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启环顾四周,撕扯掉身上铠甲,露出肋间数道尽显豪迈:“末将追随第六兵团蒲大帅,枪林弹雨,受伤无数,死都不怕,还怕吃一缸酒,几块肉吗?”
林振羽回头看了眼老盘,他猜到这些话都是老盘教崔启说的。
“广德帝掌权,残暴无道,连长公主都要下死手,简直禽兽不如!他迫害武人,杀人只嫌杀得太少,抓人只怕抓得不够多,如今天下武将都要起来反叛朝廷。林营官为护送长公主平安抵达郧阳,一路上不知遇上多少妄图截杀长公主的贼人!广德帝与长公主势不两立,南京盛传,杀刘雨霏者可得万金!今林营官不忘太上皇厚恩,冒死护卫长公主,以一敌百,不惜得罪广德帝,将长公主一行平安送至秦大帅面前。劳苦而功高如此,大帅不但对他没有奖励,反而听信小人,想要谋害林营官,在此设下鸿门宴!
“难道秦大帅也要为虎作伥,为广德帝卖命,甘愿做朝廷的走狗吗?!”
大帐之中气氛陡然紧张,几十双眼睛同时望向这个滔滔不绝的卫兵。
一众武人手指按向刀鞘,只等秦建勋发话,便要上前,把这卫兵剁成肉泥。
秦建勋神色如水,对一众部下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对崔启道:
“坐。”
崔启对大帅行了个军礼,挨着林振羽旁边坐下。
周围剑拔弩张,大帐外隐隐还能听见利刃出鞘的声音,林振羽如坐针毡,坐在那里有些尴尬。
坐了一会儿,他便借故起身要入厕。
“且慢,”秦建勋终于开口。
“先把这碗酒喝了,再去如厕不迟,”
话未落音,三四名身形彪悍的武将上前将崔启挡住。
林振羽无奈,只得将酒缸抬起,抬头望向秦建勋,却是把酒水往地上一洒:
“上敬苍天鬼神,敬太上皇在天之灵!让各路神灵好好看看,看看林宇之子,看看我林振羽到底是忠是奸!”
不等说完,他又将酒水往地上一泼:
“下敬各兵团死难的将士,你们没死在敌人的枪口下,却成了自己人的刀下鬼!林振羽为兄弟们不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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溅落的酒水洒在众将脚上,围在周围的武将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秦建勋饶有兴致的观看林振羽表演。
“中间这酒,敬给第四兵团,敬给秦大帅和诸位将军,湖广若没有你们镇守,早不知被土司蛮子侵占多少次了!”
此时缸中剩余的酒水,堪堪只淹没缸底,林振羽举起酒缸,一脸豪迈,将酒灌了下去。
“干!”
这·····
在第四兵团一众武将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林振羽亮出缸底,朝众人示意。
待林振羽放下酒缸,秦建勋上前,拍了拍他肩膀,点头笑道:
“好!好!好!林营官海量····比你爹要聪明一些,我与你爹,当年是过命的交情,怎会对你下手?是你多虑了。”
林振羽偷偷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心道,老子刚才差点被人砍死,还多虑什么多虑。
秦建勋看林振羽稍稍放松,忽然阴沉沉道:“林营官护送长公主安然无恙到了郧阳,可见你对辽东叛逆也有同情之心,若是让广德帝知道,林营官怕是不能活着离开郧阳了。”
林振羽还不知道这是秦建勋在试探自己,正要发作,转念一想,秦建勋若想捉拿自己,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秦大帅说笑了,末将本就是广德帝派来的人,如今差事已经办好,如何不能活着离开郧阳。”
秦建勋哈哈大笑:“看来林营官是真不知道朝廷里面的道道,你的那位亲兵,刚才肆意诋毁朝政,估摸着也不赞成新政,若是如此,便趁早将他处死,以绝后患。”
林振羽抚掌大笑:“这么说,秦大帅和你手下这些将士们,果然已经成了广德帝鹰犬?”
“砍死他!”
“竟敢如此出言不逊!杀了他!”
秦建勋呵退冲上来的武将,转身对林振羽和颜悦色道:“太上皇不明不白失踪了,至今不见尸首,我只是觉得此事蹊跷,只有活着才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们第四兵团一直按兵不动·····”
“秦建勋,你是要坐山观虎斗吗?”
林振羽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低声询问秦建勋。
“每日死去的都是本官的同袍,我为何还要坐山观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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