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波动,有些熟悉……”
林末微微蹙眉,那气息从释放,到消失,时间很短,不过一瞬。
双方距离也很是遥远,遥远到超出他如今神意感知范围。
这就有些夸张了。
至少在他印象里,就算是北冥道人也做不到这一点。
而且那股气息,不是赤县武夫法身,乃至法相的气息……
林末若有所思,看着一直躺在地上不肯动弹的熊大,伸出手。
后者有些不情不愿,这是在质问他为什么突然下重手,但又怕林末把手收回,不带它玩。
最后只能将两只熊掌藏在肚子下面,偏过他,不看林末,不过又小心从另一侧伸出几根手趾。
“好了,起来吧你。”林末哑然失笑,一把抓住其露出的熊趾,将其提了起来,帮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示意其到一边玩去。
然后转身,朝寺中走去。
他准备去黑手楼情报处,看看有没有消息来源。
如今随着上次来自于望京黑手楼总楼高手的覆灭,图南,火鬼等人的带队征伐扩张过程,就如滚雪球般,再没有阻碍。
毕竟没人是傻子,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左右不过上面换个老大,一样过活,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抉择。
不过半年,大半益州黑手楼,便悉数被收编整合。
直接形成一张巨大的情报网。
只是比起此前,分楼-总楼-分楼,这类通过某种秘器实现的情报传递,如今以信鸟为基,分楼-分楼,情报传递效率终究低了些。
同时情报处理,归总上,也需要更多的人手。
或许可以找个机会,将总楼位置锁住,然后将那件秘器拿到手?
其本质相当于一个信号处理器,虽然现在没有这玩意,也能行,但发展必然受限。
据他估计,再多人手,也只能将自身范围局限于益州,想要和黑手楼一般,遍布九州,客观条件下,便难以做到。
简单来说,就是上限有些低。
林末心中思绪纷飞,刚行至黑手楼门口时,刚好碰见图南急匆匆从其中冲出,看见他后,忙躬身行礼:
“楼主!我……出大事了!”
图南原本一脸凝色,见到林末后,神色稍霁,沉声道。
说着,便手一翻,一卷金色信纸出现在手中,递向林末。
金色信纸为黑手楼中黑佛鸟专送,后者原本便是顶级信鸟,后被林末以血肉龙门强化了一番,速度再次提了数筹,
也有能力,进行一州数万里范围内的情报传递。
唯一的缺点就是数量太过稀少。
一般而来,只有涉及真君以上武夫,以及影响力超过一郡之地的事件,才有资格动用。
林末接过信纸,简单查阅,不多时,眉头微皱。
“千羽界妖魔现踪……?”
他想起不久前自身的季动,顿时产生了联想,不过,“烂陀寺?”
对于这个益州第一武道势力,林末早已耳熟能详,并且接触不算少,
其不仅在九州之中,是唯一独镇界域的宗门势力。
同时在此前佛朝之争中,与一州朝廷对峙,也是不落下风。
确实很是霸气,也很有实力,
林末对其观感也不算差,刚至万益城时,那烂陀寺中伏虎和尚与他算是颇为合得来,
而如今他带着灵台宗,在益州这重西道彻底站稳脚跟,其也没有过分针对,
至少高层没有出面行打压之事。
如今,其居然遭灾了……?
“楼主,据传言,如今烂陀郡,整座烂陀山,都为灰雾笼罩,而烂陀寺中,那些闻名在外的高僧大士,并未现身,似乎已经被困,或遭遇不测,
不过对方好像并没有下狠手的意思,有不少人趁机逃了出来,也正是这样,消息才流通极快。”图南低声恭敬道。
“烂陀山被笼罩,却并未下狠手,容许部分人逃离,这是在围点打援,或者说,在钓鱼?”林末平静道。
这一招,他很是熟悉了。早在当年淮州,便经历过数次。
“应当是这样,据我等推测,也是这个意思,至于被钓之人,怕是为那一直坐镇于万骨林的烂陀寺住持,
那位传闻中,‘白马非马’的真谛大师。”说到最后的两字,图南声音低了几分。
“真谛大师啊……”林末陷入回忆中。
此人是烂陀寺中住持,这益州第一武道势力的真正鼎盛人物。
在位已有百年。
但在益州底层江湖中,却是声名不显,名声不大,未有什么恐怖战绩
不过于佛门中人,其却是真正有资格与上古佛门顶级人物相提并论的大德高僧,属于开宗立派式的人物。
其所自创的小乘佛法,最为出名的,诸如【无上依经】,【十七地论】,【摄大乘论】,就连灵台宗,都留有佛经绘本。
而为检验自身经文,孤身前往白马禅院,一论‘白马非马’使得白马寺全寺僧人哑口无言,更是闻名于佛门禅院。
至于实力……
烂陀寺能有万佛寺之名,能独镇万骨林,便是全赖此人。
不过为人很是低调,名声真正大起来,还要属前不久江湖中流传的益州十大高手排名。
其无声无息,位列益州第一,很是恐怖。
“楼主,我等应该怎么办?据属下所知,益州诸如五门七派,已经动了起来,据说准备联盟商应对策……”图南沉声道。
事实上,所谓商应对策,在他看来,也就喊喊口号,营造声势。
至于出力,不是他老图看不起这些大宗大派,连烂陀寺都遭了,这些家伙去,估摸着也是去送菜。
真要驰援,还得看益州那些顶级大老。
当然,其中包括他眼前之人。
益州十大高手排名第五,人送外号佛心渡,大魔神的灵台魔佛!
“可以派两个真君去参会,灵台宗如今正需要刷一些名声,确实要做些实事,至于必要时刻,我会出手。”林末不打算直接出面。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所谓五门七派,除非门主派主当面,其余人已经没有资格与他对话。
至于直接去动手……
虽然有本能提示着他,一旦找到对方,他会有大收获,但收获越大,风险也越大,
对方敢堂而皇之钓鱼,必然有所倚仗,而钓的又不是他,也没必要火急火燎上前。
毕竟如今觉醒重童,自创出【林氏破觉法】的他,自身实力提升空间还很大,
而他也还没到能对抗应付道祖,仙尊围攻设陷的程度。
自然不必去冒险。
“是,属下这就去与张鹤脉主商议。”图南回道,说着就要退下。
“与张鹤说,这次让聂云带队出会,也算让他刷刷资历,另外,将此间之事,重要程度上调至顶级,时刻关注。”
林末再道。
“是。”图南得令,缓缓后退,退至十米开外后,这才转身,身形一闪,消失于原地。
“瑕点出现频率暴增,九渡前线妖魔小队,……再加上这魔染烂陀寺。看来道友你们那边,要有大动作了啊。”
看着图南身形消失,林末负手而立,轻声叹息。
“这一切,非一朝一夕之功,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便在谋划了,所以,非是道友之过。”北冥道人突然传出。
他能理解林末的心情,每个化外之地,都有如其一般惊才绝艳之人。
但到最后,却都是武功不敌天数,暗然神伤。
其实某种意义上,他们,也是一样。
“道友,据我所知,益州在本界计划中,重要程度不低于一开始的泰州,成定局后,便该是真正的天变了,
毕竟本界那边,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所以如果可以,道友在此期间,最好不要插手表现。”
“本界,坚持?”林末面上出现异色。
只是北冥道人,似乎意识到自己多说了什么,顿时闭口不言。
林末若有所思。倒是并没有对其进行强迫。
对方反正在他手中,跑也跑不掉,想要敲开其嘴,他有一百种办法。
没必要表现得太过猴急,以至于影响两人表面的情谊。
暗自将这两个关键词记住,林末返回树窟,继续熟悉起突破后的变化。
武道三觉,突破后,并不意味着就完事。
其就如他设计自创的【林氏破觉法】一般。
褪去身上的三分之一锁链,意味着他活动范围,实力增长空间得到扩大。
就如蓄水的水池,进行了增容。
在这段时间,实力增长得很快。
而突破觉真后,他终于算是在感觉到大圣修行的本质。
其实无论是凝聚法相,法相藏身,神意五朝蜕变,再至三觉破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同一个目标奋斗,
那便是凝聚命星!
命星存乎于心,自气血与神意融合中升华,在林末看来,其类似于神志,类似于意志。
与神意有些相似,但又不同于前者,似乎夹杂有北冥道人口中的气运这一概念。
不过具体他还没有摸清楚。
只知晓,随着命星的凝炼,他的感知更为敏锐,神意,源力,也在进行某种奇异的蜕变。
以至于开始反哺,强化起他之前所修行的东极青华长生经,死魂诀,秋虫诀这等千羽界道法起来。
事实上,武功达到林末这一地步,能够帮他的所谓秘传真诀,已经少之又少。
毕竟那些本命真功,真典,乃至部分经文的开创者,不说实力,就是境界,大多也就林末这个程度,甚至还不到。
之所以创出功法被评定为【经】,或者【典】程度,只是因为其在相同境界,立意更深,凝炼出意劲具有某类奇异特效,或者配套其他秘技罢了。
这也是林末观摩灵台宗内,最高典经,那【灵台真我本愿经】,依旧对五朝,三觉境界,如雾里看花的原因。
后者具体修行法,包含了五朝三觉,但三觉,也不过只到觉真层次
再往后,更多的是设想,只能用作参考。
好在,林末自借用崩玉,凝炼出源力后,便开始自创法门,到现在,也算是习以为常。
而觉醒重童后,效率更高。
再加上天赋珠的核查验证,以及固化,让他有了更多的容错率。
换言之,这一切的一切,使得他一身天赋才情,能够完美发挥。
能够真正,达到超越前人的地步。
*
*
天泉山,异神谷。
异神宫前。
宫外雪花飘洒,那些半人半兽的冰凋塑像,体型不知不觉,厚重臃肿了不少。
哐当!
上镌刻各类兽行图桉的黑铜大门缓缓被推开,露出宽敞的黑殿空间。
呼呼!
此时忽地狂风大作。
阳光被卷起的厚重云彩遮掩,洒于殿中中心处的光束,缓缓缩小,最后化作一道光芒消弭。
其上那些苍白的手掌,犹如过了花期的花卉,不过半息时间,便尽数枯萎。
留下一地黑灰。
李神秀,觉岸,周澄明三人缓缓从中走出。
前者原本紧闭的双眼,此时睁开了,如墨的眼眸,看不到童孔,无一丝情绪。
脸颊处,则多了两道血痕。
这是血泪残留,为他法相赤明态太长时间,过度唤出‘大暗黑天’所致。
“神秀大师,此次多谢你了……”周澄明面色平静,沉声道。
余光扫过殿中,比起此前,殿中多出了不少冰凋。
这些都是他此行带来的精锐神捕,最弱也是宗师境好手。
只是此时,都牺牲了。
几乎没有半点反抗。
虽说被封镇之时,他便早有预料,但实际确认后,依旧让他不由痛心。
这些都是神捕门精锐,每一人培养,都花费了诸多资源。
如今却……
“事后,我……会给大师一个交代。”周澄明眼角微颤,再度出声。
只是李神秀却是面色不变,好似没有听到这句话。
三人就那么站在殿中。
良久,他这才重新合上双眼。
那神捕门小辈口中,所为六十六神光阵,确实难缠。
就算是他,也耗费了诸多精力时间,运算天时,这才破开。
而现在,这不是最为重要的。
真正重要的是,从那小辈口中,那位益州州牧,似乎与千羽界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甚至于不惜耗费代价,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周澄明下死手。
这样的局面,让李神秀不由有些心寒。
一时,甚至让他回想起了当年泰州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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