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胜十七阵后,筋疲力尽的今川氏元终于选择弃赛,围观的人山人海立刻丧气般地哀叹起来,而排着长龙想要挑战的攻擂者们更是遗憾无比。不过片刻后,整片蹴鞠场就为今川氏元响起了雷鸣般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向这天下蹴鞠第一人致以古都京都的敬意。
绕了好几条小路,在忍者的掩护下,今川氏元好不容易逃离了粉丝们的追踪,回到了自己下榻的旅宿,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把身上的汗臭冲掉。他这才有空回到房间里打开刚才守擂赢来的礼品包,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奖品。
“先生?”恰巧这时,银杏也推门而去,发现今川氏元正在看包裹,便笑着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好东西?”
“有金平糖,是舶来品,可好吃了。”今川氏元嘴里含着糖果,含糊不清地对银杏笑道。
“金平糖?没听过哎!不过我最喜欢甜食了。”银杏闻言一喜,立刻凑到了今川氏元的身边,“在哪里?快给我一个!”
今川氏元于是伸手去掏,递给了银杏一个宝蓝色的包装纸。但期待万分的银杏打开了包装之后,却发现里面只装着一块小石头,立刻扭头嘟着小嘴看向今川氏元。
“就这一颗哦。”今川氏元坏笑着把嘴里的金平糖送到嘴边,又含回了嘴里,“没你的份了。”
被戏弄了的银杏双手叉腰,微微侧着头,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那可爱的模样把今川氏元逗乐了。银杏看着今川氏元温暖阳光的笑意,忽然有些出神。
下一刻,今川氏元的嘴唇只感到柔软的触感——银杏那灵巧的小舌在嘴中一拨,便将那块金平糖给偷去了。等今川氏元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银杏已经退开了半步,笑嘻嘻地用舌尖在嘴边挑弄着作为战利品的金平糖,得意地望着今川氏元,风情万种地柔声问道:
“先生,甜吗?”
今川氏元望着少女婀娜的身姿和倾世的笑颜,骤然吻了上去,掠夺着糖果和少女的香甜。银杏惊呼一声,没来得及阻止,也坠入了温柔乡中。
……
直到糖果在炽热的嘴中化尽,今川氏元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银杏,轻声笑道:“很甜。”
“先生是坏蛋。”银杏如同小猫咪一般缩在今川氏元的怀里,幽幽地抱怨了一句。似乎是觉得不够威严,又学着猫咪一样从嘴里“哈”了一口气。
“银杏小姐不是让我用‘嘴’来回答吗?”今川氏元坏笑着低头看向银杏,银杏因为自己那被曲解的意思而再次羞红了脸,别过头去轻声抗议道:“这不算。”
“我爱你。”
今川氏元忽然开口,柔声给出了少女想要得到的承诺,银杏的眼眸瞬间为泪水充盈。
“我也爱你,先生。”
“为什么?”今川义元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不安的地方,“银杏小姐为什么会爱上我?”
“我也是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很像嘛……我们都有相似的伤痕,名曰家族,或曰冷血……”银杏抬起头来,眨着含泪的眼睛,望着今川义元,“感觉我们就像是互相舔舐伤口的流浪猫一样……即使什么都没有,即使看不到未来,但是有先生在,就会很安心……”
·
眷侣久久相拥,却都不约而同地落下泪来。
每一对最终走向悲剧的情侣,在热恋开始时却总是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而这对情侣的悲哀就在于,哪怕是在热恋中,也都知道这段感情是没有未来的,连些许逃避欺骗的空间都没有。
旅途结束后,他们就要各奔东西。银杏会嫁给家里为他定下的夫婿,而今川氏元也会听从太原雪斋和寿桂尼的安排,娶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
乱世的武家是没有爱情可言的。
“对不起。”今川氏元轻声道。
“不怪你,先生。”银杏轻拍着今川氏元的背部,想哄孩子一样希望他止住哭泣,“这样就足够了。”
“人终有一死,不管拥有怎样长久的爱情和幸福,也都是要死的。死后化作黄土,千万年间在世间游荡,什么都忘记了、也什么都想不起。爱情是持续了几天还是几十年,在千万年的黑暗和虚无之中,又有何分别?”
银杏柔声诉说着,双手环住今川氏元的脖颈,再次吻了上去。
“至少在这一刻,在那无尽历史洪流中的一瞬,我们的心意相连,永远地铭刻在时光里。这就够了。”
爱是多么奇妙的情感……世间真有如此奇妙之物,居然能让人可以一时忘却死亡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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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有急事。”
门口响起的声音打破了情侣的缠绵。方才的情愫还未退去,明明只有一个时辰,却仿佛过了一生一世之久。今川氏元万分不舍地送别了银杏,将早坂奈央迎入屋内。
“骏河急信。”早坂奈央掏出怀里的信件,交给了今川氏元,“忍者发现,今川良真似乎也离开了引马城,去向不明。雪斋大师怀疑,他也很可能是上洛来谋求公方殿的家督裁决了。”
“三哥也来了?”今川氏元闻言一惊,看着太原雪斋那熟悉的笔迹,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他到哪里了?”
“具体方位不清楚,但他出发上洛的时间,应该比我们至少晚半个月。”早坂奈央复述着太原雪斋心中的判断,“雪斋大师催促殿下您快些行事,虽然尼御台在宫中有关系已经提前打点好了,但若是被今川良真抢先,用那口才说服了公方殿,可就糟糕了。”
“家督之争时的翻版吗?把原本支持我的母上给游说到他那边去了。”今川氏元自然是不想重蹈覆辙,立刻便开始换衣服,“路上耽误了许久,搞不好已经被我三哥追上了。那我们这就去御所边上求见,希望明天、后天能得到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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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氏元下榻旅宿不远处的一座亭台上,今川良真正双手抱胸,带着一众忍者,冷眼看着今川氏元等人趁着月色急匆匆地出门。
“果不其然,你按照历史在行动,要谋取幕府将军的支持。只是没想到,你会亲身上洛,看来我的到来已经产生了蝴蝶效应,让这历史微妙地出现了偏差。但是没有用,蝴蝶终究飞不出蛛网。”
今川良真一挥手,身后的忍者们就消失在了黑夜里,前往事先准备好的埋伏地点。他本人也准备抽身离开,却在路上和一个飞奔而过的青年撞了个满怀。明明这下撞击的力度没有很大,今川良真却只觉得身体被电流穿过了一样,足足麻了半秒。
“小心些,走路看路。”今川良真有些不满,但还是颇具风度地嘱咐了一句。
“多谢。”那个青年发现自己撞了武士后,却没有露出庶民那样惊慌失措的表情,也令今川良真有些惊讶——在这个时代,武士完全有资格当街格杀冲撞自己的平民。
他定睛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青年:他蓄着头发没有剃度,断然不是僧侣;没有剃月代头也没有佩刀,肯定也不是武士;他没有涂黑牙齿,没有描眉毛,没有在脸上扑粉,也不是公卿——应该只是平民才对。只是他眉宇间那昂扬的意气,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才养育出来的——难道是富商之子吗?
不过今川良真急着有事,也没有多做纠缠,只是隐约间觉得那个青年的气质有些古怪。
今川良真离开后,那个青年却怔怔地在原地站了许久,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先是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自己身体刚才与今川良真相撞的部分,随后又一遍遍地在嘴里盘算着什么。
沉默良久,才终于低声叹道:
“神力者…怎么会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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