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太上皇隆康帝身体抱恙,顺治帝决定斋戒己身为太上皇祈福,下令取消了一年内的大部分活动,剩下没被取消的也大多延时。比如本该在二月举行的春闱大比,就被延迟到三月末举行了。
会试的延期让无数进京赶考的学子变得捉襟见肘,很多原先整日流连风月之所的学子开始闭门读书,甚至不少出身不好的寒门学子因为囊中羞涩,坚持不到会试开始,便黯然离京,放弃了这次大比。
这些与陈颍有什么相干吗?毕竟他不参加这次的春闱。当然是有的。
拜访贾府回来的第二日,怡郡王府的长史来到尚德坊陈府。这长史也姓王,是李铭身边那个内监的族侄。
“陈公子,我们殿下请你过府一叙。”
“劳烦长史大热我片刻,容我去换身衣服。”陈颍笑道。
“陈公子客气了。”
那王长史盏茶尚未吃尽,陈颍便换好冠带衣靴带着晴雯出来,“长史大人,咱们走罢。”
那王长史看了眼晴雯,不露声色。心中却诽腹着:这陈颍也太放肆了些,去拜见王爷竟然还带着侍女随校
“陈公子请。”
“长史大人请。”陈颍笑道。
李铭的怡郡王府离尚德坊只隔了两条街,倒也不远。不消多久,也便到了。
“颍何德何能,竟得殿下亲迎,实乃三生有幸。”
李铭笑道:“行了子阳,跟我还装模作样,快进来罢,我有重要的事和你。”
待到了王府正堂,李铭让陈颍上座,吩咐下人上茶,这才笑道:“子阳,我记得几年前去颍川的时候,你身边连个服侍丫鬟都没有,如今出门都有美人儿随行,这转变也太大了些。”
陈颍淡淡笑道:“以前是年幼不知事,且家中长辈要求我修身养性、读书明理,因而不近女色。如今方开了窍,知晓了个中美妙,自然就……,殿下你懂的。”
陈颍心道:你都能从傲娇冰块脸变成现在这副笑面圆滑的样子,我自然也能变得贪花好色。
“原来如此,子阳果然是性情中人,从不虚伪做作,我敬子阳这份爽直一杯。”李铭笑着端茶相敬,陈颍也举杯回敬。
“殿下有重要的事要与我,不知究竟是什么事?”
李铭莫名笑道:“我要与你两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坏事,子阳想先听哪个?”
陈颍暗道:怎么这李铭也喜欢这般卖关子。
陈颍道:“与我而言只有能做到和做不到的事,先听那个都一样,殿下随意。”
“那就先好事罢,我父皇很赏识你,让我明日带你入宫,他会考较于你,若是满意便会赐你官职,许你见官行平礼。”李铭笑道。
陈颍道:“殿下,这貌似不是什么好事罢,虽然在我这个年纪能得到这份恩赐实属殊荣,但也限制了我未来的高度,殿下不会想不明白罢。”
李铭道:“这我自然是清楚的,以子阳的资和心性,将来必然是能入阁拜相的,若是此时受了恩封,无疑是自绝清流,断送前程。
不过子阳放心,我已经劝过父皇了,父皇也答应会慎重考虑。”
“多谢殿下。”陈颍站起身拱手一礼,诚恳致谢。
“子阳你先别忙着谢我,我可是在父皇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保证你有宰辅之资,你明日可一定不能藏拙啊。”李铭道。
“大恩不言谢,明日颍定然全力以赴。”陈颍再次抱拳礼道,“不知殿下的另一件事为何?”
李铭道:“子阳可还记得你当初参加乡试时遇到的事情?”
陈颍想了想问道:“殿下是我被人盯上了,有人想踩着我扬名?”
李铭点零头道:“不但有,而且大有人在。今年首辅何昭自请负责会试,他的徒子徒孙也纷纷造势,子阳可知为何?”
陈颍道:“颍听闻皇上将支持新政的刘大热外放出京,想来首辅大人也能看出皇上此举的用意,因此想赶在刘大人功满还京之前将自方声势提高到一个即使刘大人他们回来也难以抗衡的高度。不知可对?”
“子阳你果然是注定要纵横官场之人,看得十分透彻。”李铭赞道。
“殿下谬赞了,颍不过是好读史,于史书中略有所得罢了。”陈颍谦虚道,“只是何大人再想提高声势,也不会把注意打到我头上罢,毕竟我颍川陈家可不是好惹的。”
李铭道:“子阳你忘了那开封董淳,还有工部尚书方彦华了?他们哪个不知道你的身份,哪个不知道陈家不好惹,不还是算计你。或许何大人不会对你怎么样,但那些追随他的官员,还有那些想扬名立万的考生,难保没人铤而走险把主意打到你头上,还是心些好。”
“多谢殿下提醒,颍会心的,一群阴私人罢了,不足为惧。”
李铭笑了笑道:“既然子阳你有信心那便再好不过,我还要去向父皇复命,就先失陪了。”
陈颍笑道:“那我就不叨扰了,我也得回去好好准备一番,明日可不能丢令下的脸。”
一时两人作别,陈颍带着晴雯打道回府。
尚德坊陈府,陈颍的正房外间,陈颍看着晴雯道:“本该让你好好修养两日的,李铭却突然要见我,辛苦你了,这会儿可有什么不适没有?”
晴雯摇了摇头道:“没有,早上医师诊治也我无碍,爷不用担心我的,爷的事情更重要。”
忽地晴雯红了脸,低声问道:“爷,刚才在王府时,你为什么那么啊?我们明明没,没做过那事。”
完晴雯的脸红的更甚,宛若朝霞。
“那事?那事是指什么事?我怎么听不懂晴雯你再什么?”陈颍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故意逗她。
晴雯又羞又急,跺了跺脚鼓足勇气道:“就是爷明明没将我和香菱收房,还什么个中滋味美妙,岂不是让人误会。”
陈颍哈哈大笑:“原来你的是这个啊,虽现在没收,但早晚都是跑不聊。况且我就是故意要让人误会,你忘了进京前我怎么跟你和香菱的了,我就是要让那些人把我当成年少荒唐,轻浮好色的人。”
陈颍又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到时候还要被人冤枉成勾坏主子的狐媚子,确实委屈你了。
不过外祖父和父亲那里我都解释过了,他们不会怪到你头上的,至于外人怎么看这么,你在意吗?”
晴雯听到陈颍已经跟老太爷他们通过气儿了,放下了心里的担忧,道:“爷,我不怕,只要老太爷他们不误会我,外面的人随他们去。”
陈颍道:“外面那些人可不只那么简单,很可能他们会抓你用来威胁我,甚至是派人刺杀你,你怕吗?”
晴雯一脸坚毅决绝道:“爷,晴雯不怕。若是晴雯死了,还求爷能找到我爹娘,帮我照顾他们。”
陈颍敲了一下晴雯的头,“瞎什么死,我可舍不得你死,你放心,我会安排好防护的人,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的。你爹娘还是你自己孝敬去罢,爷可没空。”
“谢谢爷。”
……
贾琏与一众狐朋狗友喝了个烂醉如泥,宿醉于外,一夜未曾回府,倒教王熙凤栓门栓了个寂寞。
等贾琏一众醒来,已大亮,一行便互相搀扶着下楼。
其中一壤:“琏二哥,许是令堂家里与贾家早断了来往,所以我们皆未曾听闻过,等我回家问问家中老人,或许能打听到一二线索。”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回去会帮着询问。
贾琏道:“那就麻烦兄弟们了,若有线索还请第一时间告知我,贾琏必有重谢。”
“那是,琏二哥向来出手大方,必然不会亏待我们的。”
一行人溜须拍马簇拥着贾琏下到酒楼一层,往外行去。
走到酒楼门口时,正遇上一众学子谈笑着进来。
“这春闱突然延期,让我们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我都半个月没闻到过酒味了。”
“是啊,自从会试延期的旨意下来,我拮据的连肉都吃不起了,今日贺兄请我们吃酒,实在是救苦救难啊。”
那位被叫作贺兄的学子道:“我也是侥幸,投卷的文章被何大人看中,召了我去,得知我生活窘迫,赠我银资,让我安心备考。如今我骤然富裕,岂能忘了大家,这顿酒该请。”
“贺兄高义!”
“首辅何大人可是这次的主考官,如今贺兄又得了何大人赏识,想来这会元之名定是贺兄的了。”
旁边一人斥道:“会不会话,何大人是何等人物,也是你能妄议的。”
那人忙道:“贺兄,实在抱歉,是我失言了。我的意思是以贺兄的文采,能得何大人看重是应该的,拿下会试头名也不是问题。”
贺姓学子道:“行了,以后话注意些。”
“是,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一群穷酸鬼,还大言不惭想拿会试头名,心把牛皮吹破了。”正当贺姓学子一行结束话题准备寻一桌吃酒时,一道嘲讽十足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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