的事情,陈颍也没打算瞒着黛玉她们,与其等到走的时候被她们埋怨,看着她们不舍落泪,倒不如早早告诉她们。
早些知道,心里有了准备,等他去时,也就没那么多的担心和不舍了。
想到就做,陈颍洗漱一番,换了身干净衣裳,带着香菱和晴雯就去隔壁找黛玉言说此事。
“玉儿,今日二皇子登门寻我了。”
“哦。”黛玉随意的应了一声,手上不停,她正在绣荷包,陈颍身上那个已经旧了。
“玉儿,你先停一会儿,我有事情和你说。”陈颍没敢直接说打围的事,怕黛玉吃惊之下扎到手。
黛玉这才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儿,扑闪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陈颍,等他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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