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集走了,将王羽集的尸体按照规矩收敛,埋葬之后,谢灵涯也终于有时间在道观整理了一下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了。
毕竟,这种光怪陆离的事在古代都算罕见,更别说是在这个“鬼神绝迹”的现代了,着实有点惊人。而且……他舅舅以后事省城隍了,省城隍几乎是这一片阴间的第一把交椅了,他也算是官二代了?至少在这一片的玄学界横着走?
想到这里,谢灵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最后却还是叹了一口气。毕竟,这道观虽然现在是他名下的,但是,对于道观的管理,他是真的不太理解,也不太会。
之前他那张实习报告上说是在抱阳观做财务,那都是假的,整个抱阳观就他舅舅一个人,一个人,哪怕是加上他这个实习生,两个人的“财务”还有什么好算的?
更别说,之前他来这边“实习”的时候,他舅舅根本不在家,他也就最后来道观找公章盖了一个印,平常他都没来过这里。
抱阳观的存在也是特殊的,一般而言,除非是私人赞助的独资建立的小观,小庙,不然,各大道观,寺庙这种宗教系建筑大多会挂名在道协和佛协名下的,在各家道观,寺庙之中修士们是没有道观,寺庙买卖权和抵押权的。
这些道士与和尚虽然是道观,寺庙的传承,但是,名义上却是道协和佛协的“员工”,有捐助的地方自然是无所谓,没有捐助,或者捐助不能够供给修士们使用的时候,就会有协会的补贴。
而抱阳观正是一个特殊的小观,虽然王羽集也是道协的一员,但是,自抱阳观建立之后,便是抱阳观历代观主的私产,历朝历代都有土地文书存在的,不然王羽集也不会说“把道观放在你的名下”了。
比起那些挂在协会,经营不好会有补贴的道观和佛寺,抱阳观主打的一个就是自负盈亏,也就是说,如果谢灵涯没有让抱阳观盈利,通过抱阳观施展收入正增长,他的清净日子就要到头了,他不得不去寻找工作挣钱养活自己。
至于之前王羽集是怎么养活自己的?作为一个颇有名气的法师,有不少人会寻求王羽集的帮助,斩妖除魔,驱邪收鬼,这些都是有收入的,而且收入也不低,属于那种,半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活计。
如今,王羽集没了,王羽集离开前只想起来把自己的传承留给谢灵涯了,但是,他自己的人脉却没有留给谢灵涯。
王羽集作为一个有名的高功法师,接生意除了苦主上门之外,也有行走江湖,走南闯北的时候认识的同行,他们遇到自己没时间处理,没办法处理,没能力处理的事的时候,就会把王羽集引荐给众多苦主们。
可惜的是,王羽集临死前没把这部分人脉留给谢灵涯,不然的话,凭借着王羽集的朋友们,哪怕只是一个任务,也能够让他一年吃喝不愁了。
至于找上门来求助的人,王羽集在的时候,或许会有人闻名而来,但是王羽集已经去世了,如今继承者是谢灵涯,谢灵涯虽然身怀入星骨,对于各种术法一看就会,百用百灵,但是,年纪太小了,也没什么名望。
甚至于,也没有和王羽集一同出山降妖除魔的履历,甚至于王羽集都没把人带入过那个圈子。
想要找王羽集的人,差不多都能查出来谢灵涯之前就是一个外行人,而查不出来的,也觉得谢灵涯年纪小,不可靠,选择了市里第一大道观太和观。
所以,谢灵涯想要靠着这一行挣钱,却是很困难了。
说着,坐在前院里的谢灵涯一回头看向了身后大殿里供着的那一大一小两个神像,大的那座神像乃是王灵官的神像,而在他旁边的那个似乎还没“王灵官”神像小腿高的小神像自然是“太玄祖师”了。
虽然这两位一个是名,一个是实,但是,毕竟都算是抱阳观祖师,谢灵涯觉得供在一起,也算是方便了。
毕竟,王灵官乃是道教五百灵官之首,又号:隆恩真君、太乙雷声应化尊、都天纠察大灵官,本就是守门人。
而太玄祖师这个“佑圣太玄真君”也是一个保护平安的“门神”,太玄真君的名号流传到了现在,几乎已经和道教护法神联系在了一起,如今谢灵涯把两个神像放在一起供奉,也没什么问题……
好吧,按理来说,这个问题很大,毕竟王灵官可是正一道龙虎山天师府以及众多道士们共认的天上正神,王灵官曾经跟随的乃是四大天师之一的萨守坚萨祖。
而萨守坚虽然也是一派天师,却也算是正一道的道士,作为他的弟子和追随者,护法神,王灵官自然也算是正一道的人。
但是佑圣太玄真君呢?按照现在的话说,佑圣太玄真君是被全真道的修士推出来与正一道护法神打擂台的。最初只有太玄道人之名,后来正一道崛起,全真一脉的修士为了不让正一道占尽道教诸神的便宜,把道教诸神的解释权完全握在手中,和上界仙神们没什么联系的全真教的修士们最后只能把主意打在了民间流传的众神和众多祖师的身上。
于是,当年还算是一个民间信仰的“太玄道人”就被他们挖掘了出来,成为了如今的“佑圣太玄真君”。甚至于,能够被几位皇帝多重敕封,也是全真道暗中推动的。
尤其是“佑圣太玄真君”的名号,乃是第一代道君皇帝,那位号称的教主道君皇帝、道君太上皇帝在召集道士编篡道藏的时候,由南、北全真共同推举的。
为此还编篡了一段神话故事,说当年吕洞宾吕祖修行的时候,曾经遭受外魔入侵,是这位佑圣太玄真君显圣临凡,驱逐外魔,帮助吕祖证道。
佑圣太玄真君对吕祖有成道之恩,所以,在后来吕祖得道飞升,回复男仙之首,东王公的本来身份后,便将佑圣太玄真君列为了护法神,修行者修行遭遇外魔之时的护法神。
虽然神话之中的各种事迹都是瞎编的,但是因果却没有任何的问题。毕竟,当初纯阳真人能够证道混元,也是多亏了秦玄以自己为饵把那位光明九子之一的存在引出来。
虽然不至于到达成道之恩的地步,但是证道的因果还是有几分的,不过也没多严重就是了。
至于后来那个什么护法神的位置,完全就是瞎编的。只是,那位教主道君皇帝、道君太上皇帝是个喜欢修道的,对于这些神话故事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为了自己能够好好修行,最后能够修行出一番功果来,便也下旨敕封了“佑圣太玄真君”的正神地位。
直到后来,第二位赫赫有名的道君皇帝,也就是那位凌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元真君、九天宏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一阳真人元虚玄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三元证应玉虚总管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上位,为了修行也给“太玄道君”敕封。
而正一道对于这个用来和自家正一道护法神打擂台的神只的态度是,不否认也不承认。
毕竟,正一道能够联系上的,和他们沟通天上正神虽然不少,但是真正知道太玄道人身份的却是寥寥无几,这些人也大多知道太玄道人和神仙道的关系。
如今神仙道那位独身证得大罗道果的第五位祖师吕神王就是这位的弟子,而神仙道的教祖,祖天师张道陵也和这位太玄道人相交莫逆。
以这种情况,两位皇帝敕封真神之名,他们这些正一祖师们是应该同意把人抬进正一道的众神殿堂的,但是,杨牧玄这位“太远道君”只有灵感,从来不曾现身过,很明显就是不愿意掺和进这些事里,他们也就没敢开口把人抬进去。
不过,在各种斋醮科仪之中,他们还是把度厄真人,司命天君等秦玄的天庭正神之名给放了进去。正一道的传人们感知到了祖师爷们的特殊态度,对比也就不承认,不否认了。
地府众神知道的也是更没有几个,也就十殿阎罗和地藏王菩萨这两方人,剩下的,或许知道太玄真君是一位神通广大的神只,但是对于投影,化身,洪荒本源世界以及平行时空的事并不清楚。
不过,天庭的大佬,地府的高层对这位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地府众神也知道这位身份的神秘,故而对此也只用“神通广大”“手眼通天”来形容。
这种特殊的情况流传到了现在,也就成了佑圣太玄真君与正一道的特殊关系,正一道的高层们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正一道底层修士以及非正一道的修士们自然觉得佑圣太玄真君和正一道是立场对立的竞争者。
所以有些对正一道不满的会供奉佑圣太玄真君,有些干脆是正一道分支,附庸的就不在供奉这位神只。而不在意这些,一心修行的,大多会“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两边都供奉。
但是,不管怎么说,把此方世界的全真道第一护法神与正一道第一护法神供奉在一个大殿之中,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谁让谢灵涯是个外行呢?
不过,就是这么供奉了实际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就对了,毕竟……严格来说,拜师萨守坚,萨天师的王灵官和太玄道人杨牧玄之间可是正儿八经的师侄与师叔。
杨牧玄此身拜师太上,萨天师成仙之后也是太上门人,这两位虽然不是同一道统,却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兄弟了。
所以,在谢灵涯拿着跑去投掷阴阳卦的时候,王灵官虽然不太愿意和人挤在一起,但是看在这个人是自家师叔,且声名赫赫的时候,也就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谢灵涯走到两位祖师神像前,嘴里嘀嘀咕咕的说道:“祖师爷啊,咱们道观的经济情况你们也知道,穷的底朝天啊,所以,我决定拾掇拾掇后面的井水,挂个净水符之类的,净化一下,吸引人气。
之后多放点桌椅板凳啥的,让那些老头老太太们再这边纳凉,聊天,再卖卖瓜子,小零食之类的,顺便画几道平安福,驱蚊符等日常小符卖一卖,二位祖师爷应该能体谅一下吧。”
随后,站在王灵官面前,拿起阴阳卦往地上一扔,果不其然,投掷了三次,最后都是一阴一阳的“圣杯”,谢灵涯笑得很开心,便又走到了“太玄祖师”像面前。
“太玄祖师保佑啊……”说着,正要往下投掷,就突然感觉到自己眼前突然间白雾弥漫,等到恢复过来的时候,谢灵涯突然发现自己的脑海里似乎多了一些奇怪的知识和咒语。
一道名为净水术的法门,一个不需要开坛做法就能够以符咒为阵眼布置的净化法阵,以及一道名为镇山印的神通。
这是……“祖师传法?”谢灵涯之前在他舅舅王羽集的修行笔记上听见过这种情况,某个修士在祭拜自家祖师神像的时候,突然间知道了一些他本来不知道的神通秘术。
这些神通秘术,实际上都是他们成了神的祖师爷传下的,所以被称之为祖师传法。传闻,当年张道陵得老君传法也是这么一个传承的方式……
“弟子谢灵涯,拜谢祖师爷。”谢灵涯在蒲团上跪拜叩首,随后也不再用阴阳卦投掷问卜了,毕竟,连“净水法门”和“净世阵法”都给他了,这难不成还能是不同意?
两天后,谢灵涯从自家舅舅留下来的发展资金里拿出了一部分进了些小零食,将井水施法变成的净水,设立好大阵之后,便开门迎客了。
开始的时候,人还少一些,但是一两天之后就有人上门了,尤其是一次停水时,道观里挂出了可以打水的标识之后,喝过了净水的“邻居”们也成了道观里的常客,谢灵涯的生意也算是做起来了。
“不容易,不容易啊。”谢灵涯看着人来人往的香客和打水的人,光是卖瓜子,花生的小零食就足够他生活了,只是:“我是不是该招个人了,道观里也得有个道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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