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永十年初夏,大股的骑军奔涌在开原以南的原野里。
开原已经属于辽东的界墙,清军夺取辽东后对此不甚看重,田亩开拓不多,多是林木和草甸。
道路崎岖难行,大队的骑军干脆就在原野里穿校
临近开原堡,一队骑军飞马而来,当先的将旗有山海总兵吴、辽镇章、复州焦等,吴三桂、章镇赫等人快马抵达,恭敬的在路旁等候。
大明兵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的旗帜下,刘之虞、周遇吉排众而出。
“拜见督帅。”
众人叉手施礼。
“诸位将军免礼。”
刘之虞笑道。
‘拜见总镇,’
“诸位将军客套了。”
周遇吉回礼。
大股明军骑军铺满原野。
他们开始下马修整。
刘之虞则是登上了开原城。
他眺望北方,那里是也一片浓密的深绿色,一条道路蜿蜒向北,被绿色截成几段。
“诸位将军,此番陛下的谕令是和建奴的最后决战,此战不在城池田亩,只要一样,陛下要的是歼灭建奴残余主力,一劳永逸的解决建奴这个后患。”
“末将必奋勇杀敌,剿灭建奴。”
众人拱手轰然道。
“很好,本帅不是孙相,临阵杀敌那是你等的职守,本督只是掌总,”
刘之虞道。
他自咐不是孙传庭,具体作战交给周遇吉等人就是了。
他的作用更多是处置建奴人员,接收阿勒楚喀开拓地上。
这也是朝廷日后用兵的章程。
文臣督军,不再事必躬亲,而是掌总即可。
具体作战方略交给精于战事的军将。
这是吸取以往文臣外行指挥内行,接连败绩的教训。
毕竟文臣能亲上战阵的太少,孙传庭大明只有这么一位而已。
诸将唯唯听命。
刘之虞负手而立,望着不大的开原城,只见开原城被无边无际的明军骑军包裹着,大明的旗帜飘荡,兵甲闪光,气势逼人,不禁捻须而笑。
曾几何时大明骑军稀少,且马力不堪,而如今却是这片土地上最强悍的铁骑。
这是短短十年间发生的巨变。
...
开原官署,刘之虞安坐上首,下首是周遇吉,诸将站在下首。
“诸位将军,此战陛下已经言明,不要田亩,不要财货,不要丁口,只要一样,那就是建奴主力,”
周遇吉眼神犀利的巡视众人。
众人屏息听着。
“因此,此战颇为简单,利用我军人数和火力的优势,寻敌决战,建奴骑军如果迎战,我军必击溃之,如果其避战,我军当追击之,哪怕追到极北之地,也不能放过他们。”
周遇吉一指北方。
‘你等必要听从本将号令,如果有违反者,本将必斩之。’
众人凛然拱手领命。
刘之虞则是放手让周遇吉发号施令。
京营五万军汇集了聚集开原的辽镇山海等骑军一万五千余,六万余修整三日,踏出了界墙,向着北方的荒野开进。
...
多铎打马进入睿亲王府。
所谓的睿亲王府,也不过是个三进三重的院落,青砖的院墙,被树丛包裹着。
这样的院落在昔日沈阳不过是等闲朝臣或是富商的宅院,而现在他的府邸、睿亲王的府邸都是如此简陋。
别亲王府,哪怕是所谓皇宫也就是五进院落而已。
那个寒酸。
很多嫔妃都挤在一个院落里。
多铎摇摇头,将这些郁闷抛开。
这事不能多想,否则每次他都想大醉一场。
多铎大步进入大堂。
多尔衮负手而立,多铎一怔,
‘二哥你的鬓发怎么都白了。’
四十多岁的多尔衮鬓发花白,十分刺眼。
眼袋也肿胀起来。
多铎南下也就是半年光景,他没想到回来见到的是如此老态的多尔衮。
“呵呵,刘备当年执掌荆州之时,比为兄可是年迈,还不是成就霸业,无妨。”
多尔衮淡淡道。
‘二哥,明军骑军六七万众出开原北上,正向阿勒楚喀开进。’
多铎完拿起茶壶对嘴一饮而尽。
多尔衮缓缓坐下,
“终于还是来了,可见必除之后快,呵呵,不想放过我等,一个辽东还是没法满足那个康永。”
“来的好,远离辽沈千里,本王就在簇杀他个有来无回。”
多铎狠狠的一抹嘴。
“走,入宫面圣。”
多尔衮起身。
“去看那个玩意作甚,只是添堵。”
多铎鄙视。
“那毕竟是皇上,哪怕是名义上的,”
多尔衮瞪了他一眼。
没错,经历铁岭变乱后,福临就是一个牌位,支持他的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被大大削弱。
但清军几次战败,军力不足,不是再次动乱的时候。
多尔衮不介意福临继续做个牌位。
一切等击败明军再。
...
皇宫勤政殿,嗯,这个勤政殿也就是方圆百多步,和以往那个勤政殿没法比,简直没法看。
皇宫就是削平了一个台地建造的大的院落罢了。
福临面沉似水的坐在案后。
他亲政了。
不过就是一个牌位,大权都在他两个叔父手里。
福临这两年都是这个丧气脸。
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满达海、巴布泰、刚林、范文程等人位于下首。
‘睿亲王,你且这一仗怎么击败明军。’
顺治帝看着多尔衮。
虽然心里无比痛恨这个奸贼,但他明白,现在只能依仗这位权臣,他的好‘叔叔’。
“明军此来都是骑军,诱敌深入设伏不可行,微臣思量多日,只有一个法子,以利诱之,让其内乱,然后破之。”
多尔衮拱手道。
“何为以利诱之,我朝还有何利,田亩城池都被明军占领,当日我军在睿亲王的指挥下一败再败,到了如今还存下什么,这个破败的院落吗。”
福临讥讽。
这是他最憋屈的,他自幼出生在深宫,看的都是皇宫的繁华。
而现在他的皇宫寒酸到了极点,昔日一些藩王的院落也不曾如此败坏。
多铎瞪了福临一眼。
多尔衮却是无视。
一个阿斗罢了,没心思和他斗嘴。
“此战明军尽皆骑军,诱敌深入断其粮道,趁其断粮大破之已不可行,我大清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财货。”
多尔衮缓缓道,
“我朝离开辽沈,抛弃了田产,却将金银大多带来了阿勒楚喀,微臣预估有过四百万两,那就是四万斤,如果是马车就要两百余辆才可以拖动,这里不是一个数目,明军如果夺取了这般金银,其军伍可能内讧争夺,伤亡大增,或是分兵押运,迫使明军分兵,无论出现哪种情形,都是我军的机会,”
多尔衮完,其他人为之侧目,睿亲王好狠。
清军几次征伐明国,抢掠的银钱足有七八百万,丰润了权贵和皇室。
逃离辽沈,田亩田产放弃了,银钱却是携带北逃。
皇室足有过百万两,其他权贵也有百多万,就是平常的女真人家汇集一处,怕也有过百万两。
多尔衮这要利用这些银钱做诱饵,诱惑明军内乱或是拖累明军,创造战机。
“睿亲王是将皇室的银钱也算入其中了吧。”
福临怒视多尔衮。
多尔衮笑笑没言声。
竖子不足以谋,银钱他当然舍得,保全女真人和阿勒楚喀才是第一位的。
“陛下,明军到来,我军暂先避战,难道陛下要拖着上千辆大车满载金银粮秣避战,一日能走几里,能否摆脱明军,那就是明军的靶子,”
多铎冷冷刺道。
福临大怒,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问题是他看多尔衮不爽。
济尔哈朗皱眉,他向刚林使个眼色。
他是没法进言了,自从铁岭兵变,他就是最大的叛徒,福临痛恨他比多尔衮还甚。
‘陛下,只要击败明军,那些财货尽皆收归我有,何必介意呢。’
刚林忙道。
福临哼了一声,
“难道就不能痛痛快快的击败明军,何必折腾。”
“陛下,明军骑军数量在我军之上,迎战就是决战,此战可能就是最后一战,因此微臣才绞尽脑汁,行此下策。”
多尔衮淡淡道。
福临听到了最后一战,当即明白,鲁莽的迎战,可能就一战决定了他的命运,如果失败,他落入明军手里下场悲惨。
登时福临身上一寒,
‘那,那就听睿亲王的就是了。’
“还请陛下下征集令。”
多尔衮躬身道。
“又是征集令,哈哈,这次赌上了全部男丁。”
福临笑出了眼泪。
惨笑如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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