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坐着三个衣着考究的男人。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喝着咖啡。
“《血字研究》无疑是一部很好的推理小说,叙事手法堪称完美。”
“陆离先生,您真的看过?”
柯南道尔觉得有些意外,甚至可以说,受宠若惊。
“当然,这本书第一、二章的结构很新颖,视角不断在华生、朋友、福尔摩斯之间切换,确实做到了,让人物性格多维度的呈现在读者眼前。”
陆离不提还好,一提,柯南道尔先生瞬间老脸一红,他匆匆咽下送到嘴边的点心,坦言道:“哈哈哈,当初尝试这种写法时,我还担心会收到一些读者的尖锐批评,可惜结果比预想的更差,几乎无人问津……”
当初,为了写好这部短篇小说,他用去整整三个星期的时间,不断打磨、删改。
结果,却屡屡惨遭拒稿。
好不容易找到买家愿意发行到年刊上试试,最终,也才给了自己25英镑的最低酬劳。
简直堪称黑历史。
幸亏,自家小诊所多少还有些生意,不至于沦落到睡大街的地步。
而这个时候,坐在沙发另一侧插不上话的杜克,收敛神情,沉声说道:“您一定会取得成功,我无比坚信这一点。”
虽然他没有读过福尔摩斯,但深知这个名字的伟大。
百年之后,皇家化学学会授予他荣誉研究员称号,皇室决定授予他以爵士爵位。
同时,他也是世界上最频繁被搬上荧屏的文学形象之一,出场次数仅次于吸血鬼德拉库拉。
而这个传奇人物,正是眼前这位先生塑造出来的。
若非担心自己表现得过于唐突,杜克都想厚着脸皮要签名了。
此时此刻,柯南道尔感觉坐在身旁的陆离与杜克,就是他的人生知己,笑容愈发真诚:“两位谬赞了,我只是个业余小说家罢了。”
接下来,三个男人开始了新一轮的商业互吹,甚至都约好了,等抓到开膛手杰克之后,一起去郊外打猎。
前提是有时间。
不过,就算跟无数侦探迷心目中的偶像交谈,陆离也没有忘记任务,他将陈尸地的现场状况以及验尸报告,结合着个人看法说给柯南道尔听,希望能得到些中肯的建议。
“非常精彩,事实上,如果换作是我,也很难做到这一步。”
“不过,你遗漏了几个细节,当然了,仅仅作为补充,来佐证你的推理。”
谈及正事,柯南道尔下意识地取出烟斗叼在嘴里,然后,将切片草揉搓了几下,塞进斗钵内。
嚓,嚓……
火柴在特制纸皮上划了几下,白烟升起,接下来又是一系列繁琐的操作。
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老烟鬼了,整个过程仿佛演练过无数次一样,有条不紊,极具观赏性。
看得陆离一度怀疑自己是个假侦探,连个烟斗都不会抽。
与此同时,柯南道尔也开始了自己的推理:“第一点,据我了解,两位受害人的左手都被凶手正摆放于其胸前。”
“因此,我得出跟你相同的结论,凶手在蔑视死者。”
陆离没有出声打断,默默听着柯南道尔分析案情。
“左手正摆胸前,是一种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军礼,代表对上级的最高敬意、绝对的服从和忠诚。开膛手杰克这样做,无疑是将自己奉为自高一等者,要求受害人视自己如同神明一般。”
说完,他用压棒轻轻将浮起的烟灰按实,然后又点了一根火柴,绕着斗钵慢慢划圈,同时大口抽吸。
见状,坐在两个大佬旁边,杜克感觉自己有些多余,为了显示存在感,忍不住追问道:“那么,您还有其它发现吗?”
抽得正来劲,突然被人打断,这让柯南道尔有些难受:“嗐,两位不来一点吗?”
“……”
陆离摊开手,一阵无语,他怀疑烟丝里掺了些违禁物品,亦或者,这位先生确实烟瘾很大。
“好吧,我继续谈谈自己的拙见。”
柯南道尔踌躇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放下烟斗。
“跟你之前分析的一样,凶手在杀死受害人后,对其尸体施加的过度行为,主要目的在于泄愤。”
“因而,在接受乔治·拉斯克先生的邀请之后,我特意去了一趟白教堂区警署,希望能从尸体上找出些什么,不过有位警官表示,尸体暂时放在国王学院、杜克教授那里。”
话落,他将视线挪到了一旁的杜克身上,毕竟两人同为医生,应该有不少共同话题——
耻骨联合面判定年龄
直肠测温判定死亡时间
分娩瘢痕判断是否生育
这些理论非常新奇,若真是如此,那绝对算得上是刑侦史上的重大突破。
可惜,现在没时间聊这些,不过总会有机会的。
柯南道尔如此想着,然后继续开口说道:“在此之前,我就猜测凶手出于某种冲动,才会作案,只是没想到,他是因为出于对流莺溺死孩童的厌恶。”
“最后,我认为凶手不一定是医生,或许可能是画家。”
画家?
陆离正在为自己跟柯南道尔先生有了共鸣而自傲,可没想到,这位先生提出了另外一种猜想。
“你们说,受害者是一击毙命,死后伤口看似杂乱、实则有迹可循,这说明开膛手杰克非常了解人体结构。”柯南道尔看出他心有疑惑,于是主动解释道:“对于画家来说,熟悉人体结构可是一件必不可少的事。”
艺术家=疯子
如果不疯、行为举止与正常人完全一致,那就称不上是一名优秀的艺术家。
好吧,陆离承认自己对这个职业不太了解,甚至先入为主了,可这恰恰说明,画家确实有作案的嫌疑。
“当然,仅仅是个人猜测,凶手还有可能是理发师,他们也懂一些外科知识,所以,在真相揭晓前,没人敢打包票。”
常言道,老成持重。
事实上,柯南道尔确实有一套能够站得住脚的见解。
“啪啪啪!”
“我不知道是否还有别的侦探,在对案情的理解上,能够分析得这样透彻、这样精确……”
掌声从门厅处传来。
全程发呆的杜克被惊醒,他不满地抬起头,心想:怎么又有人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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