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动
不过当他到了政治情报股,发现除了邬春阳,还有站得笔直的铜锁,看见这小家伙,古琦露出了笑容。
“怎么,春阳你真准备收他当亲传弟子了?那你可得看好了,别一个不留神,再把你家给搬空了,哈哈。”
他跟邬春阳开了个玩笑,接着严肃说道:“不过先说好了,铜锁白天可以在这,但晚上还是得回去训练。”
铜锁闻言立刻挺起胸膛,大声回答了一句:“是。”
邬春阳摇摇头:“就是带他出去转转,好了铜锁,在这里不用太紧张,表情和动作放松点,像以前一样。
你这样一出去,傻子都知道你有问题,你混江湖时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按特训班教的伪装课程做。”
铜锁如蒙大赦,肩膀一松心中暗骂,鬼知道自己怎么从那个狗屁特训班里熬过来的,姓左的太坑人了,说什么只是学点特务技能。
有吃有喝舒服的很,结果呢,教官非说他太流气,必须从稍息立正做起,一个动作不对,就是一个小时的罚站,那还不如揍他一顿。
要不是有学员逃跑,被荷枪实弹的警卫打了个半死挂在墙上,小爷早特么跑了,学了这么多的特务技能,江湖之大,自有留爷处。
古琦瞅了铜锁一眼,四处看了看问道:“对了,科长去哪了,他究竟给你出了什么主意,弄得这么神秘。”
“科长去老宋那了。”
邬春阳没直接回答他,而是笑眯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老古,你知不知道六月初六是什么日子?”
六月初六?再过些天就到了。
古琦一头雾水,皱了皱眉:“我还真不知道那天过的是什么节,不过你嫂子当天会打扫卫生,晒晒衣物。”
“那是天贶节,主要就是晒衣服和晒书,女人们回娘家,还有人畜洗浴,祈求晴天。”邬春阳详细解释道。
古琦听完似乎想到了什么:“伪满是不是也会过天贶节,有不同风俗?你想用这种办法来分辨伪满特工?”
邬春阳点头:“是,也不是,伪满当天过的是虫王节,相传金朝年间曾发生过一次较大的虫害,但虫子很快被天边飞来的鸳鸟吃光。
从此鸳鸟被立为虫王,每年六月初六,金朝百姓祭拜虫王,希望通过虫王控制虫害,祈求有个好年成,再者前朝入关前自称什么?”
“后金!”
古琦明白了,就像是开国皇帝爱认祖宗一样,后金跟金朝有没有关系不清楚,但继承了很多金朝风俗。
这就是所谓的前朝祖制,而伪满成立后为了表明政权的正统,一直在搞恢复祖制的活动,开历史倒车。
所以虫王节在伪满应该是个重要节日,可这跟抓伪满特工有什么关系,虫王又不会把人叼到他们面前。
古琦思考了一会,询问道:“伪满会怎么过虫王节,跟天贶节有什么区别,你就赶紧说吧,别卖关子了。”
“恩,不错。”
邬春阳笑着道:“伪满承袭了旧制,在虫王节这天,一般家庭都要用菠菜叶或锻树叶包着粘米面悖悖,放在庄稼地里,为虫王祝寿。
晚上,还要把过年时用过的蜡烛放在地里,全部点上后对地磕头祈祷,有的农民还会去田头插小旗,以阻挡虫王的兵马无意闯入。
而在金陵,每到祭祀时,金陵旗人每户都会派人去城外的虫王庙宰牲畜,摆放供品供祭虫王,祈求庄稼免遭虫害,来年五谷丰登。”
虫王庙?拜祭?
古琦明白了,他摇摇头:“对方是职业间谍,不会这么大意,而且金陵的旗人数量很多,恐怕难以从祭拜的人群里找出伪满的间谍。”
如果是他去敌占区,绝不会做这种暴露身份的蠢事,命都要没了还拜祭什么虫王,想靠这个线索找到嫌疑人,恐怕希望不是很大。
“不是伪满支持者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金陵,就算不是自愿前来,就像咱们过年必须要元宵和饺子一样,他们有吃粘饽饽的习惯。
所以虫王庙只是一方面,我准备重点监视城内的米粮店,他们不去虫王庙拜祭,粘饽饽这种祭祀和节日时要吃的食物总会用到着。”
邬春阳说着将配枪上膛,揣回枪套里,继续道:“粘饽饽要用黄米面,金陵吃的人很少,售卖的米粮店铺更少,容易锁定可疑对象。
再与来金陵的时间,可能从事的职业进行比对,多管齐下说不定能有所发现,反正线索不多,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总比傻等着强。”
“不错,我陪你去看看。”
古琦觉得是这个理,多了解一下金陵的前朝遗民情况,说不定以后的工作也能用上,伪满方面肯定不会只派一拨人来金陵搞情报。
邬春阳自是无所谓,古琦跟着去还能多辆轿车可以用,两人和铜锁做了一些伪装后,与政治情报股的特务三三两两离开了特务处。
路上,邬春阳一边开车一边介绍道:“黄米面是北方食物,金陵卖这玩意的多在前朝遗民聚集区,比方说水晶台,评事街和尚书里。
咱们今天的任务是摸一摸附近米粮店的情况,建立监视点,最好能派人混进去,毕竟买米粮时用的是布口袋,看不出买的是什么。”
铜锁闻言眼珠一转,立刻自告奋勇:“股长,要不我去吧,店铺愿意招小伙计,我保证盯住所有来买黄米面的人,绝对不会出问题。”
“呵呵。”
邬春阳古琦冷笑一声,知道这家伙又打算偷奸耍滑了,走路都嫌两条胳膊多余的人,竟然主动要求执行任务,太阳从西面出来了。
稍稍一想,他们就猜到了铜锁的打算,这小混蛋想逃避训练,有了普陀山的经验,这种简单的贴靠侦查任务,对他来说就是放假。
古琦对邬春阳使了个眼色:“铜锁确实合适,就让他去吧,他在普陀山干得不错,有一定经验,训练他就不用去了,专心执行任务。”
铜锁眉开眼笑,乐得后槽牙都出来了,真是老天有眼啊,终于不用训练了,可是还没高兴多久,他心目中的大好人邬春阳开口了。
“也好,他的基础弱,任务结束正好让归有光给他搞个特训,就这么定了,铜锁准备好,等会听我命令行事。”邬春阳严肃命令道。
归有光!大棍子!
铜锁义正言辞道:“股长,我觉得我还是跟大家一起训练吧,我作为跟大家并肩战斗过的老人,更不应该搞特殊化,请你一定批准。”
“那也好。”
邬春阳笑眯眯道:“放心吧,金陵的伙计,除了在店中吃住的,也有每天回家的,你白天在米粮店侦察,不耽误晚上训练,开心吗?”
“开,开心。”
铜锁强挤出笑容,老天爷啊,他造得什么孽啊。
邬春阳嘴角扬起,跟古琦说起他们的目的地:“古副科长,我们要去的是尚书里,前朝灭亡,失去房屋的水晶台旗民在此搭设窝棚。
民国初年由几个沪上慈善家资助,在这里建造了200多间旗民栖息所,有各旗旗人250多户一起迁入居住,形成了这个聚集区。”
说话间地面变得坑洼不平,汽车慢慢颠簸起来。
邬春阳用力握紧方向盘,继续说道:“因为旗民没有经济来源,所以这里治安很差,警察基本不来,伪满间谍来买东西的可能性很大。
附近有三家米粮店,顾客多是本地居民,监视难度不大,只要重点关注生面孔就行,特别是居住在其他地方,特意来这里的顾客。”
古琦看着车窗外显得凋敝的街道,点了点头,伪满间谍应该不会选择居住在旗人聚集区,这样容易暴露身份,所以确实容易区分。
前提是,他们真的会来这里购买粘饽饽的原料。
这时汽车开进了尚书里,街边低矮的房子外,有人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有人明目张胆吃着烟土,有人提着没鸟的鸟笼在路边闲逛。
古琦看了半天,没发现有多少年轻人,应当都出门了,仅有的几个也都贼溜溜的盯着他们的汽车,眼中冒着贼光,露出一口的黄牙。
孩子们追着汽车叫喊着,企图讨要一点财物或者食物,女人则蹲在河边默默洗着衣服,整个尚书里都透露着一股腐朽绝望的气息。
古琦叹了口气:“这里就没人管管吗,至少不能让这些人在路边吃烟土吧,天子脚下成何体统,回头让警署派人过来搞搞治安整治。”
他心善,看不得这些。
邬春阳轻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加速驶离了尚书里,他们不可能在这里下车侦察,车停在这,用不了一个小时就会被拆成骨架。
在尚书里的警署旁,邬春阳检查完伪装,将头伸出车窗看了一圈,跟古琦和铜锁一起下了车,三人分头行动,很快消失在街巷里。
没多久,尚书里来了一个算命先生,一个小乞丐,一个四处叫卖的烟贩子,三人游荡在街头,慢慢熟悉这个金陵城最混乱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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