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利用

  此时,齐王朱存桦,正带着自己的首相顾源,在蓬莱城内巡查。

  偌大的齐国,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有两府,七县。

  分别是齐都临淄,以及根本的即墨、琅琊两县,其为临淄府,设府尹,属于京畿。

  灭亡苏禄国而设府峒岛县,东岛县,以及一些群岛,则为西海府。

  在蓬莱金矿发掘后,附近又发现了许多的银矿、铁矿、煤矿,这些都是齐国急需的矿产,则立马设立蓬莱府,下辖蓬莱、成山二县。

  七县之地中,西海府合计五万民众,临淄府则有近十万,而发展不过两年的蓬莱府,则急剧增加到了两万。

  齐国的人口一跃至十七万,而且增长的速度不断加快,从内地和秦国的移民不断增多,料想不用十年功夫,五十万可望。

  之所以发展迅速,莫过于齐国匮乏资本和民力,允许海外和大明及属国商贾包山开采金矿。

  交上一笔万块银圆的授权费后,就可以随意寻找山林开采,如果是金矿,只需要上交一半的黄金即可。

  即使齐国把握了最富的那部分金矿,但对于商人们来说,其中的利润不可小觑。

  如此一来,天南海北的商人们齐聚一堂,由东印度的豪商,也有吕宋,秦国,乃至于广东、福建的商人过来。

  或三五成群或单打独斗,可以说干的热火朝天。

  而有鉴于齐国人力匮乏,他们除了自己去其他岛国购买奴隶还,还经常从本国转运民夫过来。

  毕竟奴隶桀骜不驯,还听不懂话,哪有老乡好用。

  金矿,银矿,能够换银圆,煤矿,石灰矿,可以输送到齐国,怎么也不会亏,只会是赚多赚少而已。

  “顾卿开发之策,已然见效。”

  齐王望着络绎不绝出城的车队,忍不住感慨道:“金矿虽然赚钱,但有舍有得,用一半的黄金换取了移民,要用大量的粮食卖得黄金,真正舍出去的不不过两三成。”

  “值了。”

  “金矿开采,人吃马嚼,耗费颇多,而且矿场不定,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有专门做金矿的生意,让这群商人们将黄金留在齐国,才是可期的。”

  顾源略略地佝偻着腰,驼背丝毫不影响其说话,脸上带着飞扬的色彩:“臣之所以让殿下设两县,就是看到蓬莱府之潜力。”

  “待到明年,来开金矿的会更多,也会带来更多的工人,到时候拉拢其人在我齐国,授田授宅,谁不乐之?”

  “齐国的田也不太够了。”

  齐王犹豫了下:“若是一味授田,怕是有失体面,对百姓们来说也不太公平。”

  顾源眉头一蹙。

  齐王说出这种话,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但他当政多年,已非吴下阿蒙,政治水平高了不少,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大概。

  齐国的利益与齐王的利益并不是等同的。

  例如矿场,这种山泽之利,本就是齐王的财产,如果是在大明,必须要缴纳授权费,并且纳高额税利给皇帝。

  而像金矿银矿这种,更是只有皇帝才能专采,如今属于大大的让利了。

  同时,授田宅也侵害了齐王的利益。

  军队花费大力气捕抓了野奴开荒,土地全部被授予了移民,要知道这些土地理论上都是齐王的。

  偌大的齐国,就是大明皇帝分封给齐王的,无论是人还是地。

  在大明,皇帝或许无法用权力来决定全国所有的土地,但齐王却可以。

  长时间的让利,已经让齐王不满了。

  毕竟齐国日新月异,虽然算不上什么庞然大物,但也抵得上内地一府之地,是时候收割了。

  换句话来说,委屈齐王多年,该让他享受享受了。

  毕竟齐王才二十一岁,年轻的很。

  首相再厉害,也不是一国之君的对手。

  顾源心思一转,随口道:“藩廷每年开荒数万亩,耗费极多,平白让人倒是说不过去。”

  “而且人多眼杂,让一些陌生人倒是不妥。”

  “殿下,臣之意,临淄府乃京畿重地,藩廷心腹,不可再授田,可在蓬莱府授田宅,过上几年之后,不再授田,而是贱卖……”

  “甚好!”齐王点头笑道。

  临淄府位于这座大岛的西南面,临海平原,港湾,开发多年,已经是最为繁华的地带。

  得其利,齐王也就满足了。

  他虽然贪,但却不傻,发展与享受是可以并进的。

  之前让利太多,如今收回了些,已经足够了。

  见到齐王满足,顾源松了口气,继续道:“殿下,如今我齐国与那西夷交往过密,其人竟然想要传教……”

  “不可。”齐王闻言,冷笑道:“如今诸民稍安,该是儒道大昌之时,何来西教逞威风?”

  “据我所知,陛下所言语的东方教区,可没说在我齐国传教?就算是传教,那也是耶稣会,我国主教也是由我任命,荷兰人算什么东西?”

  齐国新建,与秦国一样,民间许多人的心思是不平静的,所以大量的寺庙兴建起来,寄托其人的思乡之情。

  就连道教,也来了不少人。

  这多亏了皇帝的藩国礼包,儒、道、释,三家齐备,道馆、寺庙、学堂,迅速地安抚了民心。

  至于在大明遍及天下的祠堂,也只有一些官员们才会去弄。

  甚至,为了尽快的建立统治秩序,从思想到行为上,完全按照朱子理学模式来弄。

  因为这是教化上最有效的方式。

  大明所谓的秦学,那是建立在理学之上的,而齐国却是连理学都没有,所以落后的朱子理学,反而一开始就在齐国扎根,很深。

  某种意义上来说,到了极端水平。

  这般情况下,反对西夷传教的想法自然是普遍的。

  就像是如今的朝鲜、日本两国,即使知晓耶稣会的妥协政策,但对其依旧抗拒。

  朝鲜只允许耶稣会在通商的永宗岛传教,日本则只允许在长崎城内传教,一举一动都受到监控。

  “殿下,臣以为可在垌岛、东台二县传教,毕竟那里是和平教势力极大……”

  顾源轻声道。

  西海府乃是灭了苏禄国所建,但其却早在两三百年前就接受了和平教的洗礼。

  虽然此时的和平教很是随和,而且妥协性强,但到底不如儒家那么好拿捏,即使齐王被尊称为苏丹。

  所以对于西海府,齐国上下不断地使劲,力求其被同化,但时间太短,见效甚微。

  “你是说,让两教冲突?”

  齐王眯着眼睛:“或者,借着荷兰人的力量?”

  荷属东印度就在旁边不远,其传教的话,必然是进行较力,借其力量对抗和平教。

  等到他们两败俱伤,藩廷插手就合适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齐王点头:“不过,咱们要将那《古兰经》、《圣经》给弄成汉字版……”

  苏禄国信仰的和平教,用的自然就是阿拉伯文字,虽然只是掌握在阿訇手里,但也是个隐患。

  重新编写,不仅可以灌输汉字,更是可以篡改一些不利的方面。

  毕竟普通的底层百姓,有几个认识字的?

  君臣二人达成了共识。

  ……

  秦国,河内。

  时值雨季,天空中乌云不定,一天功夫能下三四场雨,街道上人们戴着斗笠,只有那些略微有钱的,则持着雨伞,

  “您请,五十枚,铁钱!”

  牛车停在面前的悦来客栈前,幌子被湿透耷拉着,不过巨大的招牌却很是显眼。

  韩林刚掀开车帘,就看到车夫结巴地说着这几个字,非常绕口,有一股别扭味。

  显然,他是个秦国本土人。

  “太贵了,四十枚行不?”

  “不,行的。”车夫摇摇头,脸上很是坚决。

  “罢了。”韩林从怀中掏出八枚铜钱,放置其手。

  后者欢天喜地的离去。

  他摇摇头,拎着行礼入了客栈。

  在秦国,施行的是银―铜―铁模式。

  即,一枚铜钱兑五枚铁钱,一银圆底一千铜钱,五千铁钱。

  真没办法,谁让秦国缺铜、银。

  所以只能锻造铁钱来活跃经济。

  只不过铁钱廉价,无论是民间还是官方,更喜欢铜钱,所以实际是一铜兑八铁。

  但这群秦国人聪明,一眼就能认出外人,付出铁钱也就罢了,一旦出铜钱,必然按照明面上的兑换来。

  当然了,铜圆,银毫也是收的,不过韩林怕其找不开罢了。

  韩林步入客栈,其风格与大明无异。

  一间房包三餐,一日得费一银毫。

  在大明来说甚是便宜,但在秦国却是昂贵了。

  “我这银毫可不好拿。”韩林排出银毫,目视掌柜道:“你这是占我一百枚铁钱的便宜,得再加壶酒,而且还得有肉。”

  铜圆自动上浮两成,这比铜钱可多许多,自然不能轻易了放过。

  “客官,您放心,一定,一定!”

  掌柜的心痛不已,只能应下。

  一个青菜豆腐,一碟小鱼,外加一碗粗米饭,以及一壶米酒,算是齐活。

  韩林坐在桌上吃着,他看着上菜的小二,随手就是一枚铜钱赏赐。

  后者抿着嘴,眼眸中满是欣喜,但却一副了然:“客官,您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听说秦国粮食由王室掌控?”

  “客官想要贩粮?”小二轻笑道:“您倒是来晚了,如今满大秦,只有三家粮商,基本是秦王和高官们的囊中之物。”

  “如今怕是连残羹都吃不上了。”

  听到这话,韩林并不气馁。

  因为秦国的出口中,虽然有香料、绢布等特产,但大头却是粮食。

  如此庞大的利润,自然被觊觎,专卖也是应有的结果。

  据传,秦国一年兜售云南、广西,海南,广东,吕宋等地的粮食,就超过了百万石。

  即使按照一石粮五毫来算,也是五十万块银圆,对于缺铜少银的秦国来说,着实解了不少渴。

  “秦国可有什么好玩意?”

  “这我可就不知道,大明跟秦国毕竟不同。”小二无奈道:“我要是知道了,早就去镇南关兜售了,赚了大钱。”

  在陆地上,秦国与云南、广西接壤,交通条件便捷,交往频繁,广西段计有“三关”“百隘”。

  其中镇南关、平而关、水口关最为有名。

  秦国是藩国,自然对大明贸易渴望,大明对亲儿子也开放,允许在三关设立榷场,收税交易。

  在这三关,无论是珍珠玛瑙,还是象牙犀角,哪怕是铁,盐,火药,都可以兜售,约束极少,不会像蒙古那样有限制。

  韩林无奈,只能让其介绍起河内城。

  “客官,河内如今有三十万人,附近的御军就有五六万,每天人来奔往,是大秦一等一的大城,每天流动的铜钱海子去了……”

  听完了介绍,肚子也填饱了,韩林这才出了客栈,寻找商机。

  不过,他还是找了两个向导带路。

  沿街而动,因为是王公贵族们的消费,所以各色商铺齐全,商品应有尽有。

  只是北货更贵了些。

  至于南货,沿街商贩叫卖,此起彼落。

  无论是招牌还是幌子,都是汉字,让人极为亲切,仿若在大明一般。

  他在外城转悠了一圈,然后又在城外的村子里张望着。

  这时候,他发觉,秦国的水牛很是普遍,每个村子里都有许多的牛,适合其生长。

  当然,牛筋,牛皮昂贵,也是军用物资,他是不敢涉足的。

  但牛角多呀!

  在两广,云贵,以及湖广地区,习惯用牛角制造乐器。

  更别提了,可以作军号,牛角梳、刀鞘,甚至可以辟邪镇宅。

  当然了,牛角更是一种药材,各种药铺都是要收的。

  顽童随意拿牛角打闹,显然不知其价值。

  也对,这玩意太多了,不值钱。

  似乎靠近河内,村落之中竟然有一个学堂,一些孩童在摇头晃脑的读书,朗读着略显走调的官话。

  授课内容,无外乎三字经、百家姓了。

  有向导,语言不同解决了,于是韩林在村中五枚铜钱收一支牛角,受到了广泛的欢迎。

  一下子就得了二十来支合格的牛角。

  如果回到广州,一支牛角可得一银毫,翻了二十倍。

  忽然,有个汉子偷偷摸地道:“犀牛角收不收?”

  韩林脸上浮现巨大的惊喜。

  犀牛角价值极高,一两可比十两黄金。

  如果是真的,这一趟就赚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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