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慈烺看来,周延儒算不得奸臣吧。
其实他的一些举措还是很有见地的。
周延儒的最大的问题,三点。
一是有些贪婪,不过想来这是人性。
多少执掌大权的人物都很贪婪,包括名相张居正也是极为贪权的。
二是任人唯亲,比如那个吴昌时等。
这让他的名声大损。
但是谁人上台都是任人唯亲的,最起码听话,否则政令如何通行,只不过识人不明。
后世李诺执掌公司也是任人唯亲。
三是不通兵事。
日后他下台的关键就是统兵出击入寇的建奴,却只是一味避战。
这只能说明他是个胆小鬼,没有统兵的能力和胆略,但好在没有把剩余明军主力搭进去。
要知道大明的制度,文臣督军,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一味苦读书的书呆子成为合格统帅的可能性有多高。
当然是少之又少,大明能有孙承宗、袁崇焕、孙传庭、卢象升等进士出身的名帅,已经是老天颇为眷顾了。
所以周延儒是可以联盟的一方。
而且必须要联盟。
因为他要整军,必然要和勋贵产生矛盾。
那么这个时候尽量不要和文臣爆发大的冲突。
虽然日后冲突不可避免。
但是他牢记战略上不可双线作战,那是自寻死路。
大明就是这么作死的。
杨嗣昌的攘外必先安内是对的,如果内部没有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肆虐,建奴最多偏安辽东。
只是大明没有坚持下去,最后两面作战,作死了自己。
这是他需要牢记的教训。
现在他需要的是安抚文臣。
当然也不是没有遗憾,比如作为财政的重要一环,盐税在大明所在比例太低,只有区区一百多万。
简直是笑谈,后世满清可是足有千多万的盐税,比如今大明的整个财政收入还多。
两相比较真是让大明羞死。
这里面大盐商和官员上下其手中饱私囊,穷了大明财政。
朱慈烺发誓要改变这个局面,但是现在他不得不隐忍,如果向盐政动刀,那就是多线作战了。
朱慈烺清楚他没有那个实力,现在他不过是个小太子,作出了成绩,有了事权和威严再走下一步。
返回了府中,朱慈烺刚刚更衣。
有太监来报,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链拜见。
朱慈烺立即让人引入。
李若链是个三十多岁的瘦削男子,面相怎么能说呢,大约小孩子见面说的有些吓人,而且眼睛总是乱转。
倒不是忠臣义士的稳重模样。
看起来倒是很活泛。
再次印证人不可貌相。
“拜见太子,”
李若链当即跪拜。
“起来吧,”
朱慈烺虚扶一下。
‘臣下今日调防,专职宿卫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尽管吩咐,’
李若链起身再拜。
“李若链,从今后在本宫身边侍候,当小心在意,否则臣不密失身,”
朱慈烺先敲打一下。
“臣下一定谨言慎行,”
李若链忙道。
“本宫问你,南边的西夷在京中是否派驻了人员,”
“殿下,澳门西夷在京中有教士,还有商人,其中澳门教士汤若望就在钦天监任职,颇有名气,但其实真正掌总的是一个名唤索萨的商人,而昔日袭扰我朝南边,引发料罗湾海战的红毛夷没有一人在京,他们也不敢来京,否则我们锦衣卫早就料理了他们,”
李若链狠狠的一挥手。
“看来李同知倒也想上阵杀敌,”
朱慈烺试探了一下。
“总是在京中环转,却是没有机会,臣下倒是颇为向往杀敌报国,”
李若链抱拳正容道。
朱慈烺哈哈一笑,很是赞许的模样,李若链脸上多了些红润。
如果是锦衣卫其他人这么说,朱慈烺大略以为其开始日常表演,这一位日后可是身体力行的,没必要测试了。
‘李若链,本宫有件事交与你,’
“殿下尽管吩咐,”
‘明日将那个索萨唤来,某有要事问他,’
“其实今天臣下就能找到他,”
“哦,你倒是对这些葡人熟得很,”
朱慈烺有些好奇。
“陛下,非是臣下吹嘘,京城的事逃不过我等的眼睛,”
李若链是个十分自信果断的人。
这是朱慈烺给他的判断。
“那就立即将他唤来,本宫还真有要事,”
朱慈烺也就不拖延了。
李若链急忙领命而去。
李若链走了没多久,骆养性就求见。
他带来了朱慈烺希望得到几个人的消息。
孙传庭就在昭狱呢。
下狱原因呢,说白了就是跋扈。
被杨嗣昌所妒,进了谗言。
想想也是,孙传庭可是击败并俘获故闯王高迎祥,数次击败李自成的主儿,主要的功劳是他的,怎么会服气杨嗣昌。
两人龌蹉不断,然后这位的官职和情商不是杨嗣昌的对手,被杨嗣昌阴了,崇祯下令入狱。
朱慈烺龇牙,不好办啊。
方孔炤在老家猴着呢。
方孔炤的罪名是败军失地。
其实他也冤枉,他是极力反对招抚张献忠等人,当时张献忠假意归正,他是反对最激烈的。
就凭这个见识,朱慈烺就记住他了。
至于败绩,还是那句话,大明读书人有几个能纵横战场不败的,要求真的不能太高,朱慈烺要的是方孔炤的眼光。
方孔炤的老家是安徽桐城,额,有点远。
倒是他儿子方以智就在京中,如今是三皇子四皇子的侍读。
这也是一个忠臣良才。
汪乔年,如今是陕西三边总督,这个大权在握,但是命不久矣,好像是过不久樊城蒙难,李自成做的恶。
这个汪乔年也是一个有才干的忠臣,他明知不敌李自成也义无反顾的投入中原战场。
最后被李自成围困,可怜这位总督身边只有千多人,贺人龙等三个总兵见贼兵势大先跑了。
而左良玉见死不救,于是这位总督惨烈殉国。
怎么能避免呢。
还有那个张煌言,骆养性言称去南方的人明日出发,大约来回要三月时间。
朱慈烺坐在那里敲着桌案皱着眉头。
他发现这几个人的难度都不低啊。
孙传庭和方孔炤那里不知道崇祯是否盛怒未消。
汪乔年一方大臣,不存在调任京中的可能了,怎么避免惨烈殉国是个问题。
都是高难度啊。
骆养性看着朱慈烺皱眉,心里发虚。
今天朝堂,这位小爷可说一鸣惊人,把朝堂都炸开了。
他知道的很详细,因为负责戍卫朝堂就是一百余名锦衣卫校尉和力士。
他可知道太子建言的每一样最后都定局了。
万岁爷可谓言听计从啊。
而他还知道如今有些大臣在探听是不是有人教唆太子建言诸事。
因为这不是一个十四岁长在深宫的太子所为,他们不信。
但是骆养性信,昨天他经历过了,这位太子就是这般聪慧而有决断的主儿。
而且今日看来,太子爷深得万岁宠信,日后权柄不轻。
所以骆养性才来的这么快,不敢说交结太子,只求不被太子惦念。
“这般,你派去江南的人找到张煌言,通晓他,本宫任命他为东宫属官,即刻让其入京,”
朱慈烺吩咐道。
他等不及了。
时间太紧,他怕去的人找到张煌言,然后他再吩咐招募,只怕多半年过去了。
骆养性立即领命,他是深深嫉妒这个好命的小子。
当然他有些疑惑,谁人举荐的呢,太子只是依稀记得他的籍贯,不过他是不会多嘴询问的。
他能走到今天,谨慎小心是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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