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换亲故事

  到高三了,眼看要高考,学习更加紧张,江小朵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

  趁着周末放假一天,江小朵赶紧骑上她那辆破旧而“咯吱”作响的自行车,回家看看妈妈和妹妹。

  妈妈下地还没回来,妹妹被妈妈锁在房间里,担心她到处跑丢了。

  江小朵放好自行车,从堂屋拿了钥匙,去把妹妹从房间里解放出来。

  自闭症妹妹好像已经习惯了家里没人的时候,把她关在房间,江小朵把她从房间牵出来的时候,她正拿着一枝笔在白纸上画画。

  白纸上画的是四个人,江小朵一看,就知道她画的是家里的四口人。

  于是,江小朵问她:“小年,你画的是爸爸、妈妈、我还有你,是吗?”

  小年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默认地点了点头。

  “来,小年,你坐堂屋里,我去给你弄吃的。”

  正当江小朵在灶屋升火做饭的时候,妈妈宁珑急匆匆从地里赶回来了,进到堂屋,赫然发现自闭症女儿居然不知道怎么从房间跑出来,一个坐到堂屋里,又看到灶屋里的烟火串到堂屋,心里明白,“应该是小朵抽空从学校回来了吧?”

  宁珑到灶屋一看,果然是小朵回来了。

  “小朵,你眼看要高考了,回来了就休息一下,妈来做饭。”

  宁珑刚去地里锄草,裤脚还卷起半边高,鞋上带着泥巴,脸上热汗淋漓。

  “妈,我在学校,您一个人在家干农活,还要照顾妹妹,也很辛苦。您休息一下,还是我来做饭吧。”

  宁珑知道自己倔不过女儿,就跑到场院翻晒粮食。

  江小朵麻利地从柴剁里拿起几根大劈柴,架到灶膛里,看到劈柴慢慢引火上身,接着火舌舔着火星,发出“劈啪劈啪”的声音,知道火势上来了,忙直起身,掀开锅盖,开始烧水。

  妈妈宁珑为了节省时间,一次炒好了很多米,只需要烧开水,把炒好的米放入锅里煮熟,“曲米茶”就煮好了。

  趁着烧水的空隙,江小朵跑到门前的菜地里,挖了些新鲜土豆,掐了些刚冒出来的蒜苔,割了新鲜的空心菜,又摘了几条新鲜的黄瓜,就开始回烧火屋理菜。

  夏天的时候,黄瓜凉拌最好吃,把黄瓜洗干净,放在案板上拍碎,再用刀切成块状,然后在热锅里放入油盐酱醋辣椒酱,翻炒一下入味了,淋到生黄瓜表面,就着“曲米茶”,吃着又脆又有味道,可带劲了。

  新鲜的蒜苔呢,用手掰成小指头大小长度,然后,锅里先放入油,再放入家里自制的辣椒酱,等辣椒酱在锅里“滋滋滋”冒着热气的时候,将蒜苔倒入锅里一起翻炒,吃起来,也很新鲜美味。

  不一会功夫,江小朵煮熟了“曲米茶”,炒好了四个从地里采摘的新鲜蔬菜,一一端到堂屋桌上,冲着在场院忙活的妈妈宁珑喊:“妈,吃饭了。”

  妹妹估计饿了,不等姐姐招呼,自己拿了筷子,端起“曲米茶”,夹了菜就开始吃了起来。

  宁珑过来坐下来,问小朵:“小朵,眼看快高考了,心里有把握,能考上大学吗?”

  江小朵用筷子夹了一块拍黄瓜,就着一口“曲米茶”,嘎嘣脆吃着,等吃完了一口,回答:“妈,您放心,大学肯定能考上,估计就是重点大学还是普通大学而已。”

  宁珑放下筷子,看着女儿江小朵,其实也并不担心,“小朵,你一向有主见,妈也省心。高考,妈觉得你肯定没问题。”

  江小朵又“滋溜”喝了一口“曲米茶”,问妈妈宁珑:“妈,我好几个月没回家了。咱们村,有什么新鲜事情没有?”

  “被你问着了,还真有。村里换亲结婚的肖满堂和他老婆金贵莲,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他俩是换亲啊,这我可不知道,妈,您给我说说,这换亲是怎么回事?”

  宁珑大口喝了几口“曲米茶”,又夹着蒜苔吃了几口,讲述道:“小朵,换亲你肯定不知道,你还根本没出生呢。”

  原来,早年间,40-50年代的时候,有些农村家里穷的人家,因为家里太穷,男人讨不到老婆,女人嫁不出去,没办法,就想出了一个穷人跟穷人之间换亲的主意。

  比如肖满堂和金贵莲,他俩就是。

  肖满堂有个妹妹,像金贵莲一样嫁不出去。

  而金贵莲呢,有个弟弟,像肖满堂一样讨不到老婆。

  于是,这两家人不知怎么,被农村里的媒婆出了个馊主意,让两家换亲。

  这换亲呢,才不管男女是不是登对、般配,不过就是为了让男人讨个老婆、女人嫁个汉子,就算是王八配天仙,天鹅配丑小鸭,也得认。

  就这样,两个穷人家,肖满堂娶了金贵莲,而肖满堂的弟弟就娶了金贵莲的妹妹,算是硬凑了两对人家起来。

  结婚后,老实巴交的肖满堂才发现,自己娶了个非常厉害的媳妇。

  金贵莲不仅牙尖嘴利,而且特爱占人便宜。

  比如说,邻居家的菜地和自己家的菜地,中间没有篱笆,就隔了条走动摘菜的小路。

  所以,金贵莲每次都到邻居家地里小偷小摸,摘几条黄瓜、豆角,摸几个地里刚熟透的香瓜、番茄,或者拿铲子把人家刚长起来的香葱蒜苗生姜挖几把,搞得邻居苦不堪言,几次向肖满堂投诉。

  可肖满堂哪里是狠角色老婆的对手,往往话刚一张嘴,“贵莲,咱家地里又不是没有蔬菜,以后,你别偷邻居家的了,被人说了去,不好听。”

  金贵莲眼珠子一瞪,嘴角一翻,双手叉腰,满口含着唾沫指着肖满堂鼻子骂:“偷,你说谁偷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我告诉你,邻居要敢跟我说偷,信不信,我晚上拿把锄头,把他地里的菜全锄啰。”

  肖满堂话刚说了一句,就被老婆一顿抢白,知道自己说不过,没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了。

  不仅如此,金贵莲还经常跳起脚来,天天戳着肖满堂的脊梁骨骂:“你这个抽筋的,砍头的,屁本事没有,就知道天天在地里干力气活。你看,人家的男人多有本事,出去做服装生意发财了,出去卖早点发财了,出去打工挣钱了,楼也盖了,钱也有呢。你呢,你是要什么没什么。我当初算是瞎了眼,嫁给你这个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闷葫芦烧包男人。”

  而肖满堂呢,除了被老婆劈头盖脸骂,根本不敢还嘴,要是一还嘴,耳朵根都得给金贵莲拎下来。

  眼下呢,两人年纪一大把了,都七十好几了,房子还住着一个小破屋,地里的庄稼,也就够个温饱,钱就那么几个。

  金贵莲骂了几十年,也没见骂出个有本事的老公来,每每看到肖满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像仇人一般。

  这天,金贵莲不在家,肖满堂偷摸着喝了半斤烧酒,酒酣耳热,喝得是畅快淋漓,喝着喝着,还唱起了小曲。

  正喝得尽兴,唱得高兴,没料到,老婆金贵莲原本去娘家,突然半道又折回来了,进屋看到肖满堂一个人自得其乐,喝得红头白脸,唱得铿锵有力,全然不像平日里蔫不啦叽的熊样,立马气不打一处来,拿起酒瓶子就往肖满堂头上砸:“喝,我让你喝,都穷成这样了,你还有死脸喝。我他妈倒八辈子大霉,嫁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男人。”

  酒瓶子把肖满堂砸了个激愣,本来,好不容易脱离老婆魔掌,自己乐呵一下,喝口小酒,缓解一下长期像奴隶般被压抑的郁闷心情,结果,开心了没半个小时,女魔头又回来了。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当下,肖满堂也不客气,揪住金贵莲的头发,用力往后拉扯,“你个臭婆娘,结婚这么多年,天天不是跳就是骂,摆个臭脸子,我受够了。实话告诉你,当初要不是我家穷,我也不会跟你家换亲娶你这样的女人。”

  金贵莲没想到怂包一样的男人,突然像老虎一样发威了,也气得不行,拼命挣脱自己的头发,用脚死命揣肖满堂,“好你个肖满堂,本事没长,脾气倒是见长,居然还敢打老婆了。当初要不是换亲,你以为,你这个赖蛤蟆能吃到我这块天鹅肉吗?我今天豁出去了,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两个人正你打我揪搞得不可开交,村里人闻讯赶来,男人拉住肖满堂,女人拉住金贵莲,劝架把两人拉开了。

  金贵莲气得鼻歪脸青,当着村里人的面,指着肖满堂骂:“肖满堂,你这个砍头的,我要跟你离婚,我不跟你过了。”

  肖满堂酒气未散,也不甘示弱,“离就离,谁不离谁是孙子。这日子,我早过够了。”

  村里人在旁边劝和,“满堂,贵莲,你说你们都多大年纪了,两口子一个被窝睡觉、一个锅里吃饭都几十年了,都快要抱孙子的人了,还说这种孩子话。”

  金贵莲披头散发,口气硬得很。

  “我不管,我就不想跟他过下去了。”

  大打出手后,肖满堂果然跟金贵莲分开过了。

  两人分了家里的财产,你吃你的饭,我睡我的觉,俨然一个屋子里的两个陌生人。

  到后来,金贵莲干脆离开家,去了县城打工,再也不回来了。

  “妈,那他们两人离婚没有?这换亲,换得有点牛口不对马嘴,两人根本不是一类人。”

  “听说没有。满堂一个人在家里过,贵莲一个人在县城打工,反正,两人各过各的,谁也不管谁了。”

  “唉,看来都是换亲惹的祸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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