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舞”海外销售的情况非常好,米纳罕高兴地请罗纳德吃大餐。
想起了娜塔莎·金斯基的恳求,罗纳德问了问米纳罕对“玛利亚的情人们”的看法。
“我本来对发行这部电影没有特别强的偏好,如果价格合适我就买下来,要价太高我就不要。但是你的电影让我们赚了大钱,我的优先度有了改变。”
米纳罕拿起白色的餐巾擦擦嘴,“加农炮要在好莱坞立足,光靠低成本的剥削片是没有前途的。所以我希望签约一些名导演,让他们来给加农炮拍片。
在以前好莱坞的黄金年代,导演和明星,都是和制片厂签长约的。制片厂就是他们的家,他们也只为制片厂拍片。如果我们能够有这么一两位签长约的名导演,明星才会被吸引,来加农炮这种中小公司拍片。”
罗纳德明白了米纳罕的意思,某种程度上,他的战略和CAA有点像,都是通过签约编剧和导演,来吸引明星的加盟。有了明星,那就有了扩大公司规模的契机。否则老是拍摄一两百万的低成本制作,永远都没有机会跻身七大那个行列。
“所以,我不是因为有娜塔莎·金斯基才要买下‘玛利亚的情人们’,而是为了导演康查洛夫斯基,他是能给我们带来奥斯卡提名的人选。”
“看来金斯基在他眼里,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明星。虽然能够在欧洲电影节上斩获,但是好莱坞没有观众愿意为了看她走进电影院。”罗纳德想道。
“你觉得她的新片,有机会拿到金棕榈吗?”罗纳德知道“徳州,巴黎”是本届大奖的一个热门。要是能够得奖,同样是金斯基主演的“玛利亚的情人们”也许商业价值会高一些。
罗纳德尽量向米纳罕学习,在电影商业运作上,自己还有很多要学的。
“或许吧”,米纳罕心情正好,“本届的评委会主席是不列颠人,评委里既有阿美利加的资深名导斯坦利·多南,也有苏维尔联盟的著名摄影师瓦季姆·优素福。
所以我觉得,大奖不会给阿美利加七十多岁还拍片的约翰·休斯顿,而‘徳州,巴黎’虽然在阿美利加拍摄,但是导演和拍摄公司都来自西德。在几个热门电影里选择他们,那些东方阵营的评委比较不会强烈反对。”
但是欧洲的电影奖项,和阿美利加的票房之间并无什么联系。”
这点罗纳德同意,大多数阿美利加人都有一种天选之子的情结,一切东西都是阿美利加的最好。
“让你的朋友金斯基来吧,我给她一个好一点的条件,我们正好需要多一些愿意和我们签长约的导演。”说完,米纳罕直直地看着罗纳德。
“我会转告他的”,罗纳德笑笑,自己和米纳罕签订长约是不可能的,自己不可能绑定在加农炮这种公司上,拍想拍的电影,还是要七大那种有号召力的公司。
娜塔莎·金斯基很惊喜的接到了罗纳德的电话,马上邀请罗纳德和米纳罕一起去参加“徳州,巴黎”的首映式。
“徳州,巴黎”的导演维姆·文德斯是西德人,看上去是個有点腼腆的瘦高个。
他是西德的新德国电影运动的干将。这是七十年代西德政府为了扩大文化影响力,由政府出资扶持电影拍摄的资助项目。当时还捧出了娜塔莎·金斯基的父亲克劳斯·金斯基为代表的一代明星。
不过这种政府资助的项目,生产不出很多卖座的影片,离开市场终究只是导演自我实现和评奖的工具。新德国电影运动很快式微,维姆·文德斯也不得不借用好莱坞的资金和地方来拍他的新电影。
“祝贺,你拍出了一部伟大的电影”,看完首映,罗纳德对着维姆·文德斯恭维起来。
怎么说呢?这部电影确实拍的非常好,演员的表演精准,情绪表达和叙事非常有水准。但是这只有那些和主角生活经历类似的观众,才能看懂。
毕竟不是什么复仇,爱情,击败对手这种几千年不变的永恒故事,而是一个寻找过去记忆的失意中年人的故事。
很快现场的嘉宾们,接二连三地上来祝贺导演和主演。罗纳德悄悄地离开了主创团队,他找米纳罕一起回去。
“这么说东德也屈服在苏维尔联盟的压力之下,参与了对洛杉矶奥运会的抵制?你们为了政治目的,不是葬送了四年来运动员的辛苦努力吗?”
“话不能这么说,是你们阿美利加人首先在上届搞出来的抵制,我们可以说只是以牙还牙。”
“可是你们已故的前总秘书长尤里,可是对参赛采取正面态度的,我们在洛杉矶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奥运村,也会有一支纪录片摄制团队跟踪各国运动员的拍摄。”
“你知道的老朋友,我们现在是新的总秘书长康斯坦丁。”
一阵对话声音飘进了罗纳德的耳朵里。
他感觉这个俄国口音的英语有点熟悉,定睛一看,咦?
“参赞先生,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
原来那个说话的人,是当年在罗纳德领取奥斯卡最佳主题曲的作词奖项的时候,和他坐在一起的苏维尔联盟的文化参赞先生。
“啊哈,罗纳德,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你们好莱坞的幕后黑手,我们联盟的头号文化敌人,阿美利加电影协会主席杰克·瓦伦蒂先生。”
“伱好,瓦伦蒂先生”,罗纳德也认出了这位经常上奥斯卡颁奖典礼发言的主席先生。
“你好,我听说过你。”杰克·瓦伦蒂热情地握了握罗纳德的手,“你的称呼有点错误,参赞先生已经奉调回国,现在在联盟的电影局担任专员。”
“恭喜你,专员先生。”
“这没什么,我只是例行公事地来陪同评委会成员优素福先生。”
嗯……罗纳德听懂了言外之意。“玛利亚的情人们”的康查洛夫斯基借口拍新片,叛逃到了髪国,这种事情在八十年代初期发生了多起。
总秘书长收紧了政策,对这种戛纳电影节评委的荣誉性职务,也要拍一个信得过的官员陪同艺术家一起。优素福是联盟的少数族裔,长期和塔克夫斯基搭档担任摄影,常年出国参赛,所以上面并不十分放心。
“你怎么看?你觉得这次联盟应该抵制洛杉矶奥运会吗?”杰克·瓦伦蒂饶有兴趣的看着罗纳德,想听听这位年轻导演对他们争论的问题的看法。
“我吗?我觉得还是应该来啊,没有联盟和东方阵营的运动员,那么比赛就不是最高水平了。”罗纳德斩钉截铁的回答,比如体操,没有整个东方阵营的联盟和罗马尼亚,那不是就看阿美利加的了?
“哈哈哈”,杰克·瓦伦蒂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看了一眼专员先生。
“也并不是所有的东方阵营都参与抵制的,有些国家就选择参与,比如华国。”专员先生对这种事情没有选择继续争论,而是说了一下事实。
“哦?”,罗纳德听到了这个意外的消息,精神一振,算算奥运会不久在夏天吗?倒时可以去看看前世祖国的运动员发挥。
“以后会洛杉矶,可以多来参加我们电影协会的交流活动。”杰克·瓦伦蒂觉得罗纳德的思想很符合阿美利加的主流价值观,崇尚自由和竞争。便邀请他以后多参与协会活动。
“专员先生,我这次也带了一部我导演的电影来戛纳,想请教一下,有机会卖到联盟去吗?”
“哈哈哈”,专员先生被罗纳德这种电影的阿美利加唯利是图的态度逗笑了。
“准确地说,我们确实引进少量阿美利加的电影,但是那都是需要审查,符合本国的价值观。而且一般都只付一个买断价。”
“哦……”罗纳德有点失望,看来把电影卖进东方阵营并不那么容易,“霹雳舞”在他们看来,会不会是什么资本主义的舞蹈?
“你如果真的想的话……”专员先生拖长了声调。
“哎,我忘了介绍,那个胖子就是电影的制片人,不知道有没有可能邀请专员先生共进晚餐呢?”罗纳德明白了对方的暗示,连忙叫来正和和金斯基洽谈的米纳罕,一起请专员到最好的髪国餐馆用餐。
“唔……”专员舀起了一勺上等的黑海鱼子酱,“你知道吗?这是我们黑海的特产,我国每年的出口量十分有限,然而却能在髪国任意一家高档的餐馆里寻常吃到。”
专员说起了和电影交易毫不相关的事情。
“这是因为?走私?”罗纳德试探地问道。
“是的,一车车的鱼子酱,原油,各种鹅罗斯母亲的特产,都随着火车军列运到东德,然后通过各种不为人知的地下渠道转运到西柏林,甚至你们美国。而他们回程的时候,就会带回便宜的电视机,冰箱,洗衣机,和……电影拷贝。”
“我想专员先生研究文艺,一定需要最新式的东瀛大屏幕电视,和录像机。”罗纳德问道。
“还有你的太太也需要一些髪国的香水,和意大利的包包,他们都是研究文艺的好素材”,米纳罕马上接到。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说这些,是想提醒你们,虽然我们阵营不能自由进口好莱坞的电影,但是西柏林上映的好电影,一个月以后就会出现在东德的电影院里,继而继续向其他东欧国家扩散。”
原来如此。
怪不得西德发行商会推迟做决定。他们的购买的拷贝,不仅会在本国放映,还会通过地下渠道,供应整个东欧地区。这样的话,他们还得看看东德地区对“霹雳舞”,和“热街小子”两部电影的接受程度再做决定。
“不知道东德那边,是凭借什么原则来挑选电影的?”罗纳德又请教起了专员先生。米纳罕则打个响指,叫来侍应,给专员先生加了两支白兰地让他带回家品尝。
“呵呵呵,你知道的,东德也被你们阿美利加人,称为苏维尔联盟的卫星国。电影方面,我们联盟的态度,也可以适当的影响他们对电影的偏好。”
“那就拜托专员先生多多美言几句。”
专员先生拿到了两瓶白兰地,看到上面的VSOP字样,非常满意。罗纳德是他的老相识,自己升官回国,就是因为罗纳德选择的“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在奥斯卡得奖。
和这样的老朋友做点小交易不虞发生危险,这小子和那个胖子制片人又十分上道。
于是他开口点拨起来,“不,你们应该让我狠狠批判。”
“为什么?”罗纳德和米纳罕对视一眼,确认专员不是在开玩笑。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越是禁止的东西,传播越是广泛。”
“哦……”罗纳德明白了,在东方阵营,越是不让放,观众越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不允许的东西。
“我觉得‘热街小子’在揭露阿美利加资本主义剥削现象,和种族歧视做的很好。那些贫民窟里的黑人,被逼的只能在街头跳舞,这才是阿美利加现实主义的作品。
而那部同样题材的‘霹雳舞’,则对他们的贫民生活做了太多美化。黑人和拉丁裔能在超市打工,还能买得起录音机,穿的起富裕阶层才穿的起的化纤服装和那种芭蕾专业学生才穿得起的,那种保护脚踝的脚套。
我们不喜欢这种美化的作品。”
第二天,苏维尔联盟电影局的专员先生,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还点评了一番戛纳电影节上的好莱坞参展电影,把猎户座的电影狠狠地夸奖了一番。
“合作愉快!汉斯!”
米纳罕愉快地和德国本地的进口片商签订了高额的拷贝数买断协议,出了西德,还足够供应整个东欧。这下“霹雳舞”的拷贝可以发行到东欧乃至莫斯科和列宁格勒的地下影院了。
另一边,米纳罕也愉快地出了更高的价格,买下了联盟叛逃的导演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拍摄的“玛利亚的情人们”,准备再接再厉,在威尼斯电影节上参赛。
这是他们打响艺术名号,吸引更多名导演来拍电影的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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