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煤

  大明世祖正文卷第八十章煤正所谓穷秀才,富举人,无外乎举人有了可以做官的资格,可以跟知县面对面对话。

  而如今,省试的存在,让秀才们也有资格为官,即使只是县衙的佐贰官,那也是官。

  谢安国送走赵主薄后,立马喊道:“闭门谢客!”

  “少爷,您这是成官了?”

  管家惊喜道。

  “没错。”谢安国双手靠后,挺直腰板:“咱也要顾及下影响,在这敏感的时刻,莫要多言多事。”

  乖乖,少爷成官老爷了,气质也就变了,一举一动都有了官样。

  管家心中惊叹道。

  这时候,一旁的小厮目睹少爷昂首提胸地模样,忍不住道:“少爷这胸挺的跟大公鸡似的。”

  “你懂个屁!”管家直接拍了下其脑袋,呵斥道:“这就是官步,胸要挺得高高的,眼睛往上抬……”

  说着,他扭头吩咐道:“今日起,把少爷衣裳上衣部分多量两寸。”

  “是!”

  到了下午,果然敲锣打鼓的队伍就过来了,一路上好不热闹。

  赏钱给的足足的,鞭炮响彻街道。

  这时候,街坊四邻就过来贺喜,穷的拿鸡鸭,有钱的则送书,送金银,可谓是八方皆亲朋。

  秀才的功名,仅仅能照顾自己,而通判的官职,却可以拂照到他们。

  谁家没有困难的时候?

  随后几日,宴请宾客后,谢安国就带着行李去向了省城杭州。

  省试并非考中即为官,还要经过三个月的培训,教导官职权力,以及到各衙门进行观摩。

  而实际上据谢安国所知,这是要上奏朝廷,递交家室背景,籍贯,以及成绩,吏部批准才行。

  不然的话,所谓的官职就做不得数了。

  除非三代内有恶迹,不然吏部也不反驳。

  毕竟督考省试的,是吏部和礼部联合派遣的,这打的是两个部门的脸。

  而所谓的培训衙门,实际上是巡抚衙门附近的厢房,被好事者称之为小吏部。

  报了名,他就被同县的乡党拉着,来到了西湖学院。

  “此学院者,乃是方巡抚鼎力支持而设,所教导的就是秦学。”

  乡党沉声道:“如今省内皆知,方巡抚亲善秦学,我等虽不做逢迎之事,但秦学却又不得不亲近。”

  他扭头低声道:“省内士绅子弟,秀才、举人之属,都以来西湖学院为荣,多弃理学而向秦学之势……”

  谢安国心里别扭。

  他从小学习理学,秦学兴盛不过七八年罢了,虽然都说秦学出自理学,但到底是两个学派。

  在他看来,心学都比秦学亲近。

  但他没办法,如今秦学势大,若是要在官场上混,那就必须亲近秦学,至少杂方巡抚任上……

  ……

  秦国,河内。

  邻近广西,这让秦国不止可以在海陆与大明通商,陆地上更是关卡众多,不胜枚举。

  也是如此,让秦学在河内传播地越发的快了。

  秦王这时候,就收到了麾下臣僚的弹劾,要求禁断秦学。

  朱存槺看着手中的题本,一时间眉头一紧。

  理学大成是在南宋时,而真正的成为官方显学是在元朝,明朝一以贯之。

  而在安南,也是在黎朝独立后,效仿大明进行科举制,理学也自此传遍了安南。

  所以理学对于安国来说,已经浸入骨髓,很难根除。

  如果放任秦学传播,就容易动摇国本。

  但秦学又在大明成为主流,秦国若不跟随,就容易被排斥。

  “头疼!”

  朱存槺觉得这个秦王当的是真难。

  他不仅需要考虑本国,而且还得照顾到大明。

  大明打个喷嚏,他都得抖三抖。

  例如,此时两广总督于成龙正在广西不断地改土归流,本来没秦国什么事。

  但广西与秦国相邻,那些土司们擅长钻山越岭,跑到秦国这边作乱。

  这逼迫秦国不得不提兵万人严防边关,还要经常拿人头送给广西。

  功劳都是广西的,而苦劳则是秦国的。

  小国寡民,不外如是。

  双目撇下,只见票拟上写着:限制秦学。

  看着笔迹,朱存槺就知道是首相刘观的,他才道:“让首相过来。”

  很快,刘观就快步而来。

  刘观是当年秦王府的辅官,秦王就藩后,立马就鸡犬升天,成了一国首相,家族也迁来安南,成为了秦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虽然秦国不大,但架不住官大啊,能够照拂到亲眷的极多。

  至少在如今,科举还未完全填充各地官员的情况下,其举荐的私人就很容易谋夺到官缺。

  朱存槺对于这等情况是默认的。

  相较于本地土著,其到底是心向王室的。

  “老臣叩见殿下!”

  “刘卿起来吧!”朱存槺拿起题本票拟:“这秦学又当如何?”

  “殿下,秦学入秦,虽说是件喜事,但对于秦国来说弊大于利。”

  刘观轻声道:“理学在秦国也只是在王畿附近扎根,其余地方普及较少,如果秦国再来,怕是加剧内耗。”

  说着,他直接列举道:“交州府学院私塾,理学有五百余座,而秦学已然达到百座。”

  “其余州府,加一起也才六七百家,秦学只在交州,谋夺理学儒童。”

  “故而,对于如今的秦国来说,需要的是理学,而非秦学。”

  朱存槺点点头,叹道:“但朝廷那里不好交代,诸多文臣武将都为秦学,若是咱们限制,怕是……”

  这话意犹未尽。

  但刘观却明白。

  秦国与大明的贸易,多在两广,黄历山高路远,很难管辖,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所以得罪了地方官,对于秦国的贸易就不利了。

  要知道,在去年,秦国的赋税在粮食七百万石,钱两百万块。

  海关则多达一百五六十万块。

  怎能不让秦国上下不小心?

  “殿下与陛下为父子,言语一声即可。”刘观沉声道:

  “至于两广总督于成龙,听说其是明事理,刚正不阿的角色,就由老臣书信一封,摸清楚其虚实!”

  “甚好!”

  秦王点点头,露出笑容。

  ……

  胡天八月即飞雪,在这个小冰河期时代,绥远已经下起了大雪,近乎在寸厚。

  牧民们纷纷将牛羊圈起,宰杀老迈病起的牛羊,节省牧草从而过冬。

  九原城内,绥远巡抚熊汝霖正在大厅内烤着火,石盆中放满了木炭,烤全羊在其上,刷子不断的刷着油和香料,香味四溢。

  他大口咀嚼着羊肉,不时地从牙缝中掏出肉丝来:“这羊老了。”

  他是浙江省绍兴府余姚县人氏,崇祯四年进士,当时授同安知县,任内曾率兵渡海,在厦门击败荷兰人。

  在弘光朝廷覆灭后,他在浙江抗清,谋立鲁王为旗帜,进行反清。

  后来由于豫王登基,他们不得不抛弃鲁王,重新归于朝廷。

  多年来不断地升迁,直到前年接替老迈的张国卫,出任绥远巡抚一职。

  可以说,他不是纯粹的文人,而是文武并举,这也是为什么朝廷让他来绥远的缘故。

  其实他胡子沾满了油,大口的吃着羊肉,哪里像一个文人,简直比武夫还有武夫。

  一旁的布政使涂仲吉则用刀割肉,一小块一小块的吃,别提多优雅了。

  涂仲吉是万历年间入太学从黄道周学,黄道周被冤下狱,他上书力争,皇帝大怒被杖,进锦衣诏狱。

  弘光之后,他跟随唐王,准备再树旗帜,结果豫王入京,不得不从之。

  多年来,他倒是抵达了布政使的位置。

  相较于熊汝霖,涂仲吉更像是个道学家,非常讲究礼节,自身更是理学大家。

  虽然来到绥远之后,受到了一些影响,但为人还是较为古板。

  “秋冬只能吃老羊,这是符合节令。”涂仲吉随口道:“老督宪可得把持住啊,嫩羊肉可违了时令。”

  “我知道。”熊汝霖浑不在意道:“可我一把年纪了,如今只能吃嫩羊肉,老咯。”

  涂仲吉笑了笑,没有言语,随即转换话题:“去年的赋税增长的倒是迅速。”

  “没错。”

  熊汝霖笑道,露出了几颗黄牙:“绥远因为这两个矿,金矿和铁矿,发了一笔横财,还多亏了张公啊!”

  在九原和归化之间,因为张国维发现了几条矿,故而大量的商贾前来,皇商们也进行承包。

  结果,还没有结出果子,就被他接到了。

  几条矿,每年的承包费就得十来万块银圆,对于内地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绥远,却是一笔横财。

  要知道绥远一年财政也不过百万,比贵州还要不如,驻军的消费甚至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朝廷每年不仅将其上缴的赋税返还,还下拨了二三十万缓解其财政压力。

  毕竟赎买贵族土地的铁羊钱,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所以,十万块对于绥远来说,是能吃上几十年上百年的横财。

  熊汝霖放下羊腿:“所以这些时日,我一直在让人去找矿,无论是金矿,铁矿或者煤矿,哪怕是石灰矿,也总比放羊来的好。”

  “老涂啊,在内地种地是营生,而在咱们草原上,放羊是没有好日子的,饿的时候真的只能吃草,吃羊毛,纯粹的靠天吃饭。”

  “至少,在如今这样的大雪情况下,金矿和铁矿,照样不耽误开采,商人们舍不得。”

  涂仲吉点点头,叹道:“如今朝廷农商并举,在咱们草原更加明显了。”

  “怎么?你老涂也向着秦学?”

  “放屁!”涂仲吉怒了:“理学才是儒家正宗,秦学不过是一时之势,再等个几年再看看,保管跌落的比心学还要不如。”

  “其他的地方我不管,但在绥远,只能是理学。”

  熊汝霖苦笑,倒是没有反驳。

  绥远这地方与内地不同,儒学都没普及开,遑论秦学了。

  不过受限于绥远的情况,涂仲吉对于开荒种地很是热衷,但对于开矿却不反对。

  与民争利,这里可没士绅。

  俩人聊着,熊汝霖谈起了黑岱沟煤矿:“黑岱沟是露天的煤矿,拿个铁锹就能挖出煤来,轻松又方便,距离归化只有两百余里,跟九原也很近。”

  “如此大的煤矿,每年的承包费得要多少?”

  “我听说方圆十几里都是,每年至少五万。”

  涂仲吉沉声道,说出了一个庞大的数字。

  熊汝霖一震:“矿虽大,但挖出来的煤,能卖完吗?这又不是金矿,铁矿,不愁销路。”

  “依我看,三万就差不多了。”

  涂仲吉蹙眉道:“如今绥远的百姓有五十来万,过冬需要的煤可是很多,尤其是城内的百姓,不下十来万人,三万太少了。”

  “折中一下,四万块吧。”

  “行!听你的。”熊汝霖点头应下。

  地方的矿产皇商们承包时,不仅要上缴内务府矿税,还得给地方一笔钱,为承包费。

  在这之后,利润才是其的。

  虽然大雪覆盖,但此时的黑岱沟煤矿的消息,早就在数月前传开了。

  陕商,晋商纷纷而来,不是皇商的也过来,就是想着能不能找个空,兴许人家看不上这些肉呢?

  小小的黑岱沟,立马就聚集了几百号人。

  当地的百户贵族喜笑颜开,提供帐篷个吃食来换取钱财。

  绥远钱贵物贱,众商人自然是不吝啬。

  于望飞坐着马车,抵达黑岱沟。

  黑,一望无际的黑。

  寸草不生的黑。

  他毫无顾及,直接挖起一铁锹,立马就是煤来。

  露天煤矿,名副其实。

  作为陕商出身,于望飞倒是看出了商机。

  毕竟随着绥远的安定,人口不断滋生,聚集在城池中,对于燃料的需求极大,煤矿生意大有可为。

  他不慌不慌,并未在黑岱沟久待,就迫不及待地去向了九原城,这是绥远的省会所在。

  旋即,他径直地朝向边军而去。

  与京营不同,边军都驻守在城内,而且还是内城,拥有辽阔的驻地。

  “麻烦通禀于副总兵一声,就说是他的侄子来访!”

  于望飞递上一块银圆,门卫立马就和善起来:“您稍等。”

  片刻,管家就带着马车,将于望飞一行人带入了驻地。

  九原城驻扎着数千边军,偌大的绥远更是有一万五千人,其才是煤炭的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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