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暖阁,崇祯笑眯眯的见了朱慈烺。
最近这位帝王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说登基来最舒坦的一段日子,尤其是剿灭三大寇,让其心满意足,得偿所愿。
唯一不爽的就是身体还是跟不上,没法像当年那样勤政了。
“更换首辅。”
崇祯惊讶。
他没想到朱慈烺提出这个建言。
‘父皇,儿臣晓得周延儒是父皇首肯的,其在首辅位置上也有些建树,然,其内里有狂悖之处,贪墨擅权,勾连不法,儿臣不得不加以惩处。’
朱慈烺道。
他知道崇祯当然不愿意撤换周延儒。
因为那是他期许很深的首辅,如果有罪行的话岂不是他当年识人不明,没有确凿的罪行,无法说服崇祯。
“哦,有此罪行,可有人证物证。”
崇祯皱眉。
“父皇,您也晓得周延儒登上首辅之位,就竭力提拔复社之人,前后足有数十人之多,儿臣颇为奇怪,因此派人稽查,原来是周延儒被复社张溥抓住了把柄,因此不得不唯命是从。”
‘什么把柄,’
崇祯不解道。
‘周延儒将一生员侍妾据为己有,他当时自以为隐秘,却是被张溥知晓,威胁其如果不听其号令,就传遍士林,毁去其声名,’
作为一个士人被毁去名声,尤其是被复社那样的庞大团体传播,那就是全国性社死,再无翻身的可能。
周延儒当然不得不从命,心里也是深恨之,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
“此事吴昌时已经证实了,吴昌时言称他就是奉了周延儒的命令毒杀张溥,吴昌时预先买通了张溥的一个家仆,在其茶饮中下慢性毒药,经过数月功成。”
崇祯大惊,他也知道一些大臣和士人间的冲突,有些冲突激烈的一辈子不相往来,甚至无时无刻不攻讦对方。
但是,到了这样刀光剑影的地步是闻所未闻。
“此事真的属实。”
崇祯狐疑道。
‘吴昌时尽皆招供,只是他一面之词,不过,从动机上看,周延儒是可能的,否则无法解释他提拔了众多复社之人,再者张溥数次发给周延儒提拔单子,让周延儒照此办理,张溥曾经和其他人吹嘘过,倒也属实,因此周延儒深恨之是有的,一个首辅被人当做牵线木偶,当然羞恼痛恨,除掉张溥是可能的,而偏偏其提拔的吴昌时就是复社巨头之一,和张溥交往密切,因此...’
崇祯起身踱步,他眉头紧锁。
朱慈烺不动声色,此时不用说什么了。
他不会说什么确凿无疑,他只要说明此事就行了。
周延儒有极大的嫌疑。
而首辅之位如此关键,周延儒却是有这么大的嫌疑,怎么可能让崇祯放心。
“父皇,再者,周延儒就任以来,贪墨无数,众多文武献上孝敬银子,没有孝敬者不得晋升,他的庭推单子中这般官员可是不少。”
崇祯大怒,
‘荒唐,荒唐,’
崇祯怒气满格,
“着令周延儒致仕吧。”
崇祯下了决心。
当然还是给了周延儒体面,让其致仕,而不是严加惩处,否则就是两个罪名,最起码也是刑部勘问。
当然这是为了崇祯自己的体面,否则他亲自提拔的首辅是个杀人犯,这个脸面丢大了。
朱慈烺也满意,不管怎么说,周延儒去职了。
这次不是历史上那次周延儒被赐死。
当时周延儒统军驱逐建奴大军,却是在通州拥兵不进,躲避和建奴交锋,坐看建奴大军驱赶数十万百姓和数十万牲畜两百万金银北上,而他自己则是饮酒作乐,欺瞒崇祯,报喜不报忧。
最后被人攻讦事发,崇祯大怒下将其赐死。
现在的周延儒还没有那么不堪,谋杀张溥是极有可能,却是没有实据。
因此只要周延儒下台,朱慈烺也就满意了。
“周延儒挡了你的改制,你要让其致仕,朕心知肚明,”
崇祯其实明了,毕竟是登基这些年,和这些大臣斗心眼多少次了,也知道朱慈烺的心思,
‘不过,给他一些体面就是了。’
“儿臣遵旨。”
“周延儒既去,你属意谁就任首辅之位,此人怕是孙传庭吧。”
崇祯捻须道。
‘正是孙学士,儿臣以为只要孙传庭有勇气推动改制,余者尽皆观望,私心太重,’
朱慈烺忙道。
这时候就不要推脱了。
‘孙传庭倒也可试一试,不过其过于刚硬,不知环转,这是最大弱点,你要驾驭之,再者,周延儒致仕,谢升就留在原职吧,可以掣肘一下孙传庭,让其不可肆意而为。’
朱慈烺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掣肘。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术。
比如王安石变法,赵顼在参政知事中总是留下一个保守派大臣,目的就是一个牵制,制衡。
今天留下谢升,目的就是制衡孙传庭。
朱慈烺不大看的上这样手段。
因为他本人就是最大的制衡。
那些帝王大约是不知道如何执掌一艘巨舰,他却不会迷航。
但是,既然周延儒已去,朱慈烺就很满意了。
谢升留下也无妨,相信周延儒的下场会惊吓他,再有些小心思,周延儒就是榜样。
“儿臣遵命。”
“嗯,别总是忙于政事,多探望刘薇,好生安抚,朕盼着有个皇孙呢,”
崇祯笑道。
‘多谢父皇牵挂。’
朱慈烺谢恩。
其实内里腹诽,他可不是崇祯,和所有妃子分居,除非翻牌子,否则在乾清宫就是一个孤家寡人,其实很可悲。
他喜欢回府和刘薇闲聊,有个家人的样子。
他们才像是普通的夫妻,当然这些事不用和崇祯多说。
...
“方大人今日怎么有闲暇来到本相府上,稀客啊,”
周延儒让茶,笑眯眯的。
方孔炤拜见他是第一次,当然稀客。
周延儒心中也有个预期。
大约是方孔炤奉了那位殿下的命令,前来劝说他收回那个关于水师的庭推单子。
单子递上去几日了,殿下留中不发,显然很不满意。
这次大约是方孔炤前来疏通,私下勾连,这事也普通,毕竟方孔炤是殿下嫡系。
‘周相返京倏忽数年矣,执政颇有建树,当得起贤相之名啊,下官颇为佩服。’
方孔炤拱手笑道。
“过奖,过誉,”
方孔炤越是这么客气,周延儒以为大约是那件事,他笑眯眯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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