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几个亲信都死在了哈勒查剌他们的手上,所以李顺自然不愿轻易放过他们!
“北周人阴险狡诈,朕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见到李顺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慧净国师却是皱了皱眉。
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而一旁的李纯却是冷冷说道:“他们现在已经是生不如死了!”
随后,李纯便将哈勒查剌以及另外那个刺客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李顺听了之后,却是有些背脊发凉。
尽管在他的心里,对这些北周刺客痛恨无比,但就算将这两人绑在他的面前,他也未必敢真的下手。
至于前线战场上的伤亡,虽说李顺也十分痛心,但这些对于他来说,终究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跟孙广佑他们一样,这时候李顺也想起了陈安晏用在那些西夏护卫身上的手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管是谁,若是被砍去双手双脚,弄瞎双眼,弄聋耳朵,割掉舌头,终究不是一个容易接受的下场。
这倒是真正印证了李顺刚才的说法——生不如死,或者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李顺这时候看向陈安晏的眼神之中,竟然也多了一分惧意。
相比之下,李纯倒是一脸镇定。
“还是等北周退兵之后一并处置吧,说不定还能从他们的口中能问出些什么!”
听到李顺这么说,陈安晏却是冷笑了起来。
“从我抓住这两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但依旧没能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什么,看来也只能指望长公主的手段了!”
李纯却好像没有听出陈安晏口中的讽刺之意,只是淡淡说道:“陈大人说笑了,我也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
“看起来,长公主认为你的运气要比我好!”
“那按照陈大人的意思呢?”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在我们大梁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
“就依陈大人,明日就将这两人处决!”
“野辞将军深受其害,不如就请他亲自动手!”
“陈大人言之有理!”
很快,李顺也听出来了,李纯是想暂时留住哈勒查剌以及另外一个北周杀手的性命,但陈安晏却想要将这两人杀了。
听到最终李纯让步,同意明日处决这两个人,李顺也觉得十分解气。
这时候,陈安晏又提出了一件事,说是等后天一早,他就会从上京出发,亲自去前线。
李纯立刻表示了反对。
按照她的说法,前线战事已起,就眼下的情形来看,北周极有可能不日就破城。
陈安晏在这个时候前去,实在凶险万分。
而一旦陈安晏出了什么意外,西夏无法向大梁交代。
不过,对于李纯的说法,陈安晏却嗤之以鼻。
虽说西夏的兵力不及北周,但怎么说也有十几万大军。
更何况,这几日西夏在城里死守,北周想要强攻,必然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按照陈安晏的估计,若是他后日从上京出发,应该能跟王仁礼的另外四万大军同时抵达凉州。
有大梁的八万大军在,陈安晏并不担心。
眼看无法说动陈安晏留在上京,李纯思忖了片刻之后,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既然陈大人都愿意以身涉险,那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按照李纯的说法,她后天会跟陈安晏一同去前线凉州。
尽管陈安晏觉得这李纯城府太深,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李纯的确要比李顺有魄力得多。
反观李顺,从他诧异的神情中,也能看出其处理政事的稚嫩。
这时候,慧净国师却是皱了皱眉,说道:“两位亲身涉险,实在无此必要!”
“我大梁将士可涉险,我为何不可?”
李纯也点头道:“我西夏将士可涉险,我亦可与他们同在!”
李顺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在陈安晏的要求下,今日西夏朝廷为陈安晏接风的晚宴,只有他们几人,并没有请西夏朝廷的一众官员。
在晚宴上,他们说得最多的还是前线的战事。
李纯告诉陈安晏,对于北周的入侵,西夏准备得并不充分。
治伤的药物倒还好,毕竟西夏盛产药材。
但甲胄兵刃、粮草马匹都很欠缺。
其实,西夏山川林立,其中有不少矿石,但他们冶炼铜铁的技术实在太落后。
同样的人数,大梁冶炼一个月的量,抵得上西夏一年的量。
同时,他们铸甲的技术也很粗糙,这便导致了西夏这十几万大军,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没有甲胄的。
而且,西夏的耕地和草原都不丰富,这也导致了他们的粮食和马匹都严重不足。
过去,西夏跟北周较好的时候,北周借了几片草地给西夏牧马,西夏只需将其中两成的牛羊马匹送给北周。
可到了今年,北周直接将这几片草地上的牛羊马匹全都抢了过去。
所以形势对西夏十分不利。
虽然李纯没有明说,但陈安晏也听出来了,西夏是希望大梁能支援甲胄兵刃和粮草马匹。
不过,这样的大事陈安晏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更何况,他就算答应,朝廷和枢密院也一定不会答应。
所以,在李纯一番滔滔不绝的描述下,陈安晏只是表示,等击退北周大军后,他会上奏朝廷,请一些工匠来西夏帮忙开采矿石。
不过,他也表示,到时候朝廷会收取一定的矿石作为报酬。
另外,既然西夏缺少粮食和马匹,等开采了矿石后,也可以用矿石跟大梁换些粮食和马匹。
李顺听了却是有些生气。
按照他的说法,既然西夏已经愿意归顺大梁,成为大梁的属国,那大梁就应该向西夏提供这些帮助。
他还拿越国举例,说是大梁在这些年,多次派兵帮助越国抵御海寇,而越国并没有为此向大梁付出酬劳,只是为大梁的将士提供了一些粮草而已。
因此,按照他的意思,日后大梁派出工匠替西夏开采矿石,他们也提供食宿便是!
李顺在说完之后,还有些得意地看了一旁的李纯一眼。
只是没想到,李纯却根本没有理会他,反倒是让李顺有些生气。
这时候,陈安晏轻咳了两声,将其中的缘由告诉了李顺。
陈安晏告诉李顺,大梁之所以会帮助越国抵御海寇,一方面,这些海寇不光骚扰越国,同时也经常骚扰过往的船只,所以,就算没有越国,大梁也会想办法去对付这些海寇。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越国在大梁建国之初便已经归顺了大梁,成为了大梁的属国,这么多年以来,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越国的使臣出使大梁的时候,从不闹事,一直恪守本分,每年进贡的东西虽然算不上贵重,但都十分用心。
而对于在越国的大梁百姓,越国上下都十分尊重。
所以,只要越国有难,大梁便会尽量满足。
就拿这些年大梁的还礼来说,越国每年在大梁年节后得到的还礼,基本上都是仅次于北周和西夏的,甚至要比倭国跟高丽得到的还礼还要丰厚。
而北周和西夏之所以能得到这么丰厚的还礼,主要是因为两国向大梁进献的礼物比其他国家要丰厚得多,大梁不愿在这上面失礼而已。
随后,陈安晏还给李顺算了一笔账。
倘若现在西夏每年能冶炼出一千斤铁,但有了大梁的帮助后,每年能冶炼一万两千斤铁。
就算从中拿出两千斤铁给大梁作为报酬,那西夏还能剩下一万斤铁。
到底是选一千斤还是一万斤,相信西夏算清这笔账。
李顺听了之后,也陷入了沉默。
不过,一旁的李纯却是开口说道:“但纵然西夏山川林立,但总有开采完的一天!”
陈安晏这时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长公主或许不知道,在大梁有一座矿山,已经开采八百余年,按照那些石工所言,至少还能再开采八百年!”
这时候李纯听了也心中一动。
陈安晏见了,又接着说道:“更何况,过上几十年,你们西夏也应该能自己采矿炼铁了,到那个时候也用不着我们大梁的工匠了!”
其实,陈安晏这时候所说的,都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
在如今的大梁,的确有一座开采了八百年的金矿,但这样的矿山毕竟只是少数。
而西夏山林密布,所以,陈安晏才会打西夏矿山的主意。
很显然,李顺和李纯都已经被陈安晏说动了。
这时候,那慧净国师却是轻咳了两声,说道:“陈大人高瞻远瞩,令人佩服!”
随后他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只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逼北周退兵,否则的话,陈大人的这些计划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李顺和李纯也深以为然。
这也是他们难得意见相同的时候。
因为没有西夏朝廷的官员,随陈安晏一起进宫的那些侍卫也都在殿外,所以今日的接风晚宴倒是也省去了不少流程。
所以,还没到戌时,陈安晏就请辞了。
不过,在离开西夏皇宫之前,陈安晏向李顺和李纯请了一道通行手令。
如今西夏处于战时,各个交通要道都已经被官兵把守。
陈安晏要这道手令,是为了让手下将那份已经盖了西夏国玺的合约送回大梁京城。
李纯听了似乎有些意外。
因为在她看来,陈安晏应该等到北周退兵之后,再将这份合约带回大梁京城。
毕竟,若是西夏被北周攻破,那这份合约也失去了它的意义。
而按照陈安晏的说法,这是大梁皇帝和枢密院的要求,当初自己说服他们出兵,这份合约便是一个重要的条件。
相比之下,李顺倒是没有多想,立刻派人传来了国玺。
慧净国师原本还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在李顺和李纯这对姑侄的见证下,在通关的手令上,盖上了国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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