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永十年冬,元日刚过,乾清宫大朝会,这是元日后第一次大朝会。
一众大臣从大明门踏入了皇城。
相识的官员遇到了相谈甚欢。
抚平大捷后,朝廷外患彻底解除,这几年辽东开拓有条不紊,南洋平顺。
中原数百万流民下南洋闯关东,内部流民之患解除。
南方佃租降到了两成,北方是两成半到三成。
不是士绅们愿意降佃租,是没有太多的人手,迫使他们不得不降下来。
大明自耕农和佃户的日子有了极大的好转。
如今大明外患解除,内忧瓦解。
朝野官员倒是悠闲起来。
一众官员在乾清宫前汇集,在孙传庭为首的阁臣引领下踏入大殿。
朱慈烺从后进进入大殿,安坐龙案后,众臣叩拜。
“诸卿有何建言。”
“陛下,东阁大学士陈新甲因病致仕,内阁开缺,不知陛下属意何人接任。”
孙传庭道。
如今大明政务繁巨,实在是太广大了。
这十余年相当于再开拓出一个大明来,南北万余里,每日里的庶务堆积如山。
四个阁臣,都有专责。
朱慈烺沉吟了一下,陈新甲真不是触怒他而被迫致仕,而是身体出了问题,头晕目眩,不能任事,修养数月不好,只能上书乞骸骨了。
朱慈烺感觉无数目光投向他。
看来很多人对这个位置跃跃欲试。
“朕思量多时,决意晋兵部尚书刘之虞为文渊阁大学士,入阁任事,处置政务。”
登时下面发出鼓噪声。
刘之虞确实劳苦功高,谁都承认这件事。
问题是,刘之虞有致命的弱点,不能出任阁臣。
刘之虞很紧张,这是他期盼的一刻,谁不想拜相,位极人臣。
只是他知道自己的弱点,本没有报什么大的期望,没想到陛下真的属意他。
“陛下,刘尚书入阁,颇有争议吧,第一个,刘尚书只是秀才出身,功名有憾,第二个,刘尚书从未入馆阁随侍,只怕贸然入阁,不能服众吧。”
左都御史蒋拱宸首先反对。
他其实也期盼自己能成为入阁,他自咐资历足够。
没想到刘之虞这个后辈走在他前面,蒋拱宸接受不能。
而且他以为提出反对的理由很充分。
大明的阁臣一般来讲必须入馆阁,随侍陛下,在朝中开拓眼界,甚至成为陛下皇子的侍讲,这是标配,这百多年来一直如此,这是默认的规制,基本都是这个官途。
当然,事急从权,康永朝以来,孙传庭、堵胤锡、陈新甲等人都不曾入翰林院,也入阁了。
但那毕竟是战时。
现在下平定,应该恢复旧制了。
再者,成为阁臣,本来都要进士出身。
还是康永朝,因为战事紧急,用人急迫,陈新甲这个熟知兵事的兵部尚书入阁,但他也是举人出身,这已经是历任阁臣最差的了。
而刘之虞就是一个秀才出身,他入阁,那就太勉强了。
大明的阁臣何等尊贵,不能坏了规矩。
蒋拱宸的话引来不少朝臣的赞同附和。
刘之虞深吸口气,脸上有些涨红,他准备出列请辞。
‘诸卿,什么规制,那是默认的所谓规制而已,再者,刘卿功勋卓着,世间少有能及,’
朱慈烺淡淡道,
“朕一向唯才是举,不问出身,哪怕书读的好,哪怕是一甲进士,学富五车,却是不能学以致用,对朝廷百姓又有何用,诸卿须记住,在大明读书科考入仕,最终是为了治政,而不是空有虚名,朕就乾纲独断一次,刘之虞入阁已定。”
朱慈烺续了短髯,加上中兴明君加成在身,极有威严,压下了反对声。
刘之虞含泪跪拜谢恩。
朱慈烺就是想告之众人,别提这个规制那个规制,在他这里,唯才是举才是王道。
至于是秀才还是进士,这个不重要。
很多臣子很是无语。
面对这位陛下,他们很是无力。
实在是朱慈烺权威太高,军政大事从无错漏,让人无法反驳。
这位可不是先皇,错漏百出,你怎么反驳。
朱慈烺不管这些,此事定局。
‘诸位臣工,今次来是商议一件大事,那就是朕决意北伐。’
众臣听闻颇为兴奋的对视,终于再次北伐了。
“孙相,你且。”
孙传庭不慌不忙的出列,
“回陛下,这三年来,我朝从漠南蒙人诸部互市购入战马六万余匹,操练整训出骑军近五万,早在两年前,这些骑军就不断深入蒙人诸部,和辽东,征讨不臣,剿灭乱匪,经历这两三年历练,可铁军初成,因此微臣提请陛下恩准,北上伐奴。”
大明击败清军,收复辽东,让蒙人诸部闻风丧胆。
早在抚平之战,蒙人诸部已经不听清军调遣,几乎没有蒙人轻骑听从清廷调遣入援。
而清军大败后,蒙人诸部当然明白形势逆转,对如今大明的强悍军力畏惧非常。
因此不敢阻拦明廷提出的互市战马的要求。
当然朵颜诸部中有几大部继续顽抗,坚持不交易战马,结果被京营万余骑军偷袭,损失惨重,其他蒙人诸部胆寒,只能从命。
因此战马不断输入大明,壮大明军骑军实力。
而征讨不从的蒙人诸部和辽东剿匪,淬炼了这些菜鸟骑军。
经过这几年,京营骑军已经壮大到四万余人,可谓实力空前强大。
‘陛下,此番北伐,臣下以为只出动骑军足以,直驱阿勒楚喀,摧毁建奴的领地,让其失去根基,只能败亡。’
孙传庭提出的建言,那就是不出动步军,一色的骑军,一人双马,斥候是一人三马,用骑军绞杀建奴残余。
其实步军也没法北上出击。
数千里路程,很多都是荒野,步行不易,如果出动数万步军北伐,只是粮秣就是要了命了,五万主力,可能要十万二十万军卒在后方运送粮秣,保护粮道。
耗费太巨,而清军如果避战,步军如何追击,难道艰难跋涉数千里,耗费无数钱粮只能吃灰。
且后方暴露无数弱点,可能被清军所乘。
骑军则不同,春夏完全可以吃野草,带些豆类就可以。
备马就可以驮带。
而建奴如果避战,骑军追击就是了。
之所以耗费众多钱粮引入战马,扩大骑军,就是因为只有骑军才可能北上歼敌,消灭清军残余。
“准。”
朱慈烺颔首,
‘此战刘之虞为主帅,周遇吉为副帅,统军出征,就在这个春夏,朕要听到北伐的捷报。’
众臣轰然应诺。
没有人反对,这是众臣期盼多时的。
康永十年春,京营、宣府、蓟镇骑军五万余出山海入辽,汇集辽镇两万余骑军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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