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年相比,今年南方的‘回南天’来得比较早。
这才刚刚二月出头,潮气就泛起来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走路不小心还会打滑。
且看,琼州五指山绵延起伏的山脉,在灰蒙蒙的天空的笼罩下,显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各山之间雾霭低垂,风流云散,仿若是进了人间仙境一样。
齐誉突然勒停了马,抖了抖蓑衣,朝着前方极目眺望。
啊!
真是一番迷人的好精致!
只可惜,被那宴搅成了乌烟瘴气之地,惜哉呀,惜哉!
不过无妨,待我齐大郎收复此地,重整河山,以还往昔的朗朗乾坤。
是的,时下兵至。
由府军联合归化的倭寇而组成的杂牌军,目前已经抵达到了琼南,兵临五指山。
“我说齐大人,你可不要骗我啊!”
一路上,哈里一直不停地询问着具体情况,生怕此行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其实,他的用词有些不当,要用赔了夫人又折兵才更为合适。
齐誉笑笑,道:“你也知道,我是个实在人,怎么可能说假话诓你呢?咳咳,据传,这处山脉里确实隐藏着一座宏大的古墓,更有传言说,这墓穴中的陪葬品极为繁多,随便的冰山一角,就足供一生耗之不尽。”
顿了顿,他又道:“除了这些宝藏之外,据传那宴的身家也颇为不菲,目前有足够的证据显示,他在之前时曾搜刮了不少粮食。嗯,我再透露给你一个绝密消息,前任知府贪墨的黑心钱,都被他抢劫走了!你说,放着这种肥羊不去痛宰,岂不可惜?”
前半句话是假的,后半句话却是真的,总体来说,真假参半,让哈里一时难辨。
那宴还很有钱?真的假的?
确实是真的!
在琼州知府意外‘殉职’之后,那宴便趁着群龙无首之际伺机造反,他所干的第一票,就是血洗前知府的私家宅,收获巨丰。
哈里仔细一琢磨,又变得踏实下来。
呵呵,未来很可期呀!
府军守备高忠德就不这样想了,他觉得,这一次的军事行动简直就是胡来。
咋说呢?
看,他乃是堂堂正规军的将军,如今却沦落到与倭寇为伍,这若是传扬出去的话,情何以堪?
唉……
被齐大人给忽悠喽……
按照他所说的那样,这回确实是有五千大兵助阵,没曾想却是敌国的扶桑大兵。
更要命的是,还要和他们协同作战!
对此,齐誉给他做起了心里按摩,开解他说:尝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只要允许,万物皆可为我所用,又有什么不妥呢?
好吧!
高忠德闻言长叹一声,也只得任命作罢。
不过,他却在暗中作着观察,看齐大人是否精通军事。
结果却发现,齐誉虽然只是一介文官,对日常的军务却不生疏,诸般安排都处理得妥妥帖帖,丝毫不乱。
他哪里知道,齐大人在之前时可是真正带过‘兵’的。而且,人家还亲自指挥过所谓的战斗,只是,规模和人数相对较小罢了。
是的,就是之前的山东巨野泽一役。
对于齐誉而言,也幸亏有那一段经验压个箱底,要是一上来就让他调度千军万马的话,那也是搞不定的。
任何人都需要一步步地成长,逐步进化,即使是穿越者的齐誉,也不例外。
由于目前属于是两方携手联军,所以就出现了高忠德和哈里两位指挥官,秉着劲往一处使的正确原则,齐誉这回自告奋勇地当了行动的总大拿。
没办法呀,谁让那俩货色谁也不鸟谁呢?
如果没有一个能够压住他们的‘武林盟主’存在,这仗就没法打了。
于是,一个奇怪的官职产生了。
齐大郎自封为剿匪总指挥,总揽一切权利,而高忠德和哈里则是负责干实际方面的活。
最后,此倡议被迫通过。
……
不多时,忽有斥候探马来报:“启禀总指挥,我军目前已至匪贼区域,当下距离五指山的主山不足三十里……”
哦,这么近了?
齐誉闻言,急忙叫停了部队的前进。
高忠德看了看天色,建议道:“总指挥,先安营扎寨吧,一当面整顿军马,另一当面细做安排。”
“嗯!好!扎!”
对于实际方面的军事安排,齐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在不明敌情的情况之下,他更愿意多采纳内行人的建议。
随着他的这一声令下,麾下将士便各自动作起来,该扎营的扎营,该造饭的造饭。
半个时辰之后。
在才刚刚搭建好的中军帐中,便开始了第一次的战前帐议。
是呀,这场仗该怎么打呢?
齐誉摆摆手,示意大家各抒己见。
高忠德率先发言,他认为,此役应该采用步兵在前冲锋,弓弩手在后掩护的横推式进军,以人数上的优势彻底压制住那宴反抗。
哈里觉得吧,这仗怎么打都行,主要是能把敌人的钱和粮食给抢过来。
“嗯,让我仔细想想……”
齐誉不敢轻下决定,故而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他实在不忍心用血腥残暴的方式碾压过去,虽然说,这样做的胜算极大。
齐大人妇人之仁?
当然不是!
他觉得,那宴的部下大多都是本地的土著老百姓,他们原本淳朴善良,是因为走投无路才走上了歪路,自己如果直接下令屠戮,实在太过有伤天和。
况且,民为贵!
无论是任何情况,华夏军队都不应该对自己的子民扬起砍刀,这是一条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可若是不打,又该如何呢?
呵呵,有了,设法招降一下?
善!
想到这里,齐誉便开始了琢磨。
猛然间,他突然想起了皇帝在攻打山东的乐安城时,所采取的‘耗杀’策略。最终,朝廷以最小的代价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自己何不借鉴一下?
嗯,亦善!
当然,这个环节也要利用一些恰到好处的计谋,以助事成。
就目前的琼州来说,民智未开,生态原始,甚至还有巫术盛行。不过由此可以看得出,此地的民风虽然彪悍,但却是缺乏谋略。
秉着以我之长克敌之短的战略方针,现在的时况,应该属于是典型的用奇之时。
可是这奇,该怎么用呢?
嘿!有了!
“高将军!”
“末将在!”
“你马上派人给那宴送去战书,书上就说劝他速速投降,以求我从轻发落。他若是冥顽不灵、试图飞蛾扑火的话,咱们这十万将士一定踏平他这五指山。”齐誉脸色一正,下令道。
高忠德先是一赞:“齐大人先礼后兵,甚具儒将之风,令人佩服。”而后,又道:“末将听不明白的是,咱们明明只有一万人马,为何要声称是十万呢?”
齐誉嘿嘿一笑,解释道:“这十万的乃是号称!号称,懂吗?就是让他们未战先怯,产生恐惧之心。”一顿,他又道:“琼人多勇少谋,我就是利用他们这个弱点,来打一场战之前的心理战。”
哦,明白了,是咋呼呀!
齐誉和煦一笑,转头又对哈里说道:“哈兄,你马上安排人手,命他们在辕门之外搭建一处高台,越显眼越好。”
“筑高台?干什么用?”
“呵呵,是供你做法用的!怎么说呢,就是想让你把在山东时搞得那一套鬼把戏,再在这里表演一遍。”
忽悠人?
哈里先是一怔,而后感慨道:“唉,自打我学会了简单粗暴的处事方式之后,已经很少再用道法的方式去感化人了……”
啥,说你胖还肿上了?
齐誉懒得理他,忙打断道:“你有所不知,琼州乃是黎、苗、瑶、各族的混居之地……由于此地教化不深,巫术尤为盛行,哈兄既逢此缘,为何不展示一番自己的长处?”
似乎,有些可行。
哈里咂了咂嘴,点头应道:“那好,你说吧,要我怎么装?装什么?”
齐誉会心一笑,然后就对他耳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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