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须知二十门火炮就要五六万两银子,而一艘大海船要两三万两银子的造价,一匹从极西之地运来的战马大约千两白银,这可是几十万两银子,我澳门人少地狭,没有那么财力啊,”
索萨苦笑着。
增加一个通商口岸,当然让他惊喜。
不过,这需要大笔银钱买来,这让他肉疼。
再者说,商家,那就是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不能这个明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索萨先生休要欺瞒我,火炮不过是泥模铸炮,澳门炮场相当熟练,主要耗费在废品上,大不了回炉就是了,一门五百两都是几倍暴利,嗯,至于海船的造价,索萨先生也是提高了数倍,而战马,如果是数十年前,确是相当高昂,毕竟从你们本土运来,死亡大半,但是这几十年来,你们葡人在果阿和澳门都有马场,已经可以在东方培育战马了,如今一匹战马两三百两银子对得起身价了,索萨先生以为然否,”
朱慈烺讥笑道。
得益于后世的互联网知识大爆炸,这些物件的成本可是瞒不了他。
索萨张大嘴巴见了鬼般看着朱慈烺,此时他可是没有丝毫敢轻视朱慈烺的意味了,因为朱慈烺说的太准确了。
而且这位大明太子还知道果阿这个澳门的后方基地。
“索萨先生,不瞒你说,这个条件西班牙人已经应允了,就看你们葡人的答案,”
朱慈烺从容道。
“不可能,西班牙人根本没有人在京城,”
索萨摇头。
‘为何不可能,本宫是下谕旨命福建水师总兵官郑芝龙和西班牙人联络的,’
朱慈烺不慌不忙的扯谎。
谁能证明他在忽悠,虽然他知道葡人和西班牙人斗而不破,相互联系很紧密,最起码西班牙人通过澳门把大笔美洲白银输入大明,大明缺银嘛,还是以白银为货币。
但是如今这个通讯极为落后的年代,索萨想要证实他的话真是太难了。
“索萨先生,您别忘了,西班牙人对你们实力不强大的葡人独占对大明的海贸很是不满,他们窥伺许久了,如果付出这些银两能获取大明的允许,让他们独占大明的海贸特权,想来他们不会有太多犹豫的,”
朱慈烺继续施压。
朱慈烺太清这些贪婪的西夷人了,他们信奉的就是丛林法则,一切以利益当先。
西班牙人窥伺澳门,但是介于两家的渊源不好下手,但是尼德兰人可是不管这些,数次进犯澳门,为的就是夺取澳门然后独占对大明的贸易特区。
澳门人不同意,他就找西班牙人,相信会打开缺口。
但是一个时间拖宕很久,因为一切都是海路通行,恐怕吕宋总督也未必能决定,回报西班牙国王,可能拖宕一两年。
而现在朱慈烺缺乏的就是时间。
索萨有些懵逼了。
这个太子太古怪了。
因为他对他们西欧人太了解了。
以前索萨知道对西欧人了解最多的就是两名大臣。
徐光启和孙元化,徐光启甚至入了教,成为教徒。
但是两人绝没有眼前这个太子明了,对澳门葡人的处境简直是洞若观火分毫毕现。
澳门葡人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殿下,您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数量还是太大了,恐怕总督和议事会不能答应,”
索萨磕磕绊绊的。
朱慈烺点点头,他知道面前这人已经被他震慑住了。
这就好说了。
接下来,两人就是一个讨价还价。
李德荣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太子和一个商人斤斤计较讨价还价。
最后商议成了,十门重炮,两艘大型战船,十艘中小型战船,相应的人员大明聘用支付饷银。
再就是三百匹战马的一揽子条件。
索萨要做的就是急报澳门,澳门总督和议事会是否同意,就不是索萨能左右的了,他的工作完成了。
此时,燧发短枪被索萨的随从带入了宫中。
朱慈烺看着面前这两把短铳,掩饰着自己的激动。
这把短铳不长,也就是一尺的模样。
枪管黝黑,核桃木的护木发着红棕色的光泽,护木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显得很高贵。
显然,这是贵族使用的枪械。
朱慈烺装作随意的把这两把短铳放置一旁。
然后端茶送客。
索萨出宫。
朱慈烺就等着南方的消息,可能最快也要三月时间。
这个龟速让人蛋疼。
“李若链,忠于你的麾下有多少,”
朱慈烺问道。
“殿下,旁的不敢说,忠心耿耿的部下有三百余人,”
李若链笃定道。
朱慈烺点点头。
不少,整个锦衣卫不过数千人而已。
“如今整军在即,将你的人撒出去,监看到底有多少人暗自串联,蠢蠢欲动,”
朱慈烺冷笑道。
他清楚,如今很多勋贵怕是夜不能寐吧。
“属下领命,”
李若链心里向那些勋贵默哀。
‘让你手下的千户校尉嘴严实些,如果擅自漏出口风,定斩不饶,’
朱慈烺盯着李若链。
李若链忽然感觉自己被猛虎盯上一般,急忙躬身道,
‘属下一定让麾下守口如瓶,’
“很好,去吧,”
朱慈烺点点头。
第二天晨时初,朱慈烺穿戴整齐,出了皇城。
李若链统领百多名的红色衣袍的锦衣卫校尉和力士随扈。
在奉天门外,朱慈烺汇合了陈新甲。
一百多人骑马向南而去。
一个时辰到了京营的丰台大营。
丰台大营占地相当的广阔,因为京营大校场就在此处。
大营巡视的士卒不断,看起来人高马大,卖相十足。
大营门口门禁森严。
待得众人骑马赶到,一队军兵立即拦阻,喝道,
‘营前不得奔马,立即下马,’
李若链下马喊道,
“当今太子殿下巡视京营,还不快进去报禀总督大人,提督大人,”
军兵中有人急忙向内狂奔,其他的军兵则是被趾高气扬的锦衣卫校尉挥退。
朱慈烺没有下马,他环视四周看着几十名京营军卒颇为雄壮的军姿。
“太子,这里的军卒倒也雄壮,”
陈新甲笑道。
朱慈烺微微一笑,没有言声,他心里想的是这是花架子呢,还是朱纯臣的精锐家丁充任的呢。
如今普通军卒战力太差,军将都是豢养精锐家丁,当年的辽镇总兵李成粱就有数千家丁。
想来这些勋贵也有钱粮豢养大批家丁,不过这些家丁首先效忠的是他们的恩主。
过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一大票的军将跑了出来,都是正八经的蟒袍、飞鱼服,服饰很新,相当打眼。
一看就是早就准备迎接他这位太子了。
朱慈烺嘴角浮现一丝微笑,他看出了朱纯臣等人精心的准备。
就是不知道朱纯臣为他这个太子准备了怎样的一个饕餮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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