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很自豪,在这种龙游浅水虎落平阳的情况下,在没钱没势没人的情况下,在被当人质的情况下,自己一样还能运筹帷幄!
这几把火,都是他严世蕃亲自点燃的!
但所有人都会以为,秦中堂的货物是本地豪族张家的人烧的,这完全不需要任何证据!
如果秦德威没点表示他在浙江还能有什么权威他必须要动手反报复,这样才能维持住中堂大学士的威严。
就算秦德威亲自来,也只会指控这是本地恶霸所为,或者说秦中堂心里也希望如此!
而宁波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近些年来科甲鼎盛,很是有不少人做官!尤其是屠家的左都御史屠侨和张家的詹事辅政大臣张邦奇!
等明日剩下丝绸被搬上海船,在秦德威党羽的庇护下运送到双屿岛,这种明目张胆的走私也就会成为把柄!
本地四大家族不可能觉察不到这种把柄,也不可能拿不到证据,所以一定会借此来攻讦秦德威!
如果秦德威与浙党全面撕咬起来,事情会怎么发展不好推演,但可以肯定,一定会两败俱伤!父亲严阁老一定会坐收渔翁之利!
正暗自得意的时候,严世蕃忽然警见,徐惟学抱着头蹲在岸边,十分痛苦的样子。
严世蕃装模作样的道。
徐惟学仿佛是自言自语说:
严世蕃吩咐说:
明天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乱摊子自然有秦中堂去收拾!
而且说实话,收拾乱摊子这种事,也是需要权势的,没有权势就收拾不动,只能让秦中堂来了。
今夜的这场火,震惊了整个三江口,本地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连船带货一起烧的恶劣事故了。
顿时就传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说,这是倭寇女干细潜入了三江口,蓄意纵火制造乱局。
白日与严世蕃起了冲突的张启书头脑也绝对是灵活够用的,不然也不会被派出来当牙子。
看到大火后,张启书当场就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摆平的事情了。
张家在三江口这边的负责人是张启书的一位堂叔张时行,名义上只是商行的大掌柜。
张时行本人或许没有什么,但他的叔叔就是浙党大佬张邦奇,他还有个亲兄长叫张时彻,嘉靖二年进士,目前官位也做到从三品了。
有句话叫,说的就是大族在地方基层的影响力,尤其是这种朝中有人做官的豪族。
张时彻张大掌柜大半夜的被吵起来,听了张启书的禀报后,反问道:
张启书答道。
张大掌柜沉吟片刻后,又开口说:张启书附和着说。
于是张时行张大掌柜又吩咐说:
近年来倭寇,所以沿海很多地方放松了管制,允许地方大户牵头组织本土勇壮为乡兵,算是沿海卫所的补充武力。
听到张大掌柜有条不紊的安排,张启书也就放了心。
大家族们垄断走私,这些年遇到的事情还少了不都顺利的应付过去了吗
及到次日,严世蕃依旧站在岸边,守着剩余的船只,等待着各路妖魔鬼怪上场。
就是不知道徐惟学徐头领那十几固伙计,跑到哪去了。但严世蕃对此毫不介意,船队还剩十几个精锐幕府标营军兵,足够保证自己安全了。
天亮后没多久,便看到两名官员联袂而来。一个是户部郎中提举市舶司冯恩冯老爷,另一个是巡海御史胡宗宪胡大人。
两人昨日收到了严世蕃的书信后,今日一大早便出北城门,往城外三江口而来。
毕竟有人声称是秦德威秦中堂的货物,第一次路过境内怎么也得观摩一二。
在路上,两人在北城门偶遇,便一路同行,一起到了三江口。
严世蕃没有迎接,还是站在岸边,然后与两人平礼相见。
现在他严世蕃可是代表着秦中堂来的,而这两名官员都是秦中堂的党羽,不配让自己迎接!
冯恩冯老爷没有在意严世蕃的态度,只是反复打量着河道里的船只,似乎不太相信的说:
严世蕃拍着胸脯保证说:
透着点阴阳怪气,但又是一种试探。
严世蕃打个哈哈说:
又故意低声说:
冯恩冯老爷又道:
话说到这里,严大爷的说服工作已经到了尾声,冯恩和胡宗宪两人毕竟都是秦党成员,总不能耽误事情。
正当严世蕃想着中午怎么吃的时候,却不料冯恩突然变了脸色,叱道:
严世蕃:
你冯恩这是党羽所应该有的语气难道你平常就是这么和秦德威说话的
还没等严世蕃反应过来,又听到冯恩说:
严世蕃很生气,原本以为打着秦中堂的招牌,能无往而不利,结果没想到冯恩如此不给面子!
所以反过来斥责道:
冯恩冯老爷傲然地转身就走,说不管就不管!谁还能没点小脾气了
再说你严世蕃算老几,还敢狐假虎威就是秦德威本人在这里,他也一样刚正!
严世蕃被冯恩气得气抖冷,但事情还是要办,又对胡宗宪说:
方法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直接开出牌票,简单粗暴;
另一种方法就是用御史座船引导徐惟学的船下海。只要到了海上,就是天高地阔来日方长了。
胡宗宪却没有应声答应,片刻后只说了句:
严世蕃强忍着不满,询问道:
胡宗宪很机智的说:
胡宗宪的逻辑好有道理,严世蕃无言以对。
目送离去,严世蕃不禁喃喃自语:
这两人明明都是秦德威的党羽,为什么都如此有个性这是什么人性
严世蕃正烦恼时,忽然瞥见旁边的徐惟学徐头领,忍不住迁怒道:
徐头领说:
严世蕃发火说:
徐头领很实在的答道:
严世蕃烦躁的说:
然后怎么做,无非仗着船大人多,夺水路而行,出了海就安全了。
徐头领目测了一下安全距离,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说:
严世蕃皱眉道:
徐惟学答道:
严世蕃瞬间就感觉自己要爆炸了,对着徐头领喷道:
徐惟学答道:
严世蕃失态的破口大骂:
昨夜烧了一场大火,肯定会引起当地豪族的重视,然后针对自己这边做出激烈的反应。
而自己就应该在官面的掩护下,登上海船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鸡毛,让那些大家族们和秦德威撕咬去!
谁知道两个实权党羽居然不顾大局、无动于衷,打着秦德威的旗号都招呼不动!
而徐惟学徐头领也阳奉阴违,没有把海船调过来!
这样一来,三江口这里对自己而言,就是一个无处可去的死地了!
严世蕃突然说。
徐头领撇了愣,
严世蕃恨声道:
徐惟学拦住了企图登船的严世蕃:
然后严世蕃就没机会走了,因为又出现了六七十人,将严世蕃和几个贴身护卫围住。
一眼扫过去,这六七十人里,约莫十几个人像是衙役其余看起来都是本地勇壮。
有个公门人物打扮,头巾上插羽翅的中年人,高声道:
严世蕃喝道:
又有牙子张启书站了出来,指着严世蕃,揭发说
:
杨巡捕也没耐心和严世蕃耍嘴皮子,挥了挥手说:
于是府衙衙役和本地乡兵稍稍分散,先把严世蕃和十几个随船护卫包围起来。
严世蕃有点着急,正想着是不是搬出父亲身份。
正在此时,从徐头领这里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响,然后便看到从附近小土丘后面,以及另一边的芦苇里疏出了一二百人。
又从两个方向,迅速向着这边包抄过来,反而对六十多个府衙捕快和本地乡兵形成了包围之势。
严世蕃愕然,这是哪来的人手
徐头领冷笑道:
衙役和乡兵的战斗力也就那样,基本也就只能欺负百姓了,见状齐齐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今天只是说来搞点油水的,并没有做好战斗的心理准备啊。
严世蕃哈哈大笑,这次真真是优势在我,一切终究还是尽在掌握!他心里迅速想着,如何借力打力,再施展一下谋略。
却又见徐头领抽出了大刀,异常凶狠的喝道:
严世蕃有点闰异,你徐头领就一个海贼,还真死心塌地给秦德威当狗这是什么人性
连忙又说:
徐头领一把推开了严世蕃:
随即就身先士卒,手里长刀翻转,大踏步地就冲上去,用刀背朝着那牙子张启书就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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