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已撞,故事已忘,熬过去就是阳光。
这句话用来形容赵明诚对陈静的感情,真是太贴切不过了。
经历了一次死亡,胖子车祸去世。
好不容易走出忧伤,又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小胖子意外死去。
人世间极致的悲伤已历,但不能任由悲伤逆流成河。
酒醉合体,一招怀孕,想不到中年意外得子。
所有的悲哀都有尽头,所有的欢愉终有一天会到来。
陈静产子大出血后,在月子中心精心照料护理了一个月,总算基本复原。
周五一大早,赵明诚过来接陈静和儿子出院。
人到中年,居然心如小鹿撞。
戒指藏在上衣口袋里,不时用手摸捏一下,生怕掉了。
月子中心合伙,在赵明诚的授意下,于出口处暗中布置了999朵鲜花,用气球装饰了一个月牙形的门,出口处特意铺上了大红色的地毯和鲜花花瓣。
赵明诚佯装镇定,走到陈静的病房。
陈静已经收拾好,抱着儿子,等赵明诚过来后,拎行李出发。
“陈静,都收拾好了吗?高兴不高兴,今天,终于能抱着儿子出院了。”
陈静修养一个月后,气色好了很多,人也异常精神,今天庆贺出院,特意穿了件玫瑰红的收腰连衣裙,宛如新娘子一般喜庆。
“明子,都收拾好了。儿子好像也知道今天要回家,表现特别乖呢。”
“是嘛,儿子,咱儿子就是懂事。”
赵明诚伸出手,摸了摸儿子滑嫩的小脸蛋,又用大手握了一下小手,拎起行李,意气风发一声令下:
“走,我们出院啰。”
眼睛不时回头看看陈静,笑得意味深长,一脸狡诘。
但神情呢,却有几分忐忑不安,显得焦灼犹豫。
“今天大庭广众之下求婚,陈静会答应我吗?她要是不答应,该怎么办呢?”
陈静抱着孩子走在后面,感觉甚为狐疑。
“这个赵明诚,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不会小时候的浑小子又上身附体了吧。”
从楼上下到一楼大堂,一个过道到电梯的距离,大概不到500米,赵明诚却感觉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等到走进电梯的时候,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
“明子,你今天怎么回事,这天也不热啊,瞧你满头大汗的,不会最近太累,盗虚汗吧。”
陈静看到赵明诚拿出纸巾,一个劲擦额头的汗。
擦完一波,又冒一波,好像擦不完的汗。
怀里的宝宝也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赵明诚擦汗,看得目不转睛,好像觉得很好玩。
“哦,没事,可能行李有点重,提出汗了。”
赵明诚又用一张纸巾擦完额头的汗,看看电梯,马上到一楼了,赶紧又用手检查了一下上衣口袋。
老天保佑,戒指在,陈静没有发觉破绽。
又趁陈静先出电梯的时候,迅速双手合十,虔诚祈祷一遍:
“老天保佑,陈静答应我的求婚吧,求求您了,老天爷。”
又快速提上行李,追到了陈静前面,于入口处月牙形的气球门那里等着。
等陈静抱着孩子走到月牙形气球门时,赵明诚突然出其不意,双膝跪地,手捧戒指:
“陈静,嫁给我吧,今生,我赵明诚只愿意等你并娶你做我的新娘。”
精明的护士早接过了陈静怀里的孩子。
陈静站在布满气球的月牙门中间,看着满眼的鲜花,红色的地毯上洒落的片片花瓣,怔怔地看着赵明诚出神。
她想起了胖子去世,赵明诚左右不离守护在身边;
想起了小胖子出生,赵明诚比自己做了爸爸还高兴,拿小胖子像自己儿子一样爱护;
想起了小胖子突然死去,赵明诚陪自己一醉方休,灵肉合一;
想起了怀孕,赵明诚鞍前马后,把自己照顾得周全妥贴;
想起了儿子出生,自己产后大出血,鬼门关走过一遍,赵明诚急得团团转……
整整八年时间,两个人一起经历了死、见证了生。
……
“陈静,求你嫁给我吧。从今往后,我赵明诚一定用心呵护好你和儿子,让糟糕的日子统统走开,遇到的,都是好日子。”
赵明诚跪在地上半天,膝盖都跪疼了,陈静却一言不发,看着自己出神。
赵明诚的话,将陈静从过去的回忆中拉了回来,陈静泪流满面,接过赵明诚手中的戒指:
“明子,来,给我套上戒指。”
赵明诚颤抖着给陈静套上戒指,眼里泪光奔涌。
这一刻,他等了八年,又怎能不激动欣喜呢。
“明子,这八年以来,我们两个人一起经历了太多太多,你的心,我完全明白。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喜欢我,一心一意想对我好的…..”
没等陈静的话说完,赵明诚用嘴堵上了她的嘴。
这个迟到了八年的吻,是那么温暖,甜蜜,又让人安稳安心。
然后,赵明诚紧紧将陈静抱在怀里。
两个人脸上流着泪,又带着笑,笑得特别开怀幸福。
天空一碧如洗,蓝得发亮。
金色的阳光照过来,笼罩了两个幸福的人。
周围围观的医生、护士还有医院的病人家属,也感动得落泪,纷纷鼓掌。
掌声在医院门口回荡……
护士适时将儿子递给了陈静,两人一起拥着孩子,笑着看向镜头,宝宝的眼睛睁得老大,摄影师留下了最美好的瞬间。
回到家里,赵明诚迫不及待报告未来的岳父岳母。
“爸妈,我是明子,今天出院的时候,陈静终于答应我的求婚了,请允许我改口称二老为爸妈。”
“明子,真是太好啦,陈静终于要开始一家三口,幸福过日子了。想想这孩子,胖子去世八年,小胖子去世一年,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天天沉浸在回忆和悲伤中。这下好了,我闺女总算要安稳快乐生活了,我这个当妈的,高兴,真是太高兴了。”
李娟一边说,一边语声哽咽,为老大的不易既伤心又高兴。
当然,更多的是高兴了。
陈利在旁边听得真切,真心为大姐开心,也接过话筒。
“明子哥,恭喜你和我大姐,终于要结束你追我赶的爱情长跑,一起追赶幸福了。”
“陈利,谢谢。是啊,我终于等到梦寐以求的一天了。”
“可说好了,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和郭凯瑞带着儿子,一定要回来参加婚礼。”
“明子哥,这还用说,大姐和你结婚,全家翘首以盼,好不容易要喜结连理了,当然不能缺席了。”
接着,陈新和陈材也分别获知喜讯,依次打电话回来恭喜。
很快,儿子三个月的时候,两个人定下了婚期。
就定在2015年元旦,方便亲友回来喝喜酒。
陈新因为要上课,没有假期,无法回国参加喜筵,只能视频祝福了。
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趁元旦假期回来,一家人正好团聚,除了陈新。
婚礼喜筵上,轮到新郎赵明诚致词的时候,赵明诚百感交集,感慨万端。
“各位长辈,各位亲友。首先,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和陈静的婚礼。其次,我想说,我最想感谢的人,是现在正陪伴在我身边,我赵明诚想用一辈子去认真爱和呵护的女人,陈静。不怕大家笑话,我赵明诚从小就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就是,娶陈静做我的老婆。”
台下的亲友们听到这里,拼命鼓掌。
“好,好,兄弟,祝福你,终于实现梦想,抱得美人归了。”
赵明诚伸出双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安静,他还要继续说。
“但是,我赵明诚混帐啊,从小想娶自己心爱的女人,却不能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安心。最终,我们两人不得不失之交臂,我远走他乡,陈静嫁作他人妇。”
赵明诚转头,握住了陈静的手,继续说:
“接着,我在感情上遭遇了重创,重新想把自己的梦想再追回来。可是,我回来了,我心爱女人的灾难也开始了,她经历了太多心痛心伤,遭受了几次苦难。我在旁边,看得心都痛。但是陈静,她永远没有放弃。她把她对死去前夫的爱,对死去儿子的爱,一直埋藏在心里八年。”
赵明诚又回头抱了抱泪光闪闪的新娘子陈静,也止不住眼泪奔流。
“八年啊,人生有多少个八年,哪个女人能对她爱的人,痴情至此,忠贞不渝至此。我赵明诚感动,我赵明诚有福,今生能娶到陈静这样的好女人为妻。在这里,我向在座的亲友发誓,我赵明诚一定要用往后余生,好好珍惜这个女人,好好疼爱这个女人,把她以前所受的苦难,今后,要用双倍的幸福补偿回来。陈静,我赵明诚,爱你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
然后,赵明诚抱住陈静,久久拥吻。
亲友们掌声雷动,也被赵明诚的深情、陈静的专情彻底打动。
新娘子陈静也有话要说,台下安静下来。
“各位长辈,各位亲友,谢谢大家来参加我和明子的婚礼。在这里,我想说,我曾经深爱过死去的胖子,和死去的小胖子相爱相杀过。但是,他们走后的这八年以来,明子在我最伤心无助的时候,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给予我他所有能提供的关心和帮助。这份爱,我陈静感受到了;这份情,我陈静也用心体会到了。死去的人,已不可再生;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今天以后,我要把对胖子和小胖子的爱,深深埋在心里,用心去爱、去关心我身边这个好男人,还有我们共同的儿子。”
儿子被李娟抱到台上,交给了陈静。
小家伙今天穿得帅气喜庆,一身红艳艳的小唐装,头戴一顶瓜皮帽,活脱脱一个地主家的小儿子样,看得宾客纷纷赞赏,“好可爱的小朋友。”
赵明诚举起杯,又补充了几句。
“刚才,我听到亲友说,婚礼现场,讲什么死啊活的,多不吉利。我赵明诚想说,我们口中这些死去的人,都是我们曾经用心爱过的人。虽然他们人走了,但是爱不变,永远留在我们心里。下面,我提议,为了曾经爱过我们的死去的人,还有活着继续爱我们的人,干杯。”
赵明诚的手,和陈静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紧紧地。
现场酒杯碰起的叮当声,人们的欢声笑语声,孩子们奔跑嬉戏的童声……
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了人间烟火气,照亮外面如白昼的夜空,点亮我们继续前行的路。
所有的乌云,太阳出来的时候,都会散开;
所有的浓雾,阳光照耀的时候,都会消散。
爱和坚持,陪我们迎接那云开雾散。
窗外,烟花绚烂,群星璀璨,又是一个人间好时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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