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京城白日里依旧很炎热。
朱慈烺在一众大臣们簇拥下来到了新建的大明忠烈祠。
这片忠烈祠在京师南郊,占地广袤。
朱慈烺亲自批示,向西南方向不得发卖田亩,不得建立屋舍,留下了上千亩的地界,都是日后为忠烈祠保留扩充的地界。
朱慈烺下令督办的事情,当然很快。
现今忠烈祠最北端已经建好。
朱慈烺的仪仗从京营大营出发前行只有五里,就踏上了忠烈祠的甬道。
甬道宽阔,首先看到就是甬道两侧的翁仲像。
高大威猛的明军军卒身穿红色大氅,黑色战甲,鸳鸯战袍,手持长枪,眼神锐利注视着对面。
对面一个独辫的翁仲一脸惊恐的向后退却。
下一个是一个火铳抵肩的明军,瞄着对面,甬道另一侧一个半身甲灯笼裤的西夷人双手奉上十字剑,表示投降。
一个剽悍的战马前蹄跃起,一个明军挥舞着骑枪,战马的鬃毛飞扬,马尾笔直,一看就是风驰电掣的冲向敌人。
挽着衣袖下明军军卒筋骨发达,充满了力量,一往无前。
而对面一个蒙人轻骑正在仓皇逃离,甚至将他心爱的骑弓抛弃。
每个翁仲像都高达一丈半,硕大无比。
当初朱慈烺提出建立翁仲像的时候,众人提出异议。
毕竟耗费太多的石头,靡费太巨,在他们看来,到底是军伍粗鄙之人准备的墓园,不必过于奢靡。
朱慈烺力排众议,必须建立翁仲像,不如此不能展现明军的威武霸气。
当然,他提出用水泥建造,日后崩裂开更换就是了,而且节省造价,不过是一些铁条和砂石而已。
如果都是用巨石建造确实耗费太多,劳民伤民,而且耗费时间太长。
朱慈烺一行人经过甬道,所以大臣都交口称赞,有了翁仲像到底气势不同,还是陛下有理。
临近忠烈祠大门牌坊不远处,朱慈烺停下脚步,这里有大片的水泥建造雕刻的壁画,左侧明军列阵迎敌,他们有的甲胄上插着羽箭,有的倒卧在地人事不知,有的伤卒挣扎起身努力向前。
他们都是面对着对面的敌人,挥舞着刀枪英勇无惧,哪怕是为此丢弃性命,其中无一人背向敌人逃离。
而他们对面众多清军骑甲挥舞刀枪杀来,气势汹汹。
这处就是还原抚平大战中清军骑甲大军冲击明军步阵的激烈战况,就在这种劣势情况下,京营抵挡住了清军的猛烈冲阵。
“诸卿,面对如此铁骑冲阵,他们知道很多人不能幸免,但是他们还是毫无畏惧,为了朕为了大明百姓无畏生死的战斗,其中近半人永远留在了那片冰冷的大地上,我们带回来的只有他们的军牌,和给他们家眷可怜的抚恤,如此英勇的子民,难道不值得用最高规制给予祭奠吗,”
朱慈烺环视众人。
建立忠烈祠的过程中,总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的占地太广,有的规制太高,耗费太巨等等。
今面对此情此景,众人可以想象那时候战况的惨烈,可能盏茶功夫就有千百裙地。
任谁也无法出反对的话了,此时还强行反对,太没有政治智慧了。
“占地太广,呵呵,我大明幅员辽阔,从北到南上万里,子民无算,这般富庶的帝国,必有敌人窥伺,日后必有大战,朕当然不想扩充,但那是必然的。”
朱慈烺不会什么冠冕堂皇的太平盛世,哪怕到了后世所谓的二十一世纪,战火依旧在全球点燃,本质上还是遵从丛林法则,何况现在。
大明日后必然经历无数血火,为此阵亡的军卒不知多少。
“至于规制,所谓国之大事在祀在戎,国祭不是帝王重臣才有资格,这些为国捐躯的勇士们同样有被祭祀祭奠的资格,国士之礼不为过。”
“陛下圣明,我等无不遵从。”
众人躬身道。
众人中还是有人有异议,但是和朱慈烺辩论,没有人赢过,这位陛下总有很有信服力的辞,让众人不得不服从。
一行人踏入忠烈祠,松柏处处,艾草青青。
灰白色的主殿、偏殿在绿色的环抱下。
大殿内绘有精美的壁画,是朱慈烺亲自挑选的德州大战,抚平大战、开封大战、太祖北伐、永乐北征、吕宋大海战等历次大战。
这些都是宫廷画师的作品。
按照朱慈烺的要求,不要什么秀丽,要粗犷的表现明军的勇悍。
朱慈烺亲自在主殿上香,率领群臣祭拜为国捐躯的士卒们。
接下来,朱慈烺探看了偏殿。
偏殿按照骑步军水师不同建立,步军大殿作为庞大,大殿内有为大明战殁的各阶军将,最近殉国的边群等战将都在前列,大殿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着战殁的军将士卒的名字,战殁所在。
朱慈烺照例敬香祭拜。
步出大殿,南向是齐整分列的墓碑。
放眼望去无边无际,历次大战中阵亡的过十万军卒的墓地都在此处。
面对如此景象,所有人都是沉寂许久,实在是震动人心。
无法想象的悲怆。
此后再没有人对忠烈祠的建造和维护、扩大有一点异议。
祭拜完毕,朱慈烺返回皇城,留守军机处的陈新甲、方孔炤迎候在大明门。
两人一脸喜色的报捷,
‘陛下,孙相急报,我军半月前进军沈阳,建奴国都已经在我军掌控下。’
朱慈烺颇为急切的拿过报捷书一观。
捷报没的,确是夺取了沈阳,但是孙传庭也言明建奴是主动撤离,暗里就是诱敌深入。
同时向朝廷点明可能需要耗费一两年的时间,才能真正占据辽东。
“陛下,此番可喜可贺,只是孙相言称不急于占据辽西和辽南,这个...”
陈新甲略有忧虑。
眼前形势大好,但是陈新甲总以为孙传庭的兵略过于谨慎。
须知朝廷支应辽东之战很辛苦,一年最少五百万银币,如果辽南可以利用上,产出粮食,可以缓解朝廷的财政。
在辽南产出一石米,相当于从中原运去两石米。
“不用如此,”
朱慈烺摇头。
他绝不会做遥控指挥的蠢事,崇祯多次遥控战局,结果是一败再败。
后世那位蒋光头也干过多次这样蠢事,结果都很惨。
‘孙相在野多时,又主持朝政,对于朝廷的不易深有体会,他既然如此做,那只有一样,利于兵事,一切由孙相做主吧,朝廷只要供给兵甲粮秣兵员。’
朱慈烺否了。
他想了想,
‘倒是有一件事,内阁可以下令北方各省京畿聚拢流民,准备向辽东充边,内阁拿出一个辽东开拓田亩的章程,吸引流民去往辽东。’
朱慈烺对孙传庭极有信心,辽东必被收回。
那么向辽东充实流民开拓就摆上日程了。
就辽东吧,经过多年战乱,明军的破坏,汉民流失众多,很多田亩抛荒。
朱慈烺估摸没有近百万流民无法填充恢复耕作。
经过数年,还得向东向北开拓,朱慈烺以为可能要数百万的明人去往辽东。
这会将大明北方的流民扫荡一空,甚至很多佃户也会居家迁移。
两人拱手应诺。
‘此番怕是耗费良多,每年又要有一两百万银币的亏空。’
陈新甲叹道。
一穷二白的流民去辽东开拓,食物农具种粮牲畜都要依靠官府。
这是一个沉重的包袱。
“只要熬过数年,那里就是一个大粮仓,且国内流民荡平,下终于可以承平。”
方孔炤则是颇为期望那个场面。
辽东开拓虽然开始会很艰苦,但是一旦功成,大明收益良多。
尤其是流民和佃户大批离开,这次可能大明的佃租就会掉落到两三成,足以让佃户也可以吃饱穿暖。
朱慈烺点点头,这也是他最期待的。
在工业化大行其道,吸引无数劳力加入前,是他能做到的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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