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礼儿原本就是寮院中的道徒,此时他似乎也在履行寮院弟子的任务,瞧见许道和尤冰两人后,不仅喊出了许道的身份,还拿出自己的身份牌,朝着二人核验,感应起尤冰的身份牌子。
“见过道友!”
三人相互见礼,龙礼儿问:“许道友的身份牌呢?”
“藏匿黑山三十日,一不小心遗失了。”许道随口说。
龙礼儿听见,笑着回到:“无事,有熟人辨别身份即可,只是照例询问一句而已。”
话说完,他转而紧盯着许道身后庞大的虫群,指着南柯蚍蜉,惊疑的问:“这、这些都是道友的蛊虫?”
许道环顾四周,除了龙礼儿之外,不少其他的道徒也被许道携带而来的蚍蜉群吸引了注意,或许是因为龙礼儿还没有引导他踏入人群中,众人尚且不确定许道的身份,因此还无人上前寒暄。
听见龙礼儿的话声,许道矜持的点了点头:“然也。”
等到肯定回答,龙礼儿眼中当即露出艳羡之色,喃喃说:
“许道你发了啊!在黑山中居然能挖出如此数量的蛊虫,虫子的妖气也浓郁,这要是被舍诏那群玩虫子的瞧见,指不定就想给你索去。”
听龙礼儿的话,对方只以为许道是在黑山中得了机缘,因此才得到了一窝上好的妖虫。
许道闻言心中微动,默认了下来,这正好可以解释南柯蚍蜉的来源。
想到这里,许道眼中微眯。
他现在是携带着蛊虫赶回白骨观的队伍中,队伍的人数也不多,虫群也显眼,方观海若在,定会认出他来。
“怕是此人已经瞧见我,只是没有露面罢了。”许道心中暗想着。
一旁的龙礼儿还在恭贺许道,面上羡慕之色久久未去。
得亏许道这时收敛着自己的气息,还用玉钩稍微压制着,否则若是让这人知道他的道行也达到了二十五年,指不定就要羡慕死。
“瞧道友满面红光的,应是也得了不少好处,莫要再取笑贫道了。”
许道稽首说着“不知符院的同门何在还请龙道友带带路。”
龙礼儿抖着袖袍,一声应下:“这就领你过去。”
当即龙礼儿在前方引路许道、尤冰两人步行着,一同朝着白骨观的队伍走去。
话说白骨观的道徒虽然只是临时的聚集在荒原之上但一走到近处时,踏过一道白线许道身上寒毛立刻竖起像是被什么东西扫过一样。
显然队伍外也隐秘的布置着阵法禁制,可以隔绝外人的骚扰,并有警示作用。
只见阵法中,还有一具具白骨散落着有飞禽有走兽,还有人骨,数量不少,千百具,远比道徒的人数多得多也不知是哪个或是哪些个道徒的仆从。
许道一路走来,好似走入了一方阴森的墓地中四周的人等也个个眼神闪烁,目光晦暗气质阴森。
不过许道自己同样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良善之人。
他身后带着蚍蜉群,虫群不断的蠕动飞舞亦是邪气渗人几乎可以算是蛇虫一窝。
等许道和尤冰彻底走进队伍中两人相互商量了一下,准备先各自回符院、丹院,和同门打过招呼后,再一起聚拢在一块。
其中龙礼儿似乎知晓等会儿会有事情发生,言语中暗示着两人警醒点。
对于这样的好意,许道和尤冰两人自是都拱手言谢。
客套一会儿后,三人方才各自散开。
话说在方圆几百丈内,虽然都是白骨观的人马,但大家的关系也都不甚亲密。
百号人散布的零碎,或是独自一人盘坐着,身旁有阴兽或是道兵看护,或是小堆的聚拢在一块儿,低声交流。
当然,同一院落的道徒还是相互靠得比较近。
许道携带着蚍蜉虫群,朝着龙礼儿指点的十来个符院道徒走去,立刻也吸引了符院道徒的注意。
他还又被一个熟人给认了出来,“诶!许道友!”
此人正是许道在符院当差时结交的刘道徒,对方瞧见许道,脸上露出一副遇见熟人的喜色。
不过许道扫视了现场几眼,倒是没有发现另一个王道徒的身影,猜测对方有可能已经死在了黑山中。
上前和刘道徒稍加寒暄,许道得知那王道徒果真已经身死,二人就此相互唏嘘起来。
除了王道徒之外,符院剩下的几个道徒多是炼气中期的道徒,平日最多和许道打过照面,个个不是在抓紧的打坐养气,就是在绘制符箓,无人上来招呼许道。
如此情况也让许道落得轻松。
白骨观中风气本就如此,他能认识个把道徒,互相关系友善,已经算是不孤僻了。
和刘道徒寒暄着,许道得知墨纹等后期道徒都在舍诏部族那边,也不知是在作客,还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刘道徒忽地轻叹一声,说:“贫道加入符院十数年,三十天不到的功夫,周围的熟面孔便少了一大截,现在就剩道友你们几个咯!”
他指了指舍诏那边,低声说:“就连炼气后期的道徒,不少也都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甚至有连阴神都让人捉去,炼成了家伙事儿的。”
“现在队中还剩十三个后期道徒,其中很有几人没得到升仙果,估计等会儿准备干票大的。”
两人闲聊着,刘道徒还带着许道在符院诸个道徒面前晃悠的一圈,令许道和其他道徒都打了个招呼。
大家瞧见许道豢养的蛊虫气势不俗,又纷纷想起许道就是在符院中斩杀两个同门的道徒,面上都给了好颜色,没有冷脸相待。
而许道自己,虽然他实力大增,却也没有狂妄到无视他人的地步。
并且眼下一百来号道徒,全都是白骨观中的精华,修为、人品之类且不谈,至少手段是不俗的,他须得好生结交一番。
约莫小半刻时间,该寒暄的也都寒暄的差不多,当许道正准备去寻尤冰,和对方结伴时,白骨观的队伍略微嘈杂起来。
许道和刘道徒往前一望,发现将近十道人影出现在两人眼中,分别四散着,落入了阵内。
刘道徒当即指着其中一道身影,冲许道叫到:“看,是墨纹道徒他们回来了!”
其他道徒也都辨认出是后期道徒们返回阵中,绝大多数人,特别是如许道这般后赶到此地的,全都活动起来,准备和后期道徒们打个招呼。
只有少数道徒独自盘坐,没和其他人混杂一起,这些人只是抬头看着,似乎还在思忖,有点不想上前奉承。
许道脑中略微一思索,发现刘道徒已经踏出脚步,他也就跟上了。
有两道身影往符院这边落过来,其中一道暗青色,应该就是墨纹道徒,还有一道则是释放出血色灵光,有可能就是之前被公羊道士提起过的血蝠道徒。
一堆人围上,许道混杂在人群之中,他瞧着四周道徒热切的举动,心中一时感到诧异。
虽说白骨观中等级森严,前、中、后期的道徒们,实力差距极大,但成就炼气道徒之后,各人也都有些脾气,多数人虽然会听从强力者的吩咐,但溜须拍马这种事情却是少有。
因此眼前众人纷纷赶上去的景象,与许道印象中的白骨观道徒不相符合。
就连一旁的刘道徒也是低着头,小步走着,口中还冲许道念叨说:
“许道友你刚来,最好也是多去拜访拜访几个后期道徒,不求得到好脸色,只求混个脸熟,以防万一。”
许道闻言眉头微挑,他见刘道徒脚步急促,连忙扯住了对方的袖袍,低声问到,“此话怎讲?”
“哎呀!”刘道徒正脚步急促的往前走着,他被许道一拉扯,顿时被其他几人挤了上去,口中没好气的哎哟一声。
但他眼见自个已经落到最后,也耐心的和许道解释说:
“这里可是黑山,不是白骨观,若是不打点好那些后期道徒,指不定就被当炮灰儿使了。”
话说完,刘道徒还低声讲到:“不然你以为观中那些道徒,特别是炼气前期的道徒都是怎么死的。”
原来黑山是中实力为尊,即便是同属一门,强力者也经常将弱小者不当人看。
在观中时尚有些规矩约束着,但在黑山中,炼气后期的道徒们却是可以不在乎什么规矩,一个个为了夺得灵物,特别是升仙果,无所不用其极。
莫说勒索、强抢同门的财物了,直接拿同门当做诱饵,诱杀外人、伏杀妖物的情况也是屡有发生。
好在还有诸如墨纹道徒这般理智之辈,他们知晓不能压榨道徒过甚,否则白骨观的人马都凝聚不起来,谈何竞争得过夜叉门?
因此在与夜叉门的争斗中狠狠失利几次之后,甚至连后期的道徒也死掉不少,这些人终于变得收敛起来。
可即便是收敛,倘若是有人不好好孝敬后期道徒,那他相比于其他人,其下场必定多半凄惨。
听完刘道徒的几句话,许道心中琢磨着,顿时明白为何后期道徒们一现身,四周的人都会抬起头来,连打坐都不打了。
“走、走!许道你还没孝敬过墨纹道徒和血蝠道徒吧,待会儿可不要舍不得了!这还没离开黑山呢。”
刘道徒对许道说着,他瞧见前方一批人退下,连忙扯着许道,缀在其他人身后排起队来。
许道微摇头,他一边排着队,一边扫视其他院中的人马,发现其他地方也都是如此,一堆堆人聚拢在一块,远比刚来此地时要紧密。
许道在心中暗暗想到:“这些人怕不是都约定好了,都想着在离开黑山前狠狠的收刮上一笔?”
事实就如他所想。
炼气后期的道徒们为了收取好处,也不知谁人无耻,竟然还直接冲身边人吩咐了下去,让众人准备好东西,要离开黑山前一起孝敬上来。
而眼下就要离开黑山了,多半也是最后一次被剥削,大多数人本着花钱消灾的想法,也就随大流了。
唯有少数人,期修为虽然不是炼气后期,但都自恃实力强劲,并不想如此。可这等人物在白骨观的队伍里面,满打满算也不足十个。
而在刘道徒的眼中,许道显然不会是这等人物之列。
慢慢的排着队伍,许道回想着刘道徒刚刚说的话,心中计较到:“听闻舍诏部族那边的风气比这边还要差,甚至还有道徒的身份是奴隶……”
他忘了四周一眼,心中嗤笑起来:“难怪要两方势力联手起来,才能勉强抗衡那夜叉门。”
夜叉门内的氛围具体如何,许道并不知晓。
但根据他刚刚在山丘上望见的,夜叉门的队伍明显要比白骨观、舍诏要严密、整齐许多,想来规矩也会更严格。
如此对比,再加上夜叉门的道徒数目本来就比白骨观或舍诏部任何一方都要多,也就不难得知谁强谁弱了。
心中遐想着,许道见身前得到道徒减少,就快要轮到他自己了。
他定神想了想,伸手入袖兜,随意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味灵药,提溜再在手中。
此灵药是蚍蜉替许道收集到,价格不贵,只是有些稀奇罕见,便被许道炮制后留下了,随手封在石盒之中。
很快就轮到许道,他托着一方石盒,走上前朝墨纹行礼到:“见过墨纹道徒!”
“咦!”墨纹道徒被人群围着,他抬头认出了许道,因此发出诧异的声音。
打量着许道,墨纹眼珠子里面的蝌蚪符文立刻蠕动起来,下意识得就往许道凝实过去,想要瞧破许道的修为。
但是一眼下来,他未能成功,只是意识到许道的气机比之前要凝实太多。
这令墨纹更加惊奇,他并没有因此恼怒,反倒是露出笑容,拱手回礼说:“见过许道友。多日不见,道友看来收获不小。”
许道直接递上手中的石盒,随口说:“墨纹道友谬赞了,些许礼物不成敬意!”
“哈哈!”墨纹瞧见许道手中的东西,大笑着:“那某家便不客气了!”
亲手接过许道的东西,墨纹捏着往自己袖中一放,石盒便消失不见了,显然此人也有类似储物袋一般的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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