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隐瞒,说道:“如今咱们不是财政紧张吗,其他方面的进项太慢,远远不够咱们的开支用度,既然眼前就有一块肥肉,哪有放过的道理?”
以前他是没有注意到盐业这项产业,毕竟后世食盐专营制度下,食盐根本就不贵。
听黎汉明这么一说,顾德全等人便知道他是同意了他们的意见了。
其实黎汉明确实被他们二人的一番话给点醒了,一城一地的光复改革虽然稳妥,但有些时候太过稳妥了反而不是好事。
“明王,鉴于当下情势,属下以为,我们可以暂时放弃南攻的计划,全力北上,光复四川后,以天府之地,可养百万雄兵。”顾德全见状,想了想便开口说道。
养百万雄兵虽说是夸张的说法,但是以天府之国的富庶,加上如今四川近两千万的人口,招个四五十完兵力是没问题的。
黎汉明闻言沉思了一番后说道:“光复平越州的计划暂时放弃,但是贵阳府必须光复,只有歼灭了贵阳的清军,南有南笼义军的牵制,咱们便可少布置些兵力在南线防御,才能全力北上。”
其实黎汉明主要是担心额勒登保这个清军大将,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还不如趁此机会彻底解决掉,不然中间夹着一个额勒登保,他还真不敢放心大胆的北上。
想了想,黎汉明又说道:“大定府的计划不变,不过稍作调整,让宁培忠配合陶也拿下贵阳后再由云南北上。”
“是!”顾德全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后又问道:“那北线如何安排?”
“左春来部自行见机行事,告诉闫祖庚,不但要拿下泸州全境,岷江以南的叙州府也得拿下。”说着,黎汉明想了想后又说道:“各自完成任务后,立即就地扩军修整。”
的确,小心谨慎是没错,但是小心谨慎过头了就变得畏首畏尾了。
如今各师除了一师长外,还有一副师长,各级同样都有副级,扩军到一定人数后,便可打乱从新成立一师。
副师长便师长,副旅长便旅长,依次类推,每扩军到一定人数便打乱重置,再加上以后的政委制度,黎汉明就不在担心各级将领拥兵自重了。
“是!”见到黎汉明终于有魄力了,顾德全等人顿时一喜,连忙应道。
作为下属,他们当然希望领导自己的是一个有魄力的领导者,而不是一个处处小心谨慎、畏首畏尾的领导者。
顾德全看得出,先前黎汉明之所以太过小心谨慎,主要还是对他们这些下属们不放心。
的确,先前黎汉明一直希望下属们跟着自己的理想走,但是如今发现那太不现实。
底层士兵们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和自己理想一致,但他们的理想也仅仅不过只是不再受冻挨饿而已,你要跟他们说其他的,在如今这个老百姓大字都不是几个的年代,一切都是扯淡。
将领们别着脑袋去拼命,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加官进爵,荣华富贵而已,领导者的理想对他们来说不过只是顺便,可有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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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府,江安县。
朱一二站在城墙上看着江的对面问一旁的闫祖庚道:“师长,你说大帅能同意我们的请示吗?”
“我怎么知道?”闫祖庚闻言顿时没好气的说道:“要我说哪管那么多,大兵直接开过去就行了。”
朱一二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所处位置不同,要考虑的事情就不同,就比如我们只想着打仗,但明王要考虑的则是打下来后要如何治理,怎么治理的问题。所谓战略部署就是如此。”
听到朱一二的话,闫祖庚顿时有些意外了,好奇的问道:“这也是你们在军营学的?”
“当然了。”朱一二好笑的看了闫祖庚一眼后说道:“不然您以为像我这样大字不识几个泥腿子如何会懂得这些道理?”
“军营里这也教?”闫祖庚闻言顿时有些好奇了,训练就训练,怎么还教上大道理了?
“教啊,不但教识文断字,还有什么数学啊,战略思想啊等等之类的,都教。不然您以为我是怎么升职的?除了军事训练外,还有文化考核,双双过关者才会成为各队队长,然后再考核,就这样,一路过关斩将,各方面成绩最好的才会成为各训练营的头子。”
说着,朱一二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闫祖庚看向下方正在练习队列的士兵后说道:“不知师长您注意没有,您看,每名士兵后面都贴有一张纸,那是为了方便后面的士兵随时随地可以学习。”
这是黎汉明根据后世的八军扫盲运动的经验照搬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减少军中的文盲率,能让他们学习更多的知识。
闫祖庚早就发现这一点了,只是他一直以为这是士兵们在学习认字而已,不过如今看来其中必有深意啊。
朱一二也没等闫祖庚发问,便解释道:“大帅规定,除了军功升衔升职外,还有一条便是通过不定期的考核来升职。”
“看来我也得加把劲了。”闫祖庚闻言点了点头感叹了一句。
经过这么一了解,好像全师上下就他一个不识几个字的人了,再这样下去,闫祖庚估计再过些时日恐怕全师就他一个文盲了。
听到闫祖庚说的话,朱一二点了点头赞同道:“不过师长,末将建议您去找政委学习,他们懂的可比我们多多了。”
“政委?”闫祖庚闻言顿时有些懵逼了,军中什么时候有这个职位了。
朱一二见状顿时反应了过来,拍了拍额头后说道:“就是大帅派到军中那些文员,当初训练时我们私下称呼他们为政委。”
顿了顿,朱一二接着说道:“不过,大帅说,以后的各级编制中都会设立政委一职,负责军士们的文化思想教育。”
听朱一二这么一说,闫祖庚总算是明白了,政委与各级主将一起分管军队,如此一来,任何将领想要拥兵自重是没可能了。
想到这儿,闫祖庚一边有些好笑黎汉明有些小心谨慎外,一边又不得不佩服这个办法的厉害。
今天朱一二之所以和自己说这么多,恐怕也是有提前知会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闫祖庚倒是没有其他想法,这样一来正合他意,少了主将之间的猜疑,以后的军事行动就要轻松多了。
“行了,不管大帅新的的指令为何,在新的指令没来之前,以前的行动计划不变,传令下去,向叙州府南岸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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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厅,七里坝。
白秀山大会师后,王聪儿虽然被推举为总教师,但是基本还是各自为战,她带领着襄阳黄号大军五万余人从达州转战到了如今的太平厅。
此时王聪儿正在看着探查到的各方消息,有通江蓝号、巴州白号的义军在保宁府与清军周旋的消息,有达州各号义军在各方的牵制下一举大败清军的消息。
再有便是遵义那支义军终于出动了的消息,这也是王聪儿最在意的,她有预感,半年没有大动作的义军,此次出动所图必定不小。
看到这儿时,王聪儿忽然觉得老是这样的流动作战,并非长久之计,遵义那样或许才是正确的道路。
想到这儿,她便对姚之富商量着说道:“与其像这样流动不定,倒不如学遵义那样暂时找个地点来作为发展基地,等到筹集到足够的粮草,再扩大力量,寻找战机与官军决战。”
这样的想法正合姚之富之意,闻言便点了点头赞同道:“我觉得可行,如今我也算是看出来了,纵观各方,还是遵义那支义军最为轻松。”
“是啊,这也是我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王聪儿闻言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姚之富见状想了想便问道:“那总教师以为,我们该选哪里最为合适?”
“你以为呢?”王聪儿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姚之富闻言想了想后拱手回道:“属下以为,襄阳咱们暂时是没法回去了,那里如今必然会有大军严阵以待,这里也不合适,义军太多,指挥上不协调,必然会出乱子,我们来此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利于我们的发展。”
听到姚之富的分析,王聪儿点了点头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我们应该避敌锋芒,所以我的选择是再次回到陕西。”
“属下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刚从陕西杀出来,恐怕谁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再杀回去,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姚之富闻言拱了拱手笑着应和道。
“那好,既然如此,那就传令大军,稍作修整后便立即出发。”
.........
京师,紫禁城。
和琳病死以及西南匪乱迅猛的消息同时传到了京里,和珅闻讯悲痛万分,随即便闭门谢客作起了悼亡诗来。
乾隆得知和琳染病身亡,命将和琳晋赠一等公爵,准许后代世袭;并且准许和琳家建专祠祭奠;谥忠壮,赐祭葬,命将其牌位放在太庙和贤良祠,由朝廷按时祭祀。
至于西南匪乱的事情,乾隆则没有理会,全权交给嘉庆处理了。
毓庆宫。
收到消息后,阿桂、王杰、广兴联袂来觐见了。
见到和珅没来,嘉庆笑了笑说道:“今日和中堂未到,到时难得的光景。”
“回皇上,和琳一死,和珅如今是自顾不暇了,没来倒也理解。”广兴闻言连忙笑着回道。
随着和琳的去世,和珅在朝中的势力也大打折扣。不过也是,如同自己左膀右臂的弟弟不在了,和珅焉能不大伤元气?
“皇上,这些都是小事,当务之急是西南的战事可耽搁不起啊。”见皇上和几位大臣拿功臣开刷,阿桂有些于心不忍,便拱了拱手转移话题道。
嘉庆也自知失言,连忙正了正色说道:“湘黔的苗乱如今就快平定了,不能功亏一篑,需得着一大将前去接手才行,桂将军可有人选?”
“额勒登保需得在贵州平叛,不能轻动;四川的乱匪如今愈演愈烈,所以成都将军观成也不可动,如此,就只有在湖北平叛的明亮曾在湖南辅佐福康安、和琳镇压起事,可为一用。”阿桂闻言仔细思索了一番后便推举道。
明亮虽然数度起落,但以如今西南的形势,汉军将领已然不再可信,也就只有明亮可堪一用了。如若不然,杨芳、杨遇春等都是好人选。
“准!”嘉庆闻言想了想,随即便准了下来。
就如同阿桂所说,西南已经再无合适的将领可用了。
“四川、贵州、湖北、陕西、河南等地的乱匪如今已是愈演愈烈,诸位爱卿可有平叛之策?”嘉庆不看不知道,一看是真吓一跳,这西南的匪乱岂止是愈演愈烈,再这样下去,恐怕西南将不保了。
见其他人都不说话,阿桂只好拱手回道:“回皇上,老臣以为,今西南局势之所以溃烂于此,皆是因为我朝廷大军被牵着鼻子在走而已,要想改变当下之局势,老臣以为,可从三方面着手。”
“首先,传令各地加大力度运用皇上的招抚并用之策,减少乱匪在百姓中的影响力,再有便是责成参加围剿的将领“各办各贼”,最后便是从各省加派兵力参与围剿,以求迅速的平定匪乱。”
“准!”嘉庆闻言先是准了一声后接着便下旨道:“着云贵总督额勒登保负责平定南笼乱匪、令陕甘总督宜绵对付四川保宁的乱匪,令成都将军观成对付达州乱匪,令湖北巡抚惠龄、西安将军恒瑞、庆成对付王聪儿部乱匪,令湖广总督毕沅负责平定遵义乱匪。”
这是当下最主要的乱匪,只要这些乱匪一平定,其他便不足为虑了:“就这样,桂将军下去办吧!”
“嗻,老臣告退!”阿桂见状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他知道,皇上接下来肯定是要商量着如何对付和珅了。
等阿桂离开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杰终于开口道:“皇上,微臣以为如今时机已到,可是开始着手准备了。”
“可以。”嘉庆闻言想了想后先是赞同一声后随即说道:“不过此次得万事小心,如今和珅没了外面的支柱,朕担心他会狗急跳墙,朱师傅的例子在那儿摆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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