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上将看着地图,微微点头道:“嗯!分析得很有道理,不愧是防空专业的,把敌机飞行的情况都考虑进去了,问题是现在组织防空火力时间不够啊,这个怎么解决?”
这时周文站出来问答道:“报告总指挥,我们考虑就用咱们义勇军的两个机枪连组成防空伏击圈,我们两个连一共有36挺德国MG13机枪,对空射击专用三脚架和环形瞄准具都配备齐整,在山西的时候已经进行了半年以上的对空射击训练,在莫中尉他们的指挥下应该能够完成任务。”
“什么?36挺MG13机枪,还能对空射击,这不就是36挺高射机枪了么?”
蒋上将大为吃惊,德国MG13机枪他是知道的,之前还曾经计划为十九路军购进一批,但是后来考虑到其昂贵的价格和后勤压力,不得不取消。
要知道MG13机枪性能确实非常优秀,关键是通用性强,单人扛着就是轻机枪,加上三脚架就是重机枪,把三脚架拉高再配上环形瞄准具就是高射机枪,简直就是一枪多用。
但是这枪对中国军队来说有一个硬伤,就是射速太快,如果使用连发模式扣住扳机不放,6秒钟就能把75发鞍状弹鼓里的子弹打光,子弹消耗太大就带来后勤和经费的压力,一般军队还真是养不起。
蒋上将也是有决断的人,虽然知道了周文的部队有那么多的好准备,但是具体到底能发挥多大作用还是未知数,反正现在也没有其它选择,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有总比没有强不是?
但是他还想再试探一下眼前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上校,笑着对周文说道:“你们的方案我同意了,小周,这事儿重大,敢不敢立军令状?”
周文嘿嘿笑着说道:“总指挥,嘿嘿……这个……军令状怕是不好立,咱们其实也就是赌一把,日本人能来呢那是最好,来不了咱们也不损失什么,反正军列今天晚上才到,咱们组织人力连夜把东西运走他们也就炸不着了,他们飞机今天不来,明天一大早咱们再去黄浦江边候着就是。”
开玩笑,立什么军令状啊,又不是日本人肚子里的蛔虫,万一飞机不来呢?自己可不是什么愣头青。
蒋上将笑指着周文说道:“滑头!好了,时间很紧,你们就这么办吧,需要什么支持就跟老戴说。”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是对周文满意得不行,这是个稳重之人,还很有头脑,不是那种拍着胸脯充好汉的莽夫。
……
渡边友人今天被折腾得够呛,看着组长被折磨成那个惨状,最后也不得不屈服招供,他自己心里早就不报任何侥幸的希望了,反正早招供完早安心,既然已经决定不去受那份罪,就没有必要再考虑什么帝国和天皇,所以他的招供比其他两个还彻底主动。
但是等到被带上卡车,一路摇晃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又被拖下车后,心里就开始恐惧了。他是知道间谍被抓住后是不可能给予战俘待遇的,大部分人的结局都是被枪毙,但是等了很久都没人来理会,带着黑色头套的头上已经是冷汗直流。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又被人带上了卡车,接着又是一阵漫长的路程,心里就想着是不是要去刑场了,最后一丝侥幸也在慢慢消失,只觉得口干舌燥,口渴得厉害,想到就要告别这个世界,想起家乡的亲人,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
渡边友人其实一年前还是一个大学生,真正做为一个间谍的经历才有短短不到一个月,之前大半的时间是在学习和训练,要不是因为这次战争发起的比较仓促,外派的情报小组太多,缺乏精通无线电发报的专业人员,才把他们这一批还没多少情报工作经验的菜鸟分配到各个小组。
反正按照组长的说法就是,现在中国也没有什么反间谍能力,他们这些情报组织的新手可以在中国边工作边学习,就当是毕业的实习罢了,只要你不自己跳到大街上说你是日本间谍,谁也不可能发现你。
唉……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渡边友人也不想去责怪组长,毕竟组长确实教会了他不少知识,一个月的相处下来,态度也算和蔼可亲,平时也是嘘寒问暖的,不像其他上官总是体罚新兵。
但是,渡边友人就是不想死啊,他都还没结婚,甚至到现在还是个处男,女人是啥滋味都还没尝过,现在就要被枪毙了,渡边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眼泪就越多,要不是还被堵着嘴,只怕要嚎啕大哭起来。
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就在渡边友人还在黯然神伤之时,不觉车已经停了下来,接着就被人揪着衣领就下了车,被拖着走了一段路,然后被按在椅子上坐下,接着头套被掀开了,堵着嘴的抹布也掏出来了,强烈的光线刺激得他眼睛眯了起来,适应了好一会儿,他才看清楚这里像是一间教室,因为一面墙上挂着个黑板。
接着他就看见对面坐着一个军官,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一张他就是到老了、死了都不可能忘记的面孔,一张他心目中恶魔般的面孔。
周文看着他微笑着说道:“怕疼还是怕死?”
渡边友人的心再次揪了起来,他低头不敢和那个军官对视,但是心里却是翻起起了一丝浪花,一丝希望的浪花,他的心脏开始激烈跳动起来,沉默……然后勇敢地抬起头来,对着那张微笑着但是不会带来任何暖意的面孔说道:“都怕!”
周文依然微笑着,但是眼中却毫无任何鄙视和讥笑的色彩,反而有种鼓励和赞赏,开口说道:“怕就对了,是人都怕,没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如果有一天我落在敌人手里,我也会怕,也会恐惧,这是人之常情。”
周文边说边走了过来,抽出了腿上绑着的短刀,在渡边友人不安的眼神中,把他身上绑着的绳子划落。手里的短刀像是沾在他掌心似的来回跳跃,舞出一片片刀花。
周文接着说道:“我也不矫情,也不和你探讨人生,我只需要你一会儿按照原来的密码发一份电报出去,当然,只要你按照我的内容发出了电报,我保障你不会疼,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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