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世祖正文卷第二章册封缅甸。
每年的十月对于秦国来说是旱季,但同样对于缅甸来说也是旱季,整个国家陷入到了热闹之中。
新京城是孙可望占领下缅甸地区后,以大光宝塔为中,修建了缅甸国都——新京。
同时,东吁王朝所在的东吁城,也被改名为北都,一南一北,成为缅甸王朝统治的核心。
偌大的新京城,周长三十里,高四丈,内外两城结构,足以容纳三五十万人。
缅甸公使顾忠坐在马车上,忍受着燥热,他掀开车帘,印入眼帘的则是一片繁华。
整个新京城虽然是明式结构,但在具体的细节上且融入了许多缅族的特色,佛教特色明显。
街头巷尾的行人,短衣草鞋的多是缅人,而褐衣布鞋的则是汉人。
除了衣衫上的区别,在顾忠看来最大的莫过于语言了。
随孙可望南下的多是云南兵卒和官员,所以其言语谈吐多是官话,一言一行中多是傲慢。
普通的缅人则低头哈腰,不敢与其直视。
因为在缅甸官场上占据主流的是汉人,如果是缅人和汉人打官司,一般都偏袒汉人。
在这种情况下,让汉人越发的张扬起来。
其显要特征就是,新京的内城不允许普通缅人进入、居住,只有官员以及将领才被批入住。
而对于汉人,则毫无限制。
无论是内城还是外城,汉人都可以随意居住。
当年随孙可望南下的数万兵马,已然成了新王朝的根基,从而获得了大量的政治利益。
无论在官场上,还是在军中,这些汉人占据主流,以小临大,驾驭着数百万缅人的缅甸王国。
这在形式上与当时的满清一般无二。
“满清是依靠强军,这位缅甸王也是因为强军,数万汉人真的能彻底压服缅甸吗?”
顾忠对此表示怀疑。
甚至他不乏阴暗的猜测,把国都建在入海口,怕是能够方便其迅速入海逃跑吧,一如临安于南宋。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把国都迁到南方来,也算是孙可望的神来之笔。
如果一直在北方,数万汉人将会淹没在缅人之中,不得动弹,而建立新京后等于是重新建立地基,稳固了整个缅甸王朝的统治。
那些旧贵族、土司,完全失去了对缅甸王国的影响,从而让缅王大权独揽。
要知道孙可望这些年来除了打暹罗来提升威望外,最主要的就是剪除缅甸国内的土司和贵族势力,进行中央集权。
短短十来年,就让缅甸从奴隶社会进入到了封建社会中,并且建立了县、府,省三级统治,完善了官僚体系。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少量缅人参与的缅甸王国,其完全依赖于孙可望的威望,一但其逝去,缅甸王国就有崩溃的危险。
顾忠心中一沉:“繁华的背后总是蕴含着危机,如果缅甸不解决此事,二代而亡只是等闲。”
他是明人,自然明白在缅甸这块国土之上,由孙可望建立的孙氏缅甸比土著缅甸强多了,之前他言语通顺,不需要通译。
放下了车帘,一切的喧哗似乎都被隔绝在外。
很快,马车就进入到了内城。
内城的街道宽阔,并无摊贩沿街叫卖,只有一个个宽敞明亮的商铺,售卖者各种商品,丝绸,香料,桌椅,盐等等。
来往其间的多是衣衫华丽之辈,谈吐多了几分文雅,秩序井然。
包括家眷在内的汉、缅高官,不过十来万人,九成生活在内城,轻易不踏入外城,保留着自己高贵的生活。
普通的汉人在内城生活憋屈,只能在外城找些存在感,从而获得较高的生活。
汉人,并非全是人上人。
刚回到府邸,就有缅甸礼曹判书求见。
顾忠一愣,旋即应允。
缅甸为了稳固统治,不得不大明屈服,在官制上全面进行更改,效仿朝鲜。
所以其礼曹判书,就是礼部尚书了。
虽然说他作为公使,代表的是大明朝廷的脸面,但也用不着亲自过来拜访。
“估计是守着我呢!”
顾忠心中一动,开口道:“让他进来,不,我亲自去迎。”
旋即,他快步而去,只见客厅中坐着五十来岁的老人,脸颊削瘦,双目有神,身着宝蓝色的绸缎长袍,踏着布靴,浑身散发着一股儒生味。
他就是缅甸礼曹判书张绪汉。
作为秀才,虽然在大明不值一提,但在缅甸却是首屈一指的文化人,备受孙可望信赖。
“张判书有礼了,怎么有空来我这?”
“公使阁下。”张绪汉态度端正,一板一眼地拜下,然后张着明亮的眼睛道:
“殿下将封王长子为世子,还请公使指点一二。”
随着其述说,顾源才明白由来。
缅甸的官制基本是沿用大明模式,只是改换了一套名字罢了。
这玩意儿人人熟识,很轻易的就能完成。
但礼仪方面却是老大难。
在践位的时候,孙可望随便就结束了仪式,根本就考虑不到礼节问题。
但如今册封世子,自然要符合礼节,从而不惹人笑。
即使是作为礼曹判书,张绪汉也懵懂的很,也没有什么书本可以参考,只能求问顾忠这个公使了。
对此,顾忠欣然应允。
随后,他倒是低声道:“可是大王身体不虞?”
张绪汉纠结了片刻,果断地透露道:“近几日染了风寒,似乎觉察到身体差了……”
顾忠点点头,面色凝重。
孙可望入缅后,子嗣艰难,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夭折了数人,如今只有三个儿子,一个公主存活下来。
想要再生,已经是不可能了。
而其长子也不过十二岁,作为世子也是颇为年幼,看上去很难镇得住场面。
这也难怪需要请他这公使了。
让大明背书,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待其走后,顾忠沉吟道:“孙可望年不过五十,究竟还能活几年?”
“难道缅甸要二代而崩?”
事实上,他不是没想过朝廷在缅甸建立藩国,但结合缅甸的形势后就觉得渺茫。
这里完全是异国他乡,语言和文化皆不相同。
北部连绵不断地山地,不知道藏了多少土司和叛乱。
征服这里,没有三五万人,数年的征伐,是根本不可能建立藩国的。
代价太大,而且还不牢固。
朝廷不会同意,陛下也不会应允。
翌日,顾忠心里不放心,特地去王宫求见孙可望。
对于他这个公使,孙可望很是客气,片刻工夫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待见到孙可望时,顾忠仔细盯着其苍白的面容,似乎在掂量其能活多久。
对此孙可望毫不在意,他轻笑道:“公使想要见我,可是为了哪般?”
“外臣冒昧,实乃城内流言乱飞,我心中实在担心大王的身体,所以特意前来。”
顾忠诚实的一说,立马把孙可望噎住了。
他没想到此人如此直率。
“公使能够帮到小儿,寡人很是高兴。”
孙可望拍了拍手,然后一队侍女走出,捧来了一盘盘的珍珠玛瑙,黄金玉石,价值极其不菲。
顾忠心头一动:“这是外臣的心意,不值得如此。”
“收下吧!”孙可望笑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而公使帮了我那么大的忙,些许的钱财算什么。”
说着,他缓缓站起身来,苍老的面容之中透露着些许不安,同时又带着一些忧虑。
思虑良久,他才问道:“公使可看到我国的危机?”
顾忠一愣。
我诚实也就罢了,你怎么比我还要诚实?
想了想,他点了点头。
“缅甸之危,小族临大国尔,一如蒙元和满清,很难长久。”
“没错。”孙可望叹道:“然后尽力弥合,但这种事情根本非人力可以解决。”
“除非,去华入夷。”
“但这会崩得更快。”
孙氏缅甸的根基是汉人,同样其短板也是汉人。
如果去汉入夷,那么汉人们就会立马造反,根本就不会等到缅人造反的那一天。
当然了,情况也没那么悲观。
在孙可望持续的打压下,缅人根本就没有一支反抗力量。
缅人分布在广阔的领土之上,力量被分散,再加上其他的部落,土司掺和,缅人想要推翻孙氏缅甸很难。
“那大王的意思?”
顾忠小心翼翼道。
“我意给世子娶一个土人妻子。”
孙可望叹道:“与大明的联姻就只能散了……”
孙可望虽然纳了几房缅人妾室,但却没有一个子嗣诞下,虽然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天意,但缅甸的世子和其他儿子都是汉人血统,这是确凿无疑的。
世子与大明皇室联姻,不仅能够加强两国的关系,更是能够给孙氏背书,加强其法统。
如今其否定之前的计划,让世子和缅人联姻,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缅甸国内的社会分割情况。
用联姻的方式安抚缅人,虽然老土了一些,但的确不失为一个好计划。
顾忠眉头一蹙。
与缅甸联姻,这是他这就任后的主张的计划,为的就是拉拢缅甸,让其尽量地顺服朝廷,成为真正的内藩。
哪怕有朝鲜的一半,也是极好的。
如此算是他的政绩,升官之日不远矣。
本来谈的好好的,如今竟然改变了主意,这不是耍他吗?
什么缅甸局势,统治不稳,此时通通化为了狗屁。
见到其神情不悦,孙可望知晓这些钱财不管用,那就只能在政治上用力了:
“世子册封后,我将令其与世子妃尽快完婚,然后在年底前去往北京朝觐皇帝陛下。”
这就是弥补联姻的过错了。
顾忠这才脸色好看了些,但语气仍旧不好:“另外,殿下的两个儿子,成安君和成福君,也要去往北京,他们将会去太学读书,并娶宗室女为妻。”
孙可望瞬间就恼怒起来,可是刚想发作就被自己强行压抑,他咬牙切齿道:“可以。”
“但我疾病缠身,世子在绍武二十年底之前必须回来。”
“好。”
顾忠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容:“请您放心,大明比谁都期待缅甸国祚连绵。”
世子入京,二子入明学习。
即使世子到时候生了反骨,另外两个王子则必然倾向大明。
……
锡兰。
此时的燕堡,已然是热闹非凡。
经过近一年的征讨,锡兰王国的范围扩大了数倍,并且初步与贾夫纳王国接壤。
辖下地治民,已经达到了五万之数,兵马近两千。
这时候他们忽然了解了贾夫纳王国的实情。
这个王国并非葡萄牙所说那样完全被其控制,而是被荷兰人控制。
贾夫纳王国已经亡国,王室被打入凡尘。
不过荷兰人受限于人口,只是控制力贾夫纳城,其余的广阔土地都是被贵族控制。
而葡萄牙人就经常与这些地方贵族偷偷交流,从而获得象牙,宝石等物资。
所以荷兰人取代了王室,与贵族联合统治着整个贾夫纳王国,理论上来说贾夫纳王国还在,只是王室变成了荷兰东印度公司。
“葡萄牙人欺骗了我们。”
朱定咬着牙道:“贾夫纳城中有上百名火枪手,还有上千名附庸军,凭借着咱们的手段,根本就拿不下其国。”
“而且,还会得罪人荷兰人。”
在锡兰近两年时间,他们已经明白了荷兰人在印度半岛的强势,葡萄牙人只能屈居次席,被其压迫。
所以葡萄牙人才不遗余力地支持他们,从而让其为刀去捅荷兰人。
“难道咱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朱赐看着面带慌张的两个弟弟,沉声道:“咱们想要活下去,活得更好,如今只能依靠葡萄牙人,未来只有征服贾夫纳王国。”
“赶走荷兰人也是肯定的。”
“怕什么?只要咱们兵强马壮,荷兰人只能在海上坐蜡。”
鼓舞了士气后,朱赐则有些难受。
土人王国和荷兰人,这是两码事,战斗力根本就不在一个线上。
普通的土人见到火枪声立马就会吓跑,而荷兰人则会反击,更会用火枪。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声音:“葡萄牙人来了——”
一行人来到了码头。
“我的朋友,瞧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汉人,跟你们一模一样的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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