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就算终有一散,但别辜负相遇——大才女林徽因说。
陈静每每想起因自己赌气而意外身亡的胖子,就喃喃自语:“胖子,我们不该散,也不能散,我们原本应该相守白头,相伴到老的。都是我的错,辜负了你,辜负了我们的感情。”
除了餐厅忙碌外,陈静其余时间均沉沦在对胖子的思念和愧疚中,“这个餐厅是我和胖子共同经营起来的,胖子在天上看着呢,我已经失去了胖子,这个餐厅,不能再失去了。”
一眨眼,胖子离开已经七年了,小胖子呢,也六岁了。
陈静和小胖子的相爱相杀,也持续了五年多。
陈静回忆起三年前的一天晚上,窗外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雷鸣电闪。小胖子本来睡得正酣畅,被突然而响的一声炸雷炸醒了,吓得睁大一双眼睛,坐在床上哇哇大哭。
陈静本来也睡着了,半夜里,小胖子突然的哭声,把陈静也惊得坐起来。
这一坐起来不打紧,忽亮忽闪的雷电,映照着小胖子的轮廓、眼睛,模糊不清恍然中,仿佛胖子正坐在床上,正在谴责自己,“陈静,都是你,都是你,你还我命来,你还我命来。”
陈静吓得簌簌发抖,全身筛糠一般,眼珠子都快吓得掉出来了,声音颤抖着说:“胖子,我不喜欢赵明诚,我爱的是你,从来都是你。胖子,你原谅我的任性,原谅我的赌气,是我害了你。”
小胖子慢慢爬着,爬到了陈静怀里,企图寻求妈妈的保护。
陈静惊惧中,恍然觉得胖子正靠近自己,正在要自己“还命来”,神智不清中,一巴掌用力推去,只听得扑通一声,三岁的小胖子重重摔到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刚才雷电掩盖了一切声音,这会雷电平息,小胖子凄惨的哭声惊醒了隔壁房间的陈巍然和李娟,两人赶紧起身奔到陈静房间,打开房间的灯一看,小胖子摔到了地上,头磕破了,手脚也磕破了皮,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乌脸青,“陈静,这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看看自己,干了什么?”李娟大喝着跑过去抱起小胖子,陈巍然赶紧手忙脚乱找药箱,“老陈,还找什么药箱,孩子都这样了,得赶紧送医院。”
说完,两人就着急忙慌抱着小胖子朝医院跑。
陈静见灯光一打开,自己的孩子摔在地上,哭得凄惨凄厉,妈妈李娟已经抱着急急走了,也从精神错乱中清醒过来,穿着睡衣赤着脚跳下床,急吼吼地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等陈巍然和李娟把小胖子送到医院,进行脑部、心肺等全面检查,发现除了受惊吓和磕破了皮外,没有大碍,才呼的一声,松了一口长气。
从这以后,就基本手眼不离,唯恐陈静和小胖子单独相处,再把小胖子伤了。
小胖子越长越大,越来越像胖子,不仅眼睛,五官轮廓,走路姿态和说话,无一不像胖子。
陈静有时候看着小胖子,真的不禁怀疑,“小胖子,莫非真的就是胖子的化身,投胎转世来陪伴我的?”
陈静把心里的疑惑跟妈妈李娟说,李娟劝慰,“静静,这说明,老天爷知道,你跟胖子的缘分未尽,特意派了小胖子来守在你身边。你以后啊,可不要再做傻事,伤害小胖子了。”
“妈,你放心,我在团年的酒桌上,已经跟您和我爸保证过了,从今往后,我一定要好好疼爱小胖子,他是胖子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
“早干什么去了,早这样想不就好了。静静,小胖子是你和胖子的亲骨肉。你自己看看,小胖子的眉眼、轮廓,多像胖子。以后,好好和小胖子相亲相爱,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消沉下去了。”
“妈,您放心,以后我一定做个好妈妈,小胖子的吃穿住行上学放学,我都要亲历亲为。这些年,辛苦您和我爸了。”
陈静果真说到做到,一改往日对小胖子时爱时恨的神经质,一心一意培育和教养起小胖子来。
小胖子的衣服,陈静带着小胖子亲自挑选;小胖子的吃食,陈静亲自在餐厅做;小胖子的房间,重新进行了装修,按照小胖子喜欢的足球天地样式;小胖子的儿童车,陈静专门托人从国外邮购回来。
“妈妈,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啊,再也不讨厌我了。”小胖子扬起小脑袋,睁着一双一单的眼睛,仰头问正牵着他的手,把他从幼儿园大班接回来的妈妈陈静问。
“小胖子,妈妈以前糊涂,对你不好,是妈妈不对。不过妈妈保证,以后一定会和你一起,每天快快乐乐生活。”
“好啊好啊,太好啦,以后每天都有妈妈爱我啦。妈妈,今天我们可以吃麦当劳吗?一个月就一次,好不好。”小胖子装得特别可怜,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陈静。
“好啦,你这个小鬼头,就知道扮可怜。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一个月只能吃一次。”陈静轻轻刮了一下小胖子的鼻子,宠溺地对儿子说。
“妈妈,老师说了,我已经是小男子汉了,要说话算话。咱们拉钩,不许反悔。”说完,伸出胖胖的小指头,跟陈静拉钩。
母子两个路上边走边说边笑,小胖子挣脱陈静的手,蹦蹦跳跳着去追赶前面一只可爱的小狗,陈静后面跟着,脑海中浮现胖子小时候的样子,“胖子小时候,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活泼可爱,乖巧懂事,就像他长大后一样。”想着想着,一滴泪,悄没声息地掉了下来,“要是胖子在该多好啊,我们一家三口,生活该多么幸福。胖子是那么喜欢孩子,盼孩子盼了那么久。没想到,孩子有了,胖子却没了。”
陈静正想得出神,差点撞到一个行人身上,小胖子快步跑过来,小手抓住陈静的大手,拉开了她,“妈妈,你在想什么呢,要不是我拉你,你差点撞到人啦。”
陈静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这一幕,和十年前的一幕,多么相像啊。
十年前,陈静和胖子去看了不孕不育的医生,医生说:“加油啊,这次很有希望呢。”
从医院出来,陈静和胖子走路去停车场。一路上,陈静沉浸在很有可能成为母亲的喜悦中,“要是能生一个像胖子一样的孩子,我和胖子一起喂他吃,喂他喝,一起教会他喊第一声爸爸妈妈,一起教会他第一次爬、第一次走路,该多美好啊。”
“陈静,你想什么呢,差点撞到人啦。”胖子伸出他的大胖手,一把拉住了陈静的手。
“小胖子,就是胖子的化身,他和他那么像,那么像。”陈静恍然觉得,昨日重现一般,胖子就在他身边,就在此刻。
想着想着,不觉更加拉紧了小胖子的手,感觉,格外温暖欢喜。
人生,真是悲欢交集啊。
陈静,失去了一个至爱的亲人,却有另外一个小影子,化身胖子,时时刻刻陪伴在身边。
“我以前为什么那么傻啊,浪费了太多时间,没有好好陪着小胖子,却总是埋怨他,因为他的出生,害死了胖子,我真是糊涂啊。”
思想像跑马一样,漫无边际想着,就到家了。陈静将小胖子交给爸妈,又赶回餐厅。
忙到晚上十点,回到家,累得腰酸背疼,正坐在客厅捶腰腿,小胖子端着一碗银耳红枣甜品,递给妈妈,“妈妈,外婆说工作一天,太累了,要我把这碗甜品端给你,可以美容养颜哦。”
小胖子说完,拿了那双像胖子一样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妈妈,等待妈妈喝掉它。
“天啦,难道再次昨日重现了。以前每天餐厅打烊,胖子也像这样,端一碗甜品给我,让我喝,说喝了美容养颜。”
“乖儿子,过来,妈妈抱抱,你怎么这么可爱呢?”然后,“啵”一声,在儿子的小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妈妈,我来给你捶肩膀吧。”两个小胖拳头,叮叮咚咚敲在陈静的肩膀上,虽然不能解身体的乏,但心上的乏,彻底解了。
“儿子,天晚了,赶紧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妈妈,我今天晚上,跟你睡好吗?天冷了,我会像个小火炉一样,温暖你哦。”
“真拿你没办法,儿子,你都六岁了,明年该上小学了。好吧,咱们可说好,只此一次哦。”
“好的,妈妈,我一定说到做到。”小胖子高兴地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进了陈静的房间,飞快拉过被子,钻到了床上。
陈静看到小胖子的机灵样,摇了摇头,笑了。
洗漱完,陈静回到床上,躺下准备睡觉,看到小胖子的被子没盖好,就伸出手,帮小胖子把被子掖了掖。
冰凉的手,把小胖子冰得一激灵,“妈妈,你的手好冰啊,我来帮你暖暖。”伸出一双小胖手,就把陈静的手放在小手里搓,“妈妈,这是外婆教我的,手冷的时候,就像这样两只手搓,就能暖和了。”
陈静心里一惊,“这个孩子太像胖子了。胖子在的时候,每到冬天,就是这样,用两只大胖手,帮陈静搓手取暖。”
陈静一把将小胖子搂到怀里,“胖子,是你吗?是你来了吗?是你幻化成小胖子,特意来温暖我的,对吗?”
小胖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实在太像胖子了,难道真的,昨日重现了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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