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
陈材的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夫妻恩爱,小儿女争气,事业得心应手。
这天早上,陈材起床上班。
平常的一天,天气有几分阴沉。
乌云压城城欲摧。
不一会,雷声轰隆,闪电交加。
“老婆,今天你送两个孩子上学,记得带雨伞啊,看这天,估计很快要下大雨了。”
陈材交待着出门的时候,感觉雨随时将要倾盆而下。
车刚上路一会,豆大的雨点就落下来了。
陈材关上车窗,雨珠顺着车窗直往下掉。
又抬头看了看天,雨雾遮盖,看得不甚清楚,自言自语:“这老天爷也真是有脾气,雨说下就下了。人家都说,天上下雨,有如地上人流的眼泪。今天,也不知道哪些人在流泪,这么大的雨,一定是很多人的眼泪汇聚而成。”
这时,陈材还不知道,其中,兴许有他和李梓琪的眼泪呢。
大雨中开着雨刮,缓慢穿行在车流中,堵了一个小时,才到单位。
“幸好每天出门早,不然,得迟到一个多小时了。”
陈材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就从地下车库往自己办公室走。
刚到办公室坐下,正拿着手中的笔记本翻弄,看今天有哪些工作安排,办公室电话铃声响了。
“陈材,我是袁天升,你现在有时间吗?到单位附近的一个茶室,我们见个面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袁天升的语气有些凝重,又很急促,显得有几分担忧。
“好的,袁部,我这就安排一下过来。”
袁天升提拔后,陈材按照袁天升的要求,还按旧称呼来。
陈材跟秘书交待一声,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电话联系,就拿起公文包,匆忙迈出了办公室。
“一大早,袁部这么着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听他的语气,不像是什么好事,倒像是不祥之兆。”
陈材边发动车等预热,边想得出神。
满怀疑虑中,开着车朝附近的茶室奔去。
20分钟,茶室就到了,袁天升已经坐在以前的老包间,等候陈材。
“陈材,快,坐下听我说。”
袁天升眼睛急切地看着陈材,手挥动着,招呼他赶紧落座。
陈材屁股刚一坐上椅子,袁天升的话就来了。
“陈材,你坐稳了,你老丈人出事了。”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前几天,琪琪给她爸妈打电话,还好好的。”
“就是昨天的事,你老丈人是在办公室直接被带走的,消息封锁。我是昨天正好有事去你老丈人单位,顺道听人提起的。”
“您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带走吗?”
“听他单位的人议论,应该是涉嫌贪污,而且数额巨大。之前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就是一直在搜集各种证据,现在估计证据搜集差不多了,就果断收网了。”
“贪污?我老丈人?这不太可能吧。我老丈人有吃有喝有地位,他犯不着为了根本不需要的钱,而去铤而走险葬送前程吧?”
陈材一脸不可置信,他实在想不通,“老丈人也不缺钱啦,平时看着也很严肃,不像是会贪污的人。”
“陈材,说你天真,你还真是。你出身普通,可能有吃有喝给个提拔就能梦中笑醒。你老丈人不同,到了一定地位,身边围绕的非富即贵,经常耳濡目染,人是会受影响变质的。”
袁天升听着陈材的问句,心里就知道,“这个年轻人还是心中有数的,应该不至于跟他岳父沆瀣一气。”
不过,想是这样想,内心还是不放心,于是问道:
“陈材,你是我一手招进我们部办公厅,又一手提拔起来的。今天,你看着我的眼睛,老实跟我说实话,你跟你岳父之间,到底有没有经济上的往来。”
袁天升今天约陈材出来,最想问的,就是这句话。
当他问完,立刻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陈材看,看他的表情变化,肢体动作变化,有没有一丝不安或者犹豫。
哪知,陈材看起来没有丝毫慌张,显得镇定自若,坦荡自如。
“袁部,我陈材以我父母的名义起誓,我跟我岳父岳母包括我爷爷,没有任何经济往来。唯一有点牵扯的,就是结婚后生了孩子,没有房子住,爷爷借了一套房子我们住了一段时间。后来,我和琪琪经济条件许可了,自己买了房子,就把那套房子还回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房子,不是写你们的名字吧。”
袁天升听陈材这么一说,一颗悬在半空许久的心,总算落地了。
不过,还是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了,说了是暂时借住。袁部,您放心,我陈材出身普通人家,深知官场升迁不易,我会像孔雀爱惜自己羽毛一样,爱护自己的官场名声的。”
“好,好,很好。陈材,这我就放心了。我没有看错你呀,你这个年轻人,还是很有定力,也很有自己做人原则的。”
袁天升一叠连声说了几个好,可见,他心里有多么在意这点。
“袁部,那我爷爷奶奶知道吗?”
袁天升迟疑了一下,肯定回答:“肯定不知道,消息是严密封锁的,我要不是碰巧过去你老丈人单位,也会蒙在鼓里。”
“哦,谢谢袁部。”
“陈材,你先别忙着谢我,你老丈人这事,不知道会不会对你以后的仕途升迁造成很大影响?这点,我还不清楚。”
“袁部,我不怕。我正大光明接受各方面问询和检验,我相信,组织一定会公道公正办事。”
陈材嘴里信誓旦旦说着不怕,其实内心也在打鼓。
“老丈人这事,影响可能不是一时半会的。只要老丈人的事情一天不彻底查清楚,我就一天不可能得到真正信任。”
该说的,袁天升也说完了,于是站起来,拍了拍陈材的肩膀。
“陈材,你是一个有能力、有原则又有定力的年轻人,我看好你。只是,目前的难关,希望你能挺过去。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陈材目送着袁天升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嘴里喃喃自语:
“老丈人啊老丈人,你怎么这么糊涂,钱财乃身外之物,你说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呀?你这不是不仅害了自己,还把我和琪琪也给牵连了吗?”
陈材愣怔出神了10多分钟,机械地抓起手里的公文包,脚步沉缓、表情凝重走出了茶室。
开车回到办公室,坐着头重脚轻,人有点发飘,也有点发懵,疑心刚才跟袁天升的对话,不是真的,不过是自己睁着眼睛,做了一个荒唐不羁的梦而已。
可看到办公桌上,还没来得及放好的公文包,就知道,自己刚才确实出去了一趟,也确确实实跟袁天升有这么一场对话。
“该怎么跟琪琪说,又该怎么跟爷爷奶奶说呢?他们年纪那么大了,能承受得起这个打击吗?”
一想到这两个更让人头疼的问题,陈材真恨不得此刻,自己真的能变成那条蛇,躲入山洞。
“躲进山洞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
陈材撑着自己的头,闭上眼睛,想短暂的忘却烦恼。
脑海中想到蛇,那条蛇居然真的出现在白日梦中。
“陈材,没事的。你老丈人这件事,会对你有一定影响,但是过段时间,一切会恢复原样。”
蛇的话言犹在耳,睁开眼,蛇影却不见了。
“还真是神奇了,以前都没梦到过蛇,最近频繁出现两次,好像都在提醒自己什么,奇了怪了。”
陈材起身去洗手间,撒了泡尿,然后用水浇了浇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
浑浑噩噩一整天,脑海里交替闪现李梓琪听到消息后震惊的脸,爷爷奶奶晕过去的脸,总算熬到下班了。
陈材无精打采收拾好办公桌,准时下班准备回家。
单位大老板国外出差考察去了,难得不那么鸡飞狗跳一个星期。
在机关,很多工作,基本都围着老板转的。
大老板要干什么,干得成干不成,都得想办法干好。
下到地下车库,车库里的车还跟早上上班一样多。
陈材苦笑了一下,“估计都还在加班加点,5+2,白加黑呢。苦干加巧干,是单位的口头禅。”
陈材开着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努力让自己不要走神。
下班时间,堵车是必然的了,由不得陈材不走神。
“回家,是先吃饭,再跟李梓琪说呢,还是说了再吃饭?”
“嗯,还是吃完饭再说比较好,不然,说了,还怎么咽得下饭。”
这个问题解决了,下一个问题又来了,怎么说。
“是打比方以别人做例子,看李梓琪的反应呢?还是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告诉她呢?”
“李梓琪冰雪聪明,冷不丁突然以别人为例子谈贪污腐败这种事情,她一定猜到其中有诈。与其让她猜来猜去,心里不安定,像一刀一刀割肉一样难受,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来得痛快。”
“好,就这么定了,直奔主题,开宗明义,别绕弯子。”
“说完了,李梓琪会如何反应呢?”
“我又该如何安慰呢?现在,只怕说什么安慰都不管用。琪琪的父亲,贪污既成事实,以后,她就是贪污犯的女儿,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
一路塞车,陈材的脑海有如电影胶片,一幕幕闪现不同场景。
总算到家了。
本来,希望这段路程再长点,塞车再久点,好不用那么快面对。
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陈材停好车,乘电梯上到了家门口,踌躇着勉强掏出钥匙,开了门。
迎接他的,将是怎样的续集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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