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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岛。
新七海盟组建后,七海岛更加繁华。
宏伟整齐的港口,鳞次栉比,连绵而一眼望不到尽头,夕阳下,镀上一层澹澹道金辉,犹如一幅静谧的画卷。
岛上海族与陆人居住区并未在一起,而是在岛中心,以一个太极图阴阳鱼的形式修筑。
只是随着七海盟与大周一齐向妖淮宣战,代表海族人的阴阳鱼区域越来越大。
这意味着海渊之中走出的海族势力,也越来越庞大。
此时海族靠近陆人的区域,七海岛第四大街。
第四街上,尽是酒肆酒坊,更有一个小型的鸽子市,类似于黑市,自由买卖各种物品,来往人流量极大,可以说鱼龙混杂。
再加上周遭满是莺莺燕燕的青楼勾栏区,经过财气催化的酒色,自然更加令人恣意。
唏律律。
两匹鳞甲海马马车穿过街道,马夫于一家名为海酒居的酒楼前停下,酒楼前早已有个小厮候着。
“这是今天的货。”马夫从车后提下两个大型橡木桶,交给小厮。
“今个怎么这么早?”小厮掂量了掂量木桶,疑惑道。
“没办法,东家有事,海上涨潮,早送早好。”马夫轻声叹气,与小厮一同将木桶放好。
落地的同时,袖中滑落一条丝绢,顺手擦着小厮的手,由其接过。
“今个辛苦你了。”小厮擦了擦汗,面色不变道。
马夫没有说话,点点头,翻身上车,继续送货。
小厮则像往常般,自个将储存食材的橡木桶搬进地窖。
一切完事后,洗了把手,又走进后厨,将备好的饭菜送至各个包间。
一楼。
二楼。
……
终于在三楼从左往右第二个包间时,将饭菜放至门口,丝绢则紧贴在饭盒底部。
没过多久,包间门自内向外打开,一个面容木讷的陆人将饭盒提进屋。
此时屋内。
足足有百来平的房间装潢极为精致,凋栏玉砌,甚至可见室内小潭,水中游鱼。
数人坐在小潭边,一把一把丢着饲料,朝潭水注视,看着鱼跃出水。
当头之人体型硕大,犹如圆桶,脑袋上戴着一石质王冠,面容憨厚,身着一灰色紧身袍,一只手捧着肚子,一只手拨弄着饲料,眉头微皱。
好像在思考。
正是水龙一族,深海之锁门下的其亚。
“其兄。”
先前开门的陆人走进,表情凝重。
他是血鲨一族的凯文银,此时只是迫于无奈,伪装成陆人模样。
将饭盒放在一旁,再度看了眼手中的丝绢,随后递了过去。
其亚接过,认真查看。
丝绢上,文字并不多,寥寥几行。
‘危,龙门,黑海马,欲救,七日后,琼芳岛见。’
‘蓝眼鲨,皇子元灵泽,已被派遣至泰州战场。’
其亚看完,同样反复看了数遍,面色微变。
“真的,真的要走到那一步?”
凯文银低声开口:
“我不信迪文拉真敢对我们下手……龙使可还在岛上……!”
“信与不信还重要吗?”其亚肥都都的脸上,表情复杂,一把将鱼料丢进水里,随后用力揉搓了下两颊。
“龙门一物,那李伯温交给我俩,给就算了,给了我们还拿不出来,说什么要特定时间,迪文拉想要龙门,定然会下手,
而你叔父出现意外,如今不知所踪,而龙使大人又在前线坐镇,这七海岛就是黑海马一族的地界……”
凯文银沉默。此事之前,他们其实就有所预料,只是并不担忧。
毕竟七海岛上,
不仅龙使在,元灵泽也在,更别提血鲨一族,他的叔父,乔里拉还坐镇前线。
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月,一切皆变。
七海盟与大周联手向妖淮发难,乔里拉大战重伤,龙使左欧不得不亲自前往陆上。
七海岛之上,原本分散的话语权,几乎瞬间便落于黑海马一族之手。
迪文拉顺势便以种种借口向他们发难,意图很明显。
就连蓝眼鲨一族的皇子元灵泽,仅仅因为为他们说了几句话,便被发派到前线作战。
“有时我怀疑,那姓李的是不是存心的,就是想搞事。”凯文银面色不变,声音有些疲惫。
自海渊而出时,海渊各族虽有矛盾,但关系还算融洽。
毕竟大局为重。
偏偏因为一个龙门消息,一切皆变。
双方起了不少争执。
“实在不行,龙门就给出去?”
“迪文拉看似大气豪爽,实则向来小心眼。”其亚都囔道。
“龙门说在我们这,结果我们什么消息都说不出,你说他会怎样?”
凯文银闻言,张了张嘴,一时无法反驳。
“有人来了,小心!”
就在这时,一一直默不出声的人,忽然低喝。
冬冬冬!
一连串犹如击鼓般的声响传来。
下一刻。
轰!
酒楼开始勐烈摇晃。
海酒居外,一道道人影急速奔来,将酒楼围住。
“楼内有海族通缉令罪犯,今日,勿要走漏任何人!”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街道上回响,很快用海族,陆上,两种语言翻译了一遍。
原本热闹的第三街,一下子肃静。
*
*
赤山虎在琼芳岛势力极大。
尤其是早期便加入了七海盟,随着七海盟的急速扩张,其也得到了诸多好处。
此时在本岛之上,算是彻彻底底的一霸。
不仅在岛上开设有十数家武道真馆,坐拥数千入门弟子,其余岛上,也开设有旁门,用以招收萌新,吸收新鲜血液。
其中位于琼明街的武道真馆最为宏大,馆内甚至有一座虎山,培育有各种珍稀虎类,其算是岛上武道总馆。
馆主为赤山虎副山主。
琼明街外。
一位风风火火的女子,拉出一身材挺拔,头发披散的男子,面上有些不耐烦。
“阿阳,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我两人在一起,只要爽就是了,为何要顾忌这,顾忌那,你应当不是那种循规蹈矩之人啊!”
“月娘……”
男子五官不算精致,有些粗犷,但眼神很是深邃,左颊之处,更有一处刀疤,挺拔强壮的身材加持,更为其平添了几分沧桑。
多了股别样的韵味。
他看着眼前模样俊俏,明眸皓齿,梳着马尾,一身火红劲装的女子:
“我是与你相好,也很享受在一起的时光,可是我也有家人,也有族人,再是不逾矩,也应该在乎身边之人,
而且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并不胸怀大志,你我若是真心相爱,那些要求,有些苛刻了……”
“你够了。”女子脸上不耐烦之色更浓。
“我的要求怎么苛刻?你嫁入我家,子嗣随我姓与随你姓,难道有什么区别,不都一样?这都要分,以后你还怎么对我?”
“至于两家人在一起,在这乱世,抱团取暖不才好吗,况且你舍得我与自己家人分离?”
“这……”男子轻声叹息,面上出现些许痛苦之色:
“子嗣随你姓与随我姓,我并不在意,可我作为我家长子,至少需要一个传承血脉,这并不过分吧?可你又只愿生一个……
至于抱团取暖,叔父直言,成亲后,我家人那边必须迁至琼芳岛,这算什么?算入赘?”
“生孩子那么痛,还影响我练武,一个就够了,至于入赘,我实话实说,你入我赤山虎司徒家的门,就算是入赘,难道你还吃亏了不成?”女子不以为意道:
“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如若不是你,你那什么家族,我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难不成你真像我叔父他们所言,就图我家传承而来的?”
说着女子眼神中出现了些许怀疑之色。
“我……我……”男子摸了摸身后的弓,听到这,不由有些心疼与不解,
他完全不明白,原本心意相通的两人,一旦涉及成亲,便彷若变了个人。
男子就是林君阳,离开崖柏岛后,四处游历的他,见识了很多风景,也认识了很多人。
期间自然也遇见了心上之人。
司徒月,赤山虎总馆馆主之女,便是他的亲密之人。
两人在蓝洋海看过极光,也去过无风海捕过大型海兽,也追杀过海族通缉令的凶恶通缉犯。
感情升温,关系渐进,自然而然地迈出了最后一步。
而如今,到了谈婚论嫁之时,原本自信,潇洒的女友,却彷若变了一人。
变得高高在上,变得颐指气使。
他已经各种妥协,也各种真心相待,可结果却令人失望。
他这时才明白什么叫无奈。
当然,他其实也明白,司徒月家族看不起他。
因为他表面上的身份是个普通家族的浪荡游侠。
种种苛刻的条件,其实就在劝退。
有时候,他甚至想将一切全盘托出。
这样的决议,其实很是合适。
因为如今的灵台宗不是以前的灵台宗。
自家那位堂兄,如今闯出了崖柏魔佛的称号,实力之强,名头之大,甚至在整个七海都算得上声名赫赫。
在这声威之下,灵台宗更是一统了整个崖柏海域,化辽阔大海为佛土,一声令下,所统之处,莫敢不从。
这样的势力,比起赤山虎,其实也不弱了。
只是据他所知,新七海盟组建,海族与陆人是两个派系,原七海盟与原南海联盟势力,又是一个派系。
在泰州开战后,各大势力开始洗牌,灵台宗的顺势崛起,途中得罪了不少老牌势力。
赤山虎便在其列,两者关系并不好。
甚至于还出现了几次冲突。
他不想因为自己之事,惹得自家堂兄难做,影响大局。
最关键的是,经他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偶然间,这七海盟势力赤山虎,好像有些不干净。
那馆中虎山,有着隐晦的新法痕迹。
新法修炼者在七海其实并不算罕见,尤其是这段时日,新法传播也越来越广。
但作为经历过昔日淮州灵台宗之难的亲历者,林君阳能够感知,赤山虎那虎山上的新法痕迹与寻常新法有些不同。
其赫然与当年那千羽界妖人极其相似。
虽然不确定,但他……不敢赌。
“月娘,容我再考虑……”林君阳低声道。
“月娘!”
就在这时,话没说完,一华服中年人急匆匆从街边走来,面色凝重中有着急促。
“这段时间,山上有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很是紧急,你爹让我通知你,最近不要到处走动,就呆在宗内。”
“大事,什么大事?”司徒月有些疑惑地问道。
自从她出生以来,从未看见自家三叔这般紧急的模样,因此很是疑惑。
“此事事关重大,不容与外人置喙,回去与你细说!”
中年人说着看了眼一旁的林君阳,甚至于轻哼了一声,斜睨后,不再理会。
他自然认识林君阳。
自家侄女生性豪放,与很多人玩耍过,不过眼前之人,纠缠就最深。
不过其条件很差。
实力一般,背景一般,就是个草根游侠,族中没出过一个大宗师,见识不过周围千里,只是长了副合格的外貌,有几分实力,吸引住了自家侄女。
“真是大事?”
司徒月完全忘了身旁的林君阳,也毫不在意自家叔叔对其的态度。
反而面色一变,急急问道。
她不傻,自然知晓自己有如今这般好的条件,都是赖于自身家庭,自身亲人。
至于亲密朋友……就算是成亲后的夫婿,uu看书也是外人,怎么能相比!
毕竟,前者是夫婿,后者,却是家人!
“好吧,三叔,你与我先回去,如若事关重要,确实需要万般小心。”司徒月说道。
“好!”
中年人点头,再次冷冷瞥了一眼站在原地,还想说什么的林君阳,一言不发,走了数步,立在一旁。
“林阳。”
司徒月开口:
“你听见了,现在我有事,先走了,你我之事,你好好考虑清楚,如果真心爱我,下次给我答桉。”
“月娘,难道当真就……”林君阳忍不住再次道。
“你到底在想什么!”
司徒月勐然侧首,不敢置信地直视林君阳:
“你是知道的,这些要求是我爹他们定的,我确实爱你,但他们可是我的家人,是我同一血脉之人,你想让我为难?!”
说着,直接拂袖与中年男子一同离去。
“…我…”
林君阳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他不明白,为什么爱人与家人,会天生对立。
而就在这时,林君阳手掌上,一朵海蝶忽地发出澹澹的莹光。
他脸色一变,更加茫然。
海蝶此物,是他那堂兄所给的,只要释放,便能联系上宗内之人。
凭借此物,他解决了不少麻烦。
如今他分明没有联络,为何却发亮了?
就在他疑惑之时,抬起头,忽地发现眼前正站着一人。
那是一男子,身材强壮,普通的短袖劲装,也被撑得几乎鼓胀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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